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话：悟空》杀入TGA，只是中国游戏的又一个起点
科技
游戏
2024-11-19 18:48
四川
文/二弦
今日凌晨，一年一度的游戏大奖The Game Awards（以下简称TGA）提名公布。2024年当之无愧的的游戏界GOAT、由游戏科学出品的国产3A游戏《黑神话：悟空》中选 年度游戏；最佳游戏指导；最佳动作游戏；最佳艺术指导 四项提名。在名单出炉后，《黑神话：悟空》官方随即发文，与玩家们共同庆祝这一历史时刻。其实仅凭《黑神话：悟空》超两千万套全球销量的硬实力，早已毋需TGA证明其价值。但真正杀入由海外话语权主导的世界级奖项，并获得包括年度游戏在内的多项提名，《黑神话：悟空》无疑创造了中国游戏的历史。正如官方博文所述，“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黑神话：悟空》背后所氤氲的西游神话、民俗礼法；所折射的反抗精神、含蓄情感；以及山西的玉皇庙、四川的茗山寺、重庆的大足石刻等建构游戏空间的现实蓝本，此间种种都代表着《黑神话：悟空》本身的山高水深，打铁还需自身硬，游戏质量才是超越一切盘外因素的评价标准。提名之后，《黑神话：悟空》未来真正得奖与否还尚未可知，但这已经没那么重要，因为从0到1的开海一棍已经劈下，这是一个起点，开启了无限的可能性，就算今年没有加冕，我们也大可自信地说出“有朝一日”的愿望。这个“有朝一日”象征着很多，不仅是奖项，还会是提名名单里更多的中国游戏身影、奖项评委席上更多的中国游戏人与游戏媒体，乃至堪比TGA的中国原生游戏大奖的诞生……纵然实现它需要不止一场“八十一难”。但茶馆同样觉得，TGA仍然需要《黑神话：悟空》，因为在2024这样的游戏小年里，哪怕《黑神话：悟空》确实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不成熟，它也是最担得起“年度游戏”四个大字的产品。与《黑神话：悟空》并列年度游戏提名的游戏分别是：索尼《宇宙机器人》、独立游戏《小丑牌》、FS社《艾尔登法环：黄金树幽影》、SE《最终幻想7：重生》以及Atlus《暗喻幻想：ReFantazio》。《宇宙机器人》，路出索尼，玩法新颖，乃软硬件融合设计之典范。但该作创意有余、体量不足，全流程仅12小时左右，挖掘索尼DS手柄交互机能的实验性质偏重，索尼Q3财报显示，截至11月3日，《宇宙机器人》共150 万份的销量也难当“年度游戏”评价。《小丑牌》，取肉鸽与卡牌游戏精髓，迸发策略带来的无尽正反馈，极尽独立游戏“另辟蹊径”之能事，得以在世界范围内爆火，发售以来，销量早已超200万份，可谓口碑票房双丰收。但《小丑牌》终究是独立游戏，存在着体量、内容量、开发规模等多维度的弱势，其位列“年度游戏”提名更像是业界对独立游戏的支持，其最多可定义为独立游戏领域限定的“年度游戏”。早在2016年，CDPR的《巫师3：狂猎》DLC《血与酒》就拿下过TGA最佳角色扮演游戏奖项。所以《艾尔登法环：黄金树幽影》作为TGA评选改制后首部入选“年度游戏”提名的DLC，应当算是TGA奖项评选丰富度的进一步延申。这部DLC虽然相当优秀，但要拿下“年度游戏”，估计还得《艾尔登法环》本体重回舞台。如此看来，《最终幻想7：重生》与《暗喻幻想：ReFantazio》应是提名游戏中《黑神话：悟空》最有力竞争者了，二者的开发规模与体量都有着足够的广度与深度，但前者即使实现了剧情的创新、游戏画面的进化，依然只是一款重制版作品，且作为《最终幻想7》重置三部曲之一，内容上存在明显断裂，面对“年度游戏”可能比较露怯。而《暗喻幻想：ReFantazio》虽然继承了Atlus擅长的JRPG设计理念、独特的美术与叙事风格，基本有着与《女神异闻录5》不相伯仲的质量水准，但缺乏进一步的创新，叙事、玩法基本没有脱离出Atlus的传统框架，只是聚焦于优化玩家体验层面对游戏系统做了取舍，属于食之P5味弃之也可惜的产品。如果2017年，《女神异闻录5》没有拿到年度游戏，那么《暗喻幻想：ReFantazio》恐怕也难以当此殊荣。当然，《黑神话：悟空》也不是面面俱到，游戏后期捉襟见肘的赶工痕迹、无处不在的空气墙等等也都是《黑神话：悟空》明显的缺点。但是，在世界范围内都无可挑剔的美学造诣、新颖的中国文化叙事、独具风格的战斗设计等优点应当不用茶馆再过多叙述，这些维度，无不拉开了《黑神话：悟空》与其他产品的差距。客观存在的品质，其实是不以主观立场为转移的。这也是《黑神话：悟空》没有出现在之前金摇感奖提名名单时，引发海内外玩家共同声讨的原因之一。今天的TGA，除了张嘴说瞎话的，想必没人能够否认，《黑神话：悟空》所获得的四项提名，未有一个是名不配位的。这也是为何茶馆说，《黑神话：悟空》能否获奖没那么重要，而是TGA需要《黑神话：悟空》的原因，在质量面前，一切意识形态因素都是牛鬼蛇神。如果TGA没有《黑神话：悟空》，那么证明“游戏奥斯卡”不过是一个笑话，反倒是这四项提名证明了TGA还算是一个不以屁股为转移的世界奖项。其实，舆论反噬也好、需要与否也罢，会产生这些言论的本质原因还在于上文所述的“质量为王”，如果《黑神话：悟空》在8月20发售当天质量拉跨；又如果，《黑神话：悟空》在9、10月销量暴死，又会有多少人仅凭所谓“民族情怀”“国产3A”这些噱头为《黑神话：悟空》鸣不平？不墙倒众人推就算不错了。所以，真正的“袈裟”不是TGA、不是金摇杆，这些奖项是暂时的意识形态高地，反而是我们需要靠实力去争取、占领，等待有朝一日主导话语权，而真正的“袈裟”，其实是现实中无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事物背后，苍白的找补与粉饰太平的标签。质量才是一切道理的起点，好在《黑神话：悟空》并不是披着袈裟的黑熊精，而是踏碎凌霄的齐天大圣。所以，如果《黑神话：悟空》得到了年度游戏，那我们就大开香槟完事，得不到，也无所谓，因为我们已经创造了历史。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当个阿Q，搞精神胜利法，就此止步不前。说到这里，可能是茶馆杞人忧天，但茶馆最怕的还是我们再也无法迎来第二个《黑神话：悟空》，等不到那个“有朝一日”。中国游戏史上，有太多黎明的曙光，但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因素，它们都昙花一现，曙光乍现，尚未开启黎明，就被永夜倾覆。游戏科学的制作组是一帮纯粹的“追光者”，他们的专业水准、审美思维都为做出好作品服务。所以冯骥曾在2023年8月20日前发下这样一段话：“最浪漫的地方就是每天在做具体的事，在做具体而且困难的事情，然后不要觉得自己的成绩达到了什么样的一个高度，永远这样，直到死在路上。”茶馆相信替身使者终会相互吸引，以至于游戏科学的合作伙伴图形科学中，共同参与《黑神话：悟空》开发的美术员工也会说出：“不，就要雕，不让雕就离职。”的言论，其内部也会达成“如果只是完成作业或者指标性工作的态度，你做不了《黑神话：悟空》这样的产品。”的共识。（来自游戏葡萄《游戏科学兄弟公司浮出水面？对话杨奇、孙木子：我们也只是草台班子》）这种纯粹，在从未全身心投入过某件事的人眼里甚至可以算作一种偏执。但凡玩过《黑神话：悟空》，即使你没接触过游戏科学，也会感知到这部作品所蕴含的心血与倾注的资源，同时也会意识到，这部作品一旦失败，不仅是开发者年华流失、游戏科学及其合作伙伴或许也会万劫不复。正因如此，游戏闭幕后，才会有特别对于员工家属的鸣谢吧。这种破釜沉舟的执着，一方面确实值得尊敬，也让茶馆为《黑神话：悟空》能获得包含TGA在内的一众奖项关注而高兴。但另一方面，无疑也让《黑神话：悟空》不可复制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毕竟，相比于主流的移动游戏，国内的3A游戏开发经验和环境实在太过羸弱。很早之前，中国的移动游戏就已经进入了TGA的评选名单了。2018年，由腾讯光子工作室群开发的《绝地求生：刺激战场》手游作为中移动游戏的代表首次进入TGA提名。2019年，腾讯天美工作室群旗下的《使命召唤：Mobile》正式获得最佳移动游戏奖项，2021年后，《原神》的横空出世又让这个奖项成为米哈游的主场。拿今年来说，中国移动游戏也占据了移动游戏提名名单中的多数：米哈游《绝区零》，库洛《鸣潮》以及莉莉丝的《剑与远征：启程》一起，拿下了TGA最佳移动游戏五席提名中的三席。但18年以来，这份以TGA为代表的移动游戏成功实在太过老生常谈，中国移动游戏质量在全球独占鳌头已有不少时日，内里，我们的工业化体系早已成型，有关人才储备几乎算是取之不尽，甚至有富余的裁员余裕。而大中型厂商对于移动游戏的立项也不胜枚举，在研项目的披露如雨后春笋般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天，海外移动游戏市场看中国已是既定的格局。但3A、抑或说是大型单机游戏，我们怎能说有了《黑神话：悟空》便高枕无忧？3A游戏的人才储备、工业化能力，哪怕腾网米，又有哪家具备？游戏科学真的算是这二三十年，唯一一家经历了立项、集资、研发、落地并得到市场验证的3A游戏中国开发商。而这家开发商不过区区百人。这百来号人，算是钻石一般珍贵的本土开发者。所以，游戏科学与《黑神话：悟空》实在太像孤例了，移动游戏的F2P属性培养了国内市场短平快的习惯，一个产品立项后就巴不得赶快让它成为下金蛋的鹅，GaaS的模式虽然让移动游戏的商业化能力远超单机，却让内容良莠不齐。有多少厂商和游戏科学一样，耐得住一年只发一条宣传视频的寂寞？所以，茶馆说《黑神话：悟空》入围TGA这件事、抑或说这款游戏本身就是一个起点，不光是它本身证明了3A游戏在中国是有市场的，入围TGA也证明了只要我们能拿出来质量，不光会赚到海内外玩家的吆喝和钱，以前不带我们玩的圈子，也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就现状来看，国产3A的势头是空前的，虽然大厂们还没有多少具体的动静，但以《影之刃零》《明末：渊虚之羽》《锦衣卫》等等为代表的国产单机游戏的背后厂商们正在蓄势待发。与此同时，成都高新、广东琶洲、浙江杭州，各地市也相继出台了游戏产业扶持政策，虽然，有无《黑神话：悟空》之来者还悬而未决，但环境的确正在改变。正如灵游坊梁其伟在接受4Gamer采访时说：“过去，由于市场和技术还不成熟，我们做不出理想的游戏。但现在条件已经具备了，无论从技术上还是从能力上，我们都可以创造我们的梦想。”而且，茶馆觉得，国内其实并不缺乏冯骥、杨奇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只不过许多人，在曾经的环境中，缺少了一点勇气、一点底气和一点运气，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才让《黑神话：悟空》直到今天才生根发芽。但世事变化谁能预料？《流浪地球》曾经也让茶馆以为这是中国科幻电影、中国电影工业的即将崛起，但后来呢？我们还有多久能有自己的《2001太空漫游》？谁也不知道。水满则溢、话满必失，茶馆惟愿《黑神话：悟空》不再是中国游戏的下一个断点，以及，希望中国游戏能更加纯粹，而重要的是，希望中国游戏求取3A游戏真经的路，开始了就不要停下，哪怕下一款国产单机连TGA提名没有，只要在一步一步走，走慢些也无妨。有人吐槽TGA不咋专业，茶馆发现官方在今天凌晨发布的推文里把“Wukong”写成“WaKing”、把《黄金树幽影》“Shadow of the Erdtree”的最后一个单词写成“Eritrea”、把《暗喻幻想》的“Metaphor“写成“Metapahor”后更加认同了这一点。毕竟一共6款游戏，名字拼错3个也不是能够轻易做到的。最终颁奖，年度游戏会不会给黑猴确实也不好说，但是万一呢，正如上文所言，今年能打的游戏实在不多，比黑猴强的也确实没有，《黄金树幽影》也没神到《血与酒》的水平，所以年度游戏颁给《FF7RB》《暗喻幻想》和《黑神话》哪一个都不算奇怪，一切等12月见真章吧。有人说Shift UP的《剑星》才是因为政治不正确被针对的，茶馆到觉得给个动作提名已经非常不错了，玩过就知道，金亨泰的美学基本就是这款游戏的最大亮点了。值得一提的是，英雄游戏作为游戏科学的资方与库洛股东之一，《黑神话：悟空》和《鸣潮》双双进入TGA提名，英雄游戏、英雄电竞创始人应书岭作为幕后赢家，也表示了祝贺。今天，是中国游戏人梦想成真、打磨好作品的呕心沥血与不懈付出得到跨越国界与文化语境认可的一天，是游戏本身质量回归价值评判的首要原则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