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
陈颂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倒床裹着被子的我好一会儿,才一言不发地关上房间门,走到门口换鞋出去了。
远远,曹平,死去的人,活着的人。两人从前的模样在我脑海里一遍遍闪现着。
被子里,我泪如雨下,心痛如绞。
1
再次醒来时,周边一片死寂,窗外微微泛蓝,拿起手机想看时间,发现已经没电了。
我起身起找充电器,发现书房的门开着,灯亮着,待我走近一看,愣住了,陈颂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陈颂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前,手里夹着烟,正低头翻看着什么。
陈颂后背宽厚坚实,头顶的灯光照在他身上,蒙上一层柔光,让我有点恍了神。
陈颂突然干咳起来,侧过脑袋准备拿起一旁的水杯喝水,一转头余光瞥见了我,立马回头看向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仍直愣愣地盯着他。
“苏昭?”陈颂惊讶唤道。
我这才猛然醒来,眼神躲了一下,解释道:“陈律师,我手机没电了...”
他连忙拿起自己的手机充电器,起身走过来,递到我面前,说道:“拿去吧,才凌晨三点多,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我一眼扫到他身后的书桌上,放着两张照片,分明就是刘建父子,还有那本泛黄的日记本。
同时,我注意到,陈颂两眼满是红血丝,嘴唇还有点发白,他又咳了两声。
我担忧道:“陈律师,该休息的是你,身体再强壮,也经不起你这样熬。”
陈颂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的。”
我接过他手里的充电器,指尖无意滑到他的手指,眉头忍不住皱起来道:“陈律师,你生病了吗?”
陈颂摇头否认,我坚持要他量一下体温。
我刚从被窝里出来,手是暖的,陈颂坐在书房,手指居然比我的还暖,一定是发烧了。
见我坚持,陈颂只好找来体温计,一量,果然发烧了。
我建议陈颂去医院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书桌上的东西,轻轻摇头道:“等等吧。”
我眉头一扬,脱口道:“有线索了?”
陈颂苦苦熬着,连生病了都不肯去医院,那一定是他现在更关心手里的事。
只有关于他徒弟的案子,才能让他这样。
2
陈颂重重点了下头。
我沉吟片刻,开始仔细询问起陈颂的具体感觉,然后凭着经验给他开了药。
这次陈颂没有坚持,而是拿起自己手机,买了药找了跑腿送药上门。
我去厨房烧了开水,送到书房等着药送到。
我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主动跟他说起和曹平见面的事。
听完后,陈颂面上没有任何惊讶,无波无澜,半晌才平静道:“他做什么我都是理解的。”
我低了下头,鼻头一酸,没有反驳。
陈颂懂曹平的苦和恨。
见我垂眸,陈颂像想起了什么般,立马又道:“苏昭,对他的做法我是理解,但不是赞同,你明白吗?你不要糊涂了!”
最后一句话他语气很重,说的时候身体前倾,死死盯着我。
我知道,他提醒我,不要胡来,不要学曹平。
我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目光落在桌上被他拿书盖上的照片,问道:“你天天这样熬,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刚刚他让我进书房时,自己转头迅速拿了一本书盖上了照片,似乎不太想让我参与这件事。
果然,陈颂轻叹了一口气,拿出那两张照片,说道:“曹平已经开始疯狂了,我真的害怕你再起什么极端的念头。”
“我不会的。”我平静道。
陈颂捏着两人的照片,看了一眼后,抬眼盯着我道:“不,你会。你的隐忍和谋划,超出了常人,所以你能在马家蛰伏三年,让马家代价惨重,而自己全身而退。”
“苏昭,你和曹平是一类人,不过你们也各有特色,他是雷霆出击,而你是钝刀割肉慢慢耗。”
“你徒弟的死真相查清了吗?”我不想聊我和曹平,再次岔开话题。
而陈颂似乎不想聊自己徒弟的案子。
他沉默片刻,幽幽地说出了一句话:“马晓亮母亲死了。”
3
什么?
我愣怔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谁死了?”
“马晓亮母亲,那个昏迷的女人,当年参与你儿子惨死案的女人!”陈颂再次强调道。
我嚯地一下站起来,全身微微发颤,离开椅子,来回快速地走着。
陈颂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我。
我边急急地走着,边嘴里念叨着:“死了?死了?终于死了!”
“不对,怎么会死了?她凭什么死在她儿子之前?凭什么她不用承受丧子之痛?”
“不对!不应该!她明明被照顾得很好,明明已经苏醒一点了的!”
“苏昭,你坐下。”陈颂看着我,眼里满是怜悯之色。
我站在那,扭头看着陈颂,忍不住哭了起来,质问道:“她凭什么就这么死了!凭什么啊!”
陈颂没有回答我。
我又笑了起来,一个劲道:“她该死!她三年前就该死了!她已经多活了三年!那她醒了没有,知道马晓亮的腿断了吗?”
陈颂点头。
“那她是怎么死的?”
这时我的心绪才平复一点,坐回椅子里,瞪大双眼,凑到陈颂面前问道。
陈颂摇头说不知。
我一脸失望,实在不明白她怎么会死掉,这个女人心性强于常人,既然已经半苏醒,又知道自己儿子腿断了,应该求生欲望更加强烈才对,怎么会这么快死掉呢?
在我发出一连串疑问后,陈颂回道:“她的尸体放在了殡仪馆,暂时不会火化。”
暂时不会火化?
我立马反应过来,她死因不明,且蹊跷。
马海波同她已经离婚,不能决定她死后处理事宜。
只有马晓亮才可以做决定,也就是说,马晓亮不同意,他一定是对自己母亲死因存疑。
4
敲门声响起,我起身去开门,药送到了。
我拿了药,倒了水,递给陈颂叮嘱他吃下。
吃完药后,陈颂仰坐在椅子里闭眼揉着太阳穴。
他一脸疲惫,我也不忍再多言。
外面天色开始泛白,我轻声劝他:“去躺一会儿吧。这药喝完可能会发汗的。”
我起身示意陈颂去睡觉,他这才起身走进卧室。
到了卧室门口,陈颂突然停下,回头看了我两秒,认真道:“苏昭,谢谢你。”
我一愣:“谢我什么?”
明明是他收留我,应该是我谢他。
他露出一个疲倦的微笑:“以后你会明白的。”
说完,他关上了门。
他的这个笑让我心里难过起来,因为他眼里是没有笑意的,反而是一股凄楚状。
我没有回房,而是苦笑着坐在客厅里,安静地等待着,几分钟后,便听到主卧里传来陈颂轻轻的鼾声。
陈颂应该是过度疲惫,加上天气渐寒,人受凉了。
我给他喂的药里面,除了可以发汗,还有助眠作用。
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希望他这一觉能睡个够。
我扭头看了一下窗外,天色已经转白。
我再也忍不住了,迅速洗漱换衣出门而去。
5
我去了殡仪馆。
清冷的初冬早晨,殡仪馆里没什么人,得知我是看死者的,当值人员原本是不同意的。
“我领导说这人死的蹊跷,可能警察要干涉,你不能随便来看的呀!”对方拒绝着。
我边哭诉,边塞了钱给对方,谎称自己是死者妹妹,自小没有父母,跟姐姐相依为命,后来各自远嫁见得少了,今天赶来特求见上一面。
对方犹豫起来,我又抓着对方胳膊,说隔着窗户看一眼就行。
“不进去?只在外面看?”对方态度松动起来。
我连连点头:“不进去,就隔着窗户看一眼!”
对方痛快答应,将我带到一间偏僻小屋前,让我站在窗前等着,然后他进了屋。
清晨的初冬冷得很,雾气弥漫着,这屋子附近似乎更冷。
窗户打开了,我扭头看过去,里面一张窄床上蒙着一块白布,下面盖着一人。
那值班人员站在窗户里,递给我一个眼神,低声道:“不要哭喊出声,看一会儿就走。”
说完,他走近掀开那白布,露出下面盖着的人。
然后就站到角落里默默抽烟,安静地等待着。
我怎么会哭出声呢?
我的心里只有冷笑。
(本章完)
⭐️酒儿想说⭐️
晚安啦,亲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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