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是北大知名教授,她儿子初中辍学了(下)

文摘   2025-01-14 12:00   浙江  

昨天的文章是从北大教授赵冬梅儿子的角度,回忆了他的心路历程,下面从是作为妈妈的角度,写那段时间她如何与自己和解,跟儿子共同成长。


“孩子刚说不想上学时,我很懵。你看我的成长经历:17岁考上北大,是县高考状元;之后,读研、读博,27岁留北大任教,一路走得很顺。孩子的爸爸也是北大教授。


按照常规的定义,我们是俩“学霸”,让我们理解孩子初中想辍学这事,最初,确实有点难。


他不去学校后。我一度出现很严重的头疼。但确实从这之后,我才认真反思我儿子的教与周围的小孩相比,他从小被赋予的自由确实很多。


2008 年,我在德国教书时,他爸爸带他去探亲。在两个楼交接处,碰到了我们系的一个教授。我跟对方介绍。这是孩子爸爸,当说到我儿子,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我工作忙,他爸也不是一个为生活操心的人。我儿子上小学时,我爸妈帮着带,等他们走了,我们自己带。


我们想得特简单。北大教职工的孩子能上北大附小和北达资源中学,我想着稍微努力一下,考个高中,以后好歹有个大学上就行。我们也没盼着孩子上北大:清华。但没想到命运给我重重一击。

他不上学后,我整天忧心忡忡的,我找朋友们倾诉,说,以后你们需要修车,可以找我儿子。他从小喜欢车,对机械很敏感,我还想:他以后能不能以修车为生?


我没觉得“北大教授的孩子辍学“这事儿丢人,这可能是受我父亲的影响。他是一位农村基层的公务员。


而且当一对父母是从小学习特好的“老式学霸”,这是孩子的灾难,他们对当下的教育体制缺乏理解,也对没他们学习好的人缺乏同情。


“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会?”我和他爸对学习的态度一直是这样的。我们真没教过孩子,他都是自学。现在回想,我和他爸爸的存在,一度是我儿子的梦魇。


当学校“卷”时,家长要做的工作是:给孩子建构一个小环境,给到他心理支撑。但那时,我没这个意识。


如果我认识到了,我对我的孩子会有更多的保护意识。孩子至少心理能舒服些,最后也不至于走到和教育体制完全决裂的地步,成了一个“叛逃者”。你想想一位叛逆者心里能好受吗?


在我和孩子他爸的认知里,学校的那些东西很容易就学会了,不用提前学。小孩要有一个快乐的童年,玩,就完了。


我儿子没上讨学前班和补习班 上的幼儿园也是“蒙台梭利”式的,倡导快乐教育的那种。但我们没意识到等我儿子上学时,整个教育体制已经高度异化了,特别“卷”。学校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做题和考试,而不是教育。

我印象特深刻,一次,我去北大附小门口接孩子,一个孩子的姥姥特大声地说:“嗬,这回回考95、100分的,你以为是你们教的啊?都是那班上学的。”说完,就把孩子薅到了学校对面的教培班了。


我们家住海淀,“海淀妈妈”出了名的鸡娃。我也认识一些妈妈,她们脑子里有张网,各种信息、关系在里面交汇,去哪儿上什么班,通过什么渠道能提高上北大的比例,复杂到我都学不会。


一个走非常规路的孩子更要高度强大的心脏,作为他的妈妈,我要帮他完成心理建设的过程。


他不上学后,我也试过一本正经地给他上过课,找本书,给他讲。但不行。一旦我当他的老师,我们的关系就变质。


他不高兴,因为我会对他有要求。我也不高兴,觉得自己挺委屈的——我这么贵的一个老师给你上课,你还不乐意。


后来,我就减少干预。看他走到哪是哪。我唯一能做的是,他需要支持时,我跟得上。你硬塞给孩子一个东西,他是不会要的。


在他辍学后,有次,我们和我同学的孩子组团出去玩。这群孩子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人家上的都是清华附中、北京四中,后来,又考上了国内、外很好的大学。


我对他说:“你想好了,要你想谋求文凭,你就横下一条心,把苦吃下来,回去上学。


我们最初的应对方案还是把他往学校里推,希望他回去。你不要把我想象成一个教育改革者,我没那个理想。我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走大路”,读书是最安全、最简单的一条路。


但我们试了很多次,没用。他力气很大,这孩子从小力气就大。我无可奈何,只能把他接住。这不容易做到。前一年,我们家的关系很紧张。


他和我们吵,他爸和我吵。我要安慰他爸,安慰他,还要安慰我自己。我的情绪也是反反复复的。


孩子是很敏感的,家长对他一点不满意,他都能接收到,而具不是1:1的接收,他还会放大。


当家长自己心里没放下时,你嘴上说的再好听,孩子也不信。你糊弄不了他。


一个人的理解力是和他受过的苦难成正比的。一帆风顺的人一般都缺之对自己挫折的理解和对他人真切的同情。


前不久,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们从出生到上大学,学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但整个教育过程中,没人教怎么买菜、做饭、谈恋爱,怎么交朋友、处理人际关系。


可能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学会,但没显出来,他们只是偷偷在某个角落很丧,很不适应。
为什么需要教的东西不教,但不一定用到的知识,却占用了我们最善于学习的一段时间?


要是之前的我,怎么可能提出这个问题?我儿子是我的一道题,一道很难的题,但我们俩合作基本上把这道题结了。


他成年后,拿了驾照,有次开车出去。半路,车坏了。那地特黑,还是夜里。修车的人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来。我怕他焦虑。打电话问他“你干嘛?”


“拍星星呢”,他说。


他未来能长成什么样,不一定。但我想他应该能成为一个幸福的人。”



碧叶菡萏
记录生活点滴,探讨女性自我成长,关注青春期孩子,分享孩子留学、就业等方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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