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孩子了。”

前情回顾：

赵宁在什么都不知情的状况下坐上了法人的位置，甚至她可能还喜滋滋地以为这是周岩爱自己的证据。

我曾经看不上赵宁，如今只觉得她可怜。

一个女人将爱情当做了生命的全部，就注定她这辈子都无法找到自我。

1

我将文件放进包里，第二天一早就去霖大找周岩。

他这段时间住在学校里，让大着肚子的赵宁照顾自己，就连贴身衣物都要她每天来手洗。

我停好车直奔办公室，周岩正好在整理资料。

“景舟？你怎么来了？”

“昨天和赵宁碰到，她落了份文件。”

周岩面色一冷，顿了很久才道：“你想说什么？”

我咬牙切齿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人不能这么没有底线，你明明知道赵宁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利用她？”

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反问道：“不然呢，这世界上可以利用的东西不过就只有真心了，不是吗？”

周岩将文件放进抽屉里，咄咄逼人：“骆景舟，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你当初和我订婚又悔婚，利用的不就是我的真心吗？你现在是攀了高枝，嫁了傅辞，难道不也是看中傅家的名誉和地位吗？”

“别在这里假模假样教训我，你和我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我一时间竟然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恶人的逻辑是最容易自洽的，因为在他们的世界观里根本就没有善恶与对错，只有绝对的利益。

“周岩，我是无权质问你，但是至少我不做犯法的事。”

他立马下了逐客令：“行了，我一会还有课，你走吧。”

我没办法，只好离开。

这件事我确实插不了手，站在任何角度，我都没有资格去阻挠与干涉。

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又去了趟疗养院，看望刘晓峰。

2

他现在脑梗恢复的情况很好，只是妻子见在他身上榨不出油水来，索性也不再管了。

每个月定时来交一趟医药费，剩下时间就由他自生自灭。

我到的时候他正在做复健，手指的灵活度很差，歪歪扭扭写不了几个字，又只能放下。

“刘教授。”

他尴尬地缩了缩手：“骆...骆医生，你来看我了。”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剑拔弩张，再到如今的物是人非，刘晓峰如今也只是一个可怜老头。

“周岩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刘晓峰忽然一顿，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玩火...自焚。”

他觉得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说明刘晓峰曾经也动过开公司的心，终究还是拎得清，没有走上非法集资这条路。

我试探问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背后这个大盘快绷不住了，所以他们想在崩盘之前捞一笔快钱走人。”

刘晓峰缓缓闭上眼睛，算是默认了。

“我...我先前...就不同意这么做...组织那帮人...心里对我也有怨气。”

所以周岩应该是得到了背后人的支持才敢铤而走险。

否则以他的胆子，也不敢随随便便就对刘晓峰动手。

我心中了然，离开医院的时候，刘晓峰忽然说了句：“只要找到...找到行车记录仪，我就出来指控周岩。”

我没接话，一是不知道他这老狐狸心思到底是利他还是利己，二是不知道这趟浑水我还有没有必要淌。

3

离开医院回到司鉴上班，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快递件。

助理说：“刚刚帮你签收的同城快递，里面好像是个u盘。”

打开一看，方方正正一个读卡器，尾部插着一张行车记录仪储存卡。

我心神一顿，忽然意识到这张卡是从哪里来的。

刘晓峰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当初是被一个神秘男人买走的，现在这个人但这张卡送到了我这里，明显是要借我的手搞垮周岩。

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张脸，最终想到了陈序。

能够在霖州手眼通天到这种程度，事事都比别人多算一步，只有他了。

他像是料到我会给他打电话，三秒不到电话就通了。

“骆主任，有事？”

“你说呢？”

4

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心情不错，我听到了红酒碰杯的声音，清脆的响声伴随着红酒入杯的声音。

“我以为你是来感谢我的，毕竟这是你一直在找的东西。”

“陈序，我说过不要把人当傻子玩儿，看来这句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陈序啧啧两声：“你们家那位傅大检察官要是真有本事，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无论是从前的钱海明，还是如今的周岩。

我好像已经成了陈序手里的一把刀，他借我之手，将这些人一个一个铲除。

陈序笑了笑，道：“你也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储存卡里的东西你们家那位比我知道的更早，不过你猜一猜，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你？”

“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感觉，很是得意地挑拨道：“其实检察院早就掌握了周岩犯罪的证据，只是经侦科那边还没有查实他非法集资的罪名，所以一直在等整件事情发酵。”

“这些，傅辞都没有告诉你吧？他甚至都没有告诉你行车记录仪早就被找到了，还有唐婷那个案子，其实公诉也不过只是走个流程，一是因为案子过了追诉期，二是唐婷唯一在世的母亲已经不具有民事责任能力了。”

“所以你猜猜你母亲的案子，最终会不会也像当年唐婷的事情一样，只是走个形式，并不会追责到人。”

5

这些话在我脑海里盘旋，听得我嗡嗡作响。

我甚至已经分不清楚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傅辞确实说过让我做好准备，可是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更多的案子细节。

结婚以来，他有意无意说过不想让我牵涉太多。

哪怕我一再强调这条路是我必走的。

陈序揶揄道：“景舟，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一句话，仇要自己报才大快人心，人要自己杀才称心如意。你一开始是对的，可是后来为什么能够全身心的相信另一个男人了呢？”

“你少说风凉话。”

他得意道：“不必觉得恼羞成怒，傅辞确实是个很好的人，他爱你，可他未必懂你。”

说完这句话，陈序挂了电话。

我气血上涌，一时间竟然无法思考，缓了很久才稍稍平静了些。

助理进来，小心翼翼道：“景舟姐，你脸色很不好看，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啊？”

“没事，帮我倒杯水吧。”

我想站起来开窗通通风，没想到走了两步，忽然眼前一黑，瞬间晕倒在地。

人在负载过大的时候最容易控制不住的就是心神，我穷思竭虑到如今，似乎已经被透支了太多精气。

思绪昏沉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了母亲，她站在冰冷的解剖台前，面无表情的开始工作。

她一辈子都信奉真相和法理公平，从来没有徇私枉法过。

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最终她信仰变成了一把快刀，狠狠的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如今的我被爱浇灌了太多，早已忘了从前那个冰冷的自己。

可今天陈序一番话，忽然让我意识到，究竟该不该全身心的相信另外一个人。

6

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舅舅陪在我身边，焦急道：“景舟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很多了。”

舅舅连忙给我倒了杯水：“傅辞去缴费了，马上就回来，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买。”

“你说说你，怎么忽然低血糖了？平常一定没有好好吃饭，差一点出大事儿。”

我茫然地盯着天花板，鼻息之间的消毒水气息很像解剖室的味道。

“舅舅，你还记得我妈吗？”

他叹了口气道：“怎么不记得，这些年我经常梦见她，梦见她质问我为什么当年没有救她。”

“舅舅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有的时候甚至连你妈长什么样都快忘记了。”

是啊，有时候我甚至都快忘了她的长相。

傅辞交完费用回来，走到我床边无奈道：“你快把我吓死了，还好医生说没事儿。”

“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有孩子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验血单：“你看。”

此刻我没有任何对新生命到来的快乐，乱糟糟的思绪占据了我绝大部分的思考空间。

傅辞注意到我的情绪，小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舅舅似乎也注意到气氛不太对，起身说道：“你们先聊，我就先走了。”

傅辞自顾自道：“别是磕坏了脑子，怎么傻傻的？”

我望着他，平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闻言他愣住了，只一秒钟的时间，我就读出了答案。

那一瞬间，我几乎有一种心灰意冷的绝望感。

不知道他是出于对我的保护，还是觉得我根本不配知道真相，所以才隔绝了那么多的信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