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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谷在快到黄州的路上,听到关于“苏轼自杀”的种种传闻。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提前数日到达黄州。
见到苏轼的那一刻,巢谷什么都没问,只把一包种子递给苏轼。苏轼把巢谷介绍给在场的徐太守等一众朋友。
巢谷是苏轼的眉山朋友,字元修,排行老三,老家人都叫他巢三。巢谷此行是专程来黄州陪苏轼的,帮他种地,帮他教两个儿子。
苏轼好像一直都忙,忙得没有时间给儿子当老师。他原本想仿效父亲,亲自教导迨儿、过儿。无奈分身乏术,时间不允许。关键一点,他是宠儿狂,狂到没有底线地给儿子们点赞。无论儿子说话做事、吟诗作文,他都说好。
闰之隐隐有些担心。她听乳母说过,程夫人教子不是这样的啊。来黄州后,夫君躬耕东坡,自己养蚕织布,儿子们整天劳动。从长远着想,还是要给儿子们找个老师,读书才是正事。
苏轼考虑再三,觉得“易子而教”更适合儿子。但黄州的私塾先生几乎入不了苏轼的眼。他在给巢谷的信中聊到了此事。巢谷自信满满地说,他可以来黄州教两个侄儿。
闰之听夫君介绍过巢家,同在眉山乡里。巢父巢中世,是耕读者的佼佼者,与苏洵投缘。巢谷几兄弟,都跟着父亲种地读书。乡里的许多人家,都把子弟送到巢中世身边求学。
苏轼、苏辙常跟着父亲出门,在田间地头相遇巢父及弟子们。苏轼最投缘的巢谷,身强力壮,干农活是一把好手。与苏轼同背诗书时,不相上下。常常是还未尽兴,要么巢父催促巢谷干活,要么苏洵忙着赶路。
苏轼便与巢谷相约,书信联系。巢谷听父亲说,苏家人是有本事的。苏先生考不中,是命,并非没有才学。程夫人乃女中表率,持家睦族、敬夫教子。二个儿子未来可期,若命运相济,必成大器。
巢谷也想成大器。给苏轼留下一封信,要去京城考进士。未中。他回到旅店收拾行李,准备回眉山。店家说,看你这身材,可以参加武举考试。
巢谷摇头,自己不曾习武,会骑马,但不会射术。店家笑了,看你比好些人聪明,一学便会。并热情地为巢谷介绍教官,亲自陪他去置办弓箭。
武艺学成之后,仍没考中。巢谷辞别店家,仗剑西行。当时与西夏交战的河湟地区大将韩存宝,偶然认识了巢谷。两人谈论兵书、战事,非常投缘。
1080年10月,朝廷“命泾原路总管兼第一将、四方馆使、忠州团练使韩存宝都大经制泸州蛮贼事”,镇压屡禁不绝的四川泸州南部蛮族暴乱。泸州与眉州相距400余里。巢谷这个四川朋友,应该对泸州地形、风俗熟悉,自然成了韩存宝的随行人员兼私人顾问。
顾问顾问,也只能有个建议。韩存宝听不听,巢谷做不了主。
蛮族首领把官兵的情报摸准后,战斗一打响,就佯装溃逃,纷纷从四面八方逃窜山林。
官兵得胜回城。原本该消灭的暴匪躲过一劫,并形成更大隐患。
朝廷一怒之下,给韩存宝定了“出师逗挠,遇贼不击”的罪名,将于1081年8月,斩于泸州。
自知死罪难逃的韩存宝,提前把几百两银子交给巢谷,托他想法交给老家的妻儿。
巢谷发誓,受君之托,将以命为信。稍作准备后,便悄然离开泸州。巢谷辗转千里,把钱和书信交到韩妻手中。
韩妻感念巢谷之豪气侠义,分钱相谢。巢谷摇头,我若想得钱,何必冒死相送?韩妻苦苦哀求巢谷:先生救我们全家于生死,无以回报。分钱也是夫君意愿,非有辱先生高洁。
说着,便把信拿出来递给巢谷。巢谷不接,突然面朝西南方向跪下,今已完成将军所托,起身离开韩家。巢谷隐于江淮,侍机返回眉州。
当巢谷回到眉州后,才给黄州的苏轼写信,准备来黄州相伴。苏轼满口答应。
59岁的巢谷大苏轼11岁。满脸的疲惫和风尘,却依然精神,声音洪亮。
闰之带着13岁的苏迨,11岁的苏过拜见巢谷先生。两个儿子看见教他们的先生居然是个老头儿,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失望和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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