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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不幸的事情已经过去14个年头了。思维不由地拉着我穿越时空回到那件事情的发生地。
那天下午,天下着大雨,我和几个同事从学生宿舍出来打着伞向教室走去。这是每周一班主任必做的工作,检查学生是否带有违禁品。在转盘处拐向南,这时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位学生家长的电话,就一边接电话,一边继续走。水泥小路中间有几天前没有用完的黄土堆在那儿,被雨水浸漫冲刷的黄泥堆向路边漾溢着黄泥水。我就脚底用力想准备向前一跃跨过去,不料脚底的皮鞋一滑,而我左手拿着伞,右手拿着放在耳边的手机,整个人悬空,右膝盖实实在在地着在水泥地上,当时,我耳朵里分明听到 “咔嚓”一声,那是膝盖与水泥地碰撞后的碎裂的声音!
后面的同事岳阳看我摔倒了,上来帮我,想扶我起来,可是我的右腿不听使唤了,没有站起来。我说,坏了,我膝盖跌坏了,岳阳还不相信这么一跤就坏了膝盖?我在他的搀扶下,用左脚艰难地站起来,这时,疼痛才慢慢袭来,开始钻心地疼。叫救护车,我对岳阳说。
当我从沉睡中醒来,眼睛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头脑在极力地理清思维:这是医院,我刚做过手术!
躺在病床上的我,耳边又响起那“咔嚓”一声,心头又一颤,仿佛是噩梦,但看看腿上的石膏和绷带,确定这是事实,不是梦!
接下来的几天,挂吊水,吃药,用了止疼针也还是疼痛,伴随疼痛的,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放那天的情景,怎么也不相信这发生的事是事实。假如当时我不接电话呢,假如当时我不跃跨呢,假如……唉,人世间也许就是这样吧,一万个假如也抵不过一个事实啊。
学校派毛仁民主任来看望我,安慰我好好安心养伤,还告诉我,已安排好了替我工作的人,让我过两天交接一下最近没有完成的工作。
一星期后,我出院了,回家养伤。出院那天,是姐夫小漆和外甥成成开车来接我的。
回到老家,车子停下后,姐夫成成开后备箱收拾东西,这时母亲从屋里蹒跚地走出来,走到前车,趴在车窗向里望,满眼里流露出的是关切。看到母亲这样子,我鼻子酸酸的,眼睛也酸涩起来。
由于妻子春明要上班,平时不在家。我这样的状况,只能去老家住在父母隔壁的印生家(他们出去打工了,房屋空置着,正好我们暂时借用一下)有个照应。每天早晨,妻子起来忙碌,收拾好,安顿好我后就匆匆去上班了。
寂静的老屋里,陪伴我的有衣橱,八仙桌子,椅子,床等物件,它们和我一起都在流淌的时间里静穆着,它们能感知这个世界吗?它们知道什么叫时间和空间吗?有时,苦闷,孤独,烦躁,生气,无端袭上心头,但是不知对谁说,不知对谁生气,一切都闷在心里,对自己生气吧。
每天八九点左右,母亲就会来,我能听到她推开大铁门的“咣咣”声,然后抬头向窗外望去,母亲跨进门槛,蹒跚地走来。
母亲信仰天主教,她来给我祈祷的,她轻轻地抚摸几圈我的伤腿,念念有词,尽管声音很轻,但是,我还是能听到的:“……老天父保佑我家永生能早日安康!……阿门!”然后规范地在胸前点画十字架动作。
中午,父亲就会端来两三个菜,拎一瓶酒来,就在我的床边的小课桌子上摆开,父子俩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聊着天,多数他说我听,说他的过去,说他的人生,起伏,坎坷的经历。我知道这是父亲在开导我,人生难免有这样的坎坷,那样的艰难,甚至灾难。
在那段苦闷艰难的日子里,身边最亲的人陪伴着我,开导着我,关心着我,温暖着我。一个多月后,当我能下床,拄着打拐杖走路时,感觉心情也好了许多。周末,和春明一起帮父母做一些家务,一起弄饭,吃饭。原来,治愈伤痛最好的药是亲情!
平时,我们都是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为生活奔忙着,只是偶尔在闲暇时间去看望年迈的父母。而这段艰难的日子,竟然是我一生中陪伴父母最多的岁月。
没想到半年后,母亲突然离去,我们永失母爱了!
有时我在想,这次腿跌伤的事,是人生的不幸还是大幸呢?也许,这只能算是我人生中的一次小不幸,但却是一次真真切切的大幸的事吧,这或许是上苍特意这样的安排的这个插曲吧?在人生忙忙碌碌的岁月里,上苍让我在这段时间里停下忙碌的脚步,再一次享受父母无微不至的关爱,感受人生的亲情的温暖,这是无法用人间任何东西能换来的美好时光。这件事,也促使我对人生的理解有了新的认识,成为我对人生领悟的一个分水岭。
人生何处没有坎坷和灾难呢?但是,有温馨的亲情在,这一切都会过去的。而且,也许会成为你人生路上新的拐点,向更成熟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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