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报告 | 李翅：城市更新中的景观风貌塑造

学会理事、风景环境规划设计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北京林业大学城乡规划系主任、教授

城市更新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自早期的城市起源以来，它一直伴随着人类的城市化进程，在城市发展的某个阶段进行更新改造，以适应城市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的需要。

20世纪50年代后，城市快速发展，城市更新的相关术语也经历了多次改变，包括“城市重建、城市再开发、城市复兴、城市振兴、都市再生”等，其英文表述也有很多种，如：Urban Reconstruction、Urban Redevelopment、Urban Renaissance、Urban Revitalization、Urban Regeneration等不同的表达。在众多的词语表达中，Urban Renewal一词较为常见，一些国家将其定义为城市更新的法律用语。

在1958年荷兰组织的“城市更新研讨会”的会议上，城市更新被定义为有关改善城市的建设活动，包括对城市房屋的修缮改造，对公园、街道和绿地等环境的改善，对土地利用或地域地区的重新规划以形成舒适的生活环境和美丽的市容市貌等。

二战以后，世界各国迎来了“推土机式重建”。大面积拆除破败建筑，清理贫民窟，开展大规模城市重建，以应对各国对住房的持续需求，同时提升城市物质形象。

随着经济的持续增长，人们对社会公平和公共福利愈加关注，欧美各国开始出现福利色彩的“邻里复兴”，代替大拆大建的更新模式。

上个世纪80年代，自由主义经济盛行，“市场导向的旧城再开发”成为主要的开发模式。许多城市在市中心修建标志建筑和服务娱乐设施以吸引中产阶级回归，复兴旧城经济活力。这个时期也成就了一些城市优美的天际线，如法兰克福莱茵河沿岸地区更新，鹿特丹滨水地区更新等。

1990年代以来，西方国家强调“小规模、渐进式”的更新方式，注重邻里保护和社区再生。这个时期，中国作为城市化刚刚起步的国家，调整了以生产性建设和旧城维护为主的发展模式，开始出现了以房地产开发为主的城市大规模开发及更新建设。随着城市化水平的提高，中国也已经进入存量更新时代，在城市更新中也更加需要加强城市开放空间体系构建、社区环境景观建设，将历史文化与生态空间有机结合，强调人的核心地位以及居民的幸福感，激发全社会新的活力和创造力。

费城（Philadelphia）位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东南部，是特拉华河谷都会区的中心城市，市区东起特拉华河，向西延伸到斯库基尔河以西。

巴尔的摩（Baltimore）是美国马里兰州最大城市，是美国五大湖区、中央盆地与大西洋上联系的一个重要出海口。随着后工业时代的到来，巴尔的摩从最早的以钢铁加工和汽车制造为主的工业城市经历了产业转型。1980年，巴尔的摩国家水族馆建成，巴尔的摩内港区经过大规模重建和更新，成为当地最繁华的购物、餐饮及娱乐中心，成为城市复兴的典范。

最新的巴尔的摩城市更新计划（URP）制定了全市的城市更新地区的指引。在市域层面制定了巴尔的摩市的绿地、水系和开放空间规划，包括了森林保护地役权区域、城市公园、社区公园、社区花园以及城市农场等不同类型，展示了城市对于提供休闲空间、保护自然环境和促进社区参与的愿景。

图2 巴尔的摩绿色开放空间体系   

资料来源：巴尔的摩市政官方网站

在城市中心地区，内港持续更新改造是整个城市更新计划的重要部分，包括了内港、内港东、内港西三个部分，明确了各自的功能定位，进一步强化内港区对城市的辐射作用，同时对16公里长内港加外港水域范围的滨水廊道提出了长远设想，规划出包括环内外港水域范围的一条滨水步道供骑行、观光和休闲活动，以期进一步强化巴尔的摩滨水特色，挖掘滨水环线的工业资源、历史资源和生态资源，为巴尔的摩远期发展积蓄动力。

巴塞罗那（Barcelona）是加泰罗尼亚的港口城市，也是西班牙最重要的贸易、工业和金融基地。巴塞罗那气候宜人、风光旖旎，有“伊比利亚半岛的明珠”之美誉，是享誉世界的地中海风光旅游目的地和世界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

巴塞罗那是古罗马的殖民地，12世纪逐渐成为地中海沿岸重要的商业城市之一。巴塞罗那老城区保留了中世纪的城市结构特征，从今天的街道网络中仍然可以瞥见城市的历史记忆。19世纪中叶以来的现代主义城市运动和建筑实践，改变了中世纪的路网结构，城市拓展区变为边长120米的街区。巴塞罗那实现了城市的“第一次复兴”，“塞尔达规划”（Cerda plan，1859）成为此后城市的发展基本遵循的依据。

20世纪80年代以来，巴塞罗那以1993奥林匹克运动会、2004全球文化论坛的主办地为契机，展开了一场全面的革新改造，令老城区脱胎换骨，开启了城市“第二次复兴”的历程。滨水地区也成为大型国际赛事、交流活动的重要承载地区。为此，巴塞罗那制定了“促进与城市相互渗透的海岸带更新规划”，其目标是创建优质的公共空间、提供公共设施、改善现有的基础设施并将城市朝着海洋开放，赋予公共空间更高的地位。

巴塞罗那海岸带成为持续更新的关键区域，包括了摩洛特海岸、老城港区、奥运会水上运动区、滨海湿地公园、东部新中心全球文化论坛、贝索斯河生态修复区、能源工业遗产转型混合社区等功能片区。这些功能创造了富有特色的空间形态和景观风貌，也持续创建了巴塞罗那新的滨水活力中心。

要想获得城市的持续繁荣发展，就必须从创造经济、社会和环境更新的条件出发，采用长期战略性、综合协调发展的方式来处理城市更新问题。当前，中国也在可持续发展理念引导下进行全面综合的城市更新。城市更新行动也纳入了国家“十四五”规划纲要，推动旧城及老旧小区改造、提高城市品质成为全社会的共识行动。

在生态文明建设全球共识的背景下，城市更新模式也发生了大的转变，单纯以经济发展为目标的城市更新在当代社会难以为继，有必要向服务可持续发展的新型更新模式转变。21世纪以来，随着可持续发展思想的深入，各国高度注重人居生态环境建设，强调社区角色参与历史街区的保护，强调“城市景观风貌与传统文化的建设”。如多伦多利用滨水地区废弃的铁路站场，改造成开放的铁路博物馆，展示了不同时期的火车发展历程，包括火车头、车厢、信号灯、道杆、铁路设施与设备等实物。通过露天博物馆建设，老的火车站旧址可以得到很好的保护，同时又变成一个开放的公共开放空间，与周边的加拿大国家电视塔、摩天大楼商业中心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感，形成安大略湖滨水地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图3 多伦多中心展示复古火车的铁路博物馆

摄影：李翅，2024.8

北京作为世界著名的古都，在推动以首都为核心的世界级城市群建设的同时，大力推进生态、文化建设，在城市更新方面，强调风貌恢复与立面整治、公共空间提升、智慧化交通管理以及公众参与。在工业遗产更新方面也展示了独特的魅力，如798园区的改造，将国际化与本土化结合，工业遗产保护与再利用，打造了一个独特的文化创意产业集群。以举办冬奥会的契机，北京首钢老工业区从传统的重工业基地转型为以科技、文化、体育和服务业为主的新兴产业园区，在保护工业遗产的基础上注入了现代创新元素，赋予城市新的功能和活力。

从大量的城市更新的案例及实践来看，当代城市更新的基本逻辑可以表述为：业态空间的更新升级、街巷环境的创新设计、历史遗产的永续利用、景观生态的持续修复。世界各国的城市更新也从早期的规模化更新建设走向了一个新的历史使命：注重城市整体的蓝绿空间生态网络体系，关注城市开放空间的品质提升、塑造景观风貌特色创建新的活力中心。

供稿单位：中国城市规划学会风景环境规划设计专业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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