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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花欲燃吖
1661年,金圣叹即将被斩首。他小声地对刽子手说:“一会你先砍我,我有200两银票归你。”手起刀落,从他耳朵里滚出来2个纸团。刽子手打开一看,瞬间目瞪口呆。
这纸团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一个是“好”,另外一个是“痛”,连起来在这悲惨的情景下却让人忍不住发笑,死到临头还不忘恶作剧。
刽子手叹息地摇摇头,早知道他与众不同,没想到竟这等轻视死亡。
在行刑的前一天,他还拜托狱卒给家人捎去一封遗书,为了防止他向外面传递什么消息,狱卒打开了信件,只见里面轻描淡写地说道:“儿子,花生米和豆腐干一起搁嘴里嚼,吃起来是火腿味。这等隐秘传于你,我死而无憾了。”
狱卒愣在那,尴尬地笑了笑。
他砍头之前要了一壶酒,兴致勃勃地一饮而尽,颇为自豪地叹道:“砍头是痛事,喝酒是快事,砍头前先喝酒,倒成了痛快事。人家说砍头是世间最疼的,如今我也算是得到了世间之最,如何不快意。”
金圣叹的幽默和洒脱,一度让狱卒以为他是疯子。但这样一个人究竟犯了什么罪要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呢?
这就不得不提江南三大案之一的“哭庙案”了。
金圣叹出生在苏州的一个县城家里,父母应该是农户出身或者有些学问,不过苏家父母在人才辈出的苏州并没有留下姓名,可见也是无心仕途,或者也曾求学受阻。
在金圣叹后来的评注中曾透露过一二句,他说自己做学问的这点本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父母从小言传身教的,推测其父母是有学识的。只不过苏家家贫,并没有给他一个富庶的童年,九岁才得以入读私塾。
他上学的时候十分刻苦,学习也很用功,不过,他越学越觉得没意思,这些为了科举之路而做的文章越读越觉得不说人话,而且老师给他们灌输的思想让金圣叹总是忍不住叛逆,想对着干。
可毕竟是小孩子,金圣叹不敢胡作非为,为了逃避夫子的责打,他愣是将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他对文学解构和起承转合很有天赋,便常抱着一些爱读的书进行批注。
金圣叹12岁开始评《水浒传》,读书写评,不亦乐乎,被称为“奇才”,之后还评注过《西厢记》等众多经典文学作品。
他生于明末清初,社会动荡,他这样的一个文坛怪才其实是找不到出路的。
他幼年早早就中过秀才,但此后也止步于秀才,不是他考不上,而是他不想考,他不仅不想考,他还胡闹。
每次考试他都报名参加,然后在卷子上写一些打油诗草草交卷。
一次,命题是人和禽兽有身份分别,他在卷子上写道禽兽不可以教谕,教谕亦是禽兽,禽兽不可以训导,训导亦是禽兽。乍一看,这句话的表面意思是,禽兽和人的区别是不能接受教育,就算学习了文化它也依然是禽兽。
但是,在当时,教谕和训导这两个词是官名,就是县学里负责考试的。这他摆明了是在辱骂官员,干脆就将他的成绩作废了。
下一次考试,金圣叹还继续报名参加。
这道命题是如此则动心乎。题目的故事是公孙丑问孟子,如果让他做齐国的宰相,实现他的人生理想,他是不是会动心。孟子说我四十岁就不动心了。
金圣叹却写道给你黄金万两,再配个蒹葭苍苍,在水一方的美人,你动心不,孟子说:动,动.......金圣叹一连写了39个动。40岁不动,39动,也是给考官鼻子都气歪了。
老去考场捣乱,金圣叹就出了名,被革除了考试资格。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干脆换个名字继续考,继续在卷子上胡来。考官后来一看到卷子内容就知道是金圣叹,无奈地写道:“走吧,求求你别来了!”
他觉得人生两大乐事,一个是洞房花烛,一个就是考试。结婚就一次,玩不够也没办法,但考试可以很多次,大不了换个名字从头再来。
金圣叹是无心仕途,所以才榜上无名。
清顺治十八年,顺治驾崩了,这时候苏州吴县出了一档子事。吴县的县令是新上任的,为了做面子工程,继续打造富庶的名声,催老百姓缴税无所不用其极,并杖毙一人。死了人,事情就大了,尤其是当地的学子义愤填膺,坚持要个公理。
哭庙是苏州的一种习俗,就是如果文人学子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遇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就要大家聚集起来跑到文庙里写个文章,然后跟孔夫子发发牢骚,报备一下。通知完孔夫子,这帮人就可以向上一级揭发举报,往往这种事闹得特别大。
大家想,要是普通老百姓一定是有难度,没文化,没条理,三言两语就会被打发了,但这些学子们都是文化人,嘴上功夫了得,笔上的功夫也了得,极具煽动性,且又占着理。
往往哭庙后,上面为了平息民怨,也都会采纳众言,给这些学子们一个说法。
于是,金圣叹这些文化人就想借着顺治的死闹一闹,然后希望上面能够惩治这个新县令。哪里想到,这个新县令背后有人,上下勾结,沆瀣一气。接到了金圣叹等人的状子,还试图替这个县令遮掩罪过。
于是包括金圣叹一共十八个人都被关进了大牢。清廷本身就有意要震慑一下江南学子,让他们安分守己,不要把明朝时期的风气带到新朝来,文人不要企图干政,便借着金圣叹这几个人的小事杀鸡儆猴。
金圣叹就这样死于“哭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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