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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审：北方
排版：北方
审校：邢旭婷 冯明
图片来源于网络
文/粟远和
与妻漫步在小城的林荫道上，黄昏时的夕阳顺着高楼外墙缓缓地往上抹上一层金色，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人行道上，散步的人三五成群，五颜六色的衣着，如一道流动的绚丽风景。车道上车辆来往穿梭，让夜幕即将降临的小城显出一天最后的繁忙。
很少与妻一同上街散步，原因是刚结婚时，我的工作单位在乡下，那时交通不便，大多时间住在乡里，每周回到妻儿身边也就是那么一两次，并且来去匆匆。至于像城里人晚饭后漫步于华灯初上的街道，驻足晚风扑面的河岸，享受月光下的浪漫，这对于我和妻来说都只是一种奢望。后来调进城里，夫妻终于结束了牛郎织女般的生活。茶余饭后，有时想约妻出门散散步，可生性勤劳，已至中年的妻已少了那份风雅闲情。时光流逝，青春不再，以至于面对渐渐显老的妻，我心里常常泛起一丝愧疚。
小城是湘西南典型的山城，一条清流穿城而过。十多年来，依托改革开放造就的盛世太平和决策者们宏策大略，这座城市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以至于来不及记下它原来的容颜。有时走在街上试图找寻与妻年轻时留落的丁点浪漫，但让我记忆深刻的东西实在太少。
与妻慢慢悠悠走着，经一空旷处，我的双腿如被拴住一般停了下来。记忆中那是临街而建，左右有枝繁叶茂的樟树，前面是一个小广场的电影院，不过现在找不到它的踪迹了，这里已成人流密集的商贸广场。电影院早迁到河的东面，建筑具有现代气息，面积比原来大了好几倍，土得掉渣的电影院名也改为具有时代感的“民族影剧院”。
记得与妻相识半年后的一天，俩人相约上街逛逛。正值夏季，街上沥青路面蒸发着灼人的热气，蓝蓝的天没见一丝云彩。街上行人稀少，街面略显空旷寂静。正午头顶烈日在街上漫步分明属于另类，于是我提议去看电影，避避难熬的高温。放映厅高高的天花板上，旋转的大风扇呼呼作响，给座位上的人们送来阵阵清凉。电影是一部爱情喜剧片，整场下来妻笑个不停，午时的倦意早被笑声洗净，散场时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只是那次看电影是我与妻当年恋爱期间唯一的，也算是最浪漫的一次。后来在与妻的共同回忆中，我对妻说：“你不觉得恋爱时受了委屈？”“这有什么好委屈的，人家不也一样吗？”妻回复得云淡风轻，没有丝毫责怪。曾有人说：“要让爱情简单，最好就是精选合适自己的对象，一个真正值得去爱，也懂得回爱的人，自然会让爱变得简单。”我认为妻就是这类让爱变得简单的人。
夕阳将余晖抹到了东边山顶上，西边的天空也慢慢泛起了一大片红霞。我特意在电影院遗址前驻足不走，妻问怎么不走了？我说睹物思情呀！之前，我总认为思维反应迟钝的妻，此时竟然一下领悟了我的话。是初心萌动或是情感羞涩？总之，从一个中年女性的脸上，我再次看到了有如天空挂起的红霞，有深深的内涵，有浓浓的蜜意。
有多少事可叫人难忘，有多少话可刻骨铭心。当年的电影院大厅里肯定散落一个个甜美的爱情故事，这些故事绝不添油抹彩，它淡雅素净，回味冗长，如一汪清水记录那个时代的风景。
不经意间，葳蕤时光悄然从指间划过。每一个时刻，小城都在变换容貌，耸立的高楼，精致华丽的小区，民族技艺与现代元素和谐交融的建筑像魔术般幻化而出。歌厅高亢着流行音乐，酒吧飘散着浓郁的醇味，茶楼溢满淡淡的香茗，现代生活充斥小城每个角落。
汇入漫步的人流，沿河岸游道缓缓而行，最多的是听到人们对小城变化的感慨。除了这些，亦有白发老人述说着对往昔小城的点滴回忆。我想，或许小城里的那些大街小巷、河畔树下都曾留下他们沧桑的过往，可随着时光的推移，今后有谁还会再忆起小城旧事呢？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繁华街上霓虹闪烁，沿河两岸流光溢彩，小城正是辉煌时。我悄悄看一眼身旁的妻，温驯的模样令我顿生爱怜之心。在这盛世之年，我理应多陪妻走走，当真正到了老的那一天，能让我和妻在这小城拥有更多值得追逐的回忆。
晚风迎面吹来，夹着几分深秋的寒意，我轻轻地抓住了妻温暖的手。
粟远和，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
●“我与青年文学家的故事”征文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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