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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真正的当家人

情感 2024-11-02 22:16 云南

病人在医院，

哪怕只吊着一口气，

好歹也算存活。

文/婉兮图/摄图网

上集回顾：

这庞大庄严的仪式，对应着老百姓的繁琐细碎，共同构成了2003年11月某一天的历史。到了晚上，大会堂里开起晚会，盛装的歌唱家舞蹈家次第登场，在载歌载舞灯光闪烁中，张爱莲的右眼皮，却跳个不停。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按照迷信说法，这不是个吉兆。

此刻的老张，依然躺在医院里，出气明显比进气多，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些声响来，听得张慕蓉心惊胆战。

赵翠云的意思，是马上办理出院，立刻拉回家去，把该准备的赶紧准备起来。

“可不能在医院断气，要不然，就进不去家门了，只能停在外头。”

本地风俗，在外头咽气的人，不能在自家堂屋停灵，只能在路边搭个棚子来发丧，可怜而凄惨。

据说这样上路，有成为孤魂野鬼的风险。

所以本地老人一上年纪，就自觉地不出远门。一则是不给别人添麻烦，二则也怕发生意外，无法在自家咽气。

“可是，可是……就这样拉回去，不是就……”

没了主意的张凤菊，失声痛哭。

从某种程度来说，医院也代表着希望。哪怕这希望，只有微弱的一缕。

病人在医院，哪怕只吊着一口气，好歹也算存活。但若出院往家里去，无疑就是宣布等死。

对家人而言，这个决定，实在太过艰难。

通知众姐妹的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先是打给张爱莲，但她关机了，接连两次无法接通后，张慕蓉又迅速调转方向，拨打了大姐家的座机。可接通的一瞬间，听见张咏梅的声音，哭声就止不住了，大半天都讲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咋个了？”

敏锐的张咏梅，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心里一咯噔，猜到了七八分，“爹老倌出问题了？是不是？需要我们马上回来吗？”

妹妹说不出来，她就用提问的方式，一步步，去确定答案。

虽然她的手在颤抖眼皮在乱跳，虽然她的胸口忽然但还是强迫自己稳住情绪，一手握着座机听筒，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

张慕蓉的回答，依旧带着哭声：“是……你们快回来吧……阿妈说，要办出院，要拉回家去……”

这个回答，只陈述事实，没下结论。

但结论藏在陈述中，明眼人听一听，就什么都明白了。

张咏梅的脑子，刷的一下，陷入无穷无尽的茫然。这一瞬间，仿佛是站在一团白雾中，来处和去路都看不清楚。

好在，张慕蓉的哭声唤醒了她。

那一声接一声的“大姐”，让她倏的明白过来，自己是做大姐的，在这节骨眼儿上，没资格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她该做的，是立刻成为妹妹们的主心骨，协助张凤菊和张建邦，把爹老倌的身后事料理好。

虽说招女婿的是张凤菊，可她顶了班，得了这个家最最宝贵的资源，那就不能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当作出嫁的女儿看。

该出的力该给的钱，一样都不能少。

想到这些，她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一口气，紧紧咬着嘴唇，努力把哽咽从语音中抽离，努力让自己冷静。

“听阿妈的吧，实在不行，就回家去。我跟你姐夫打电话，跟你三姐五姐六姐说，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还有，你通知一下你二姐，不要哭了，下面几天，事情还很多。要哭，也等给爹老倌办完所有事再哭。”

话是这么说，可她自己的眼泪，也像断线的珠子，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收拾东西时，她动作迅速，但总是时不时咯噔一下，茫然定在原地，陷入短暂的不知所措。

姐妹三人，连夜出发。

好在2003年的她们，有了贺斌的进口轿车，也有了方进勇的出租车，连带她们的丈夫跟小娃，可以一并拉上，飞速而去。

暂时没联系上的张爱莲，便暂时不管了。

她们都知道今天是市政府驻地搬迁的大日子，虽不关心，但电视里连篇累牍报道着，相关的标语到处都是。

想必张爱莲正忙于工作。手机关机，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这几年，姐姐妹妹对她的理解，明显增多了。

家里的重大事情，决定权自动归到她手上。她说的话做的事，没人会再轻易反对。对她不能参加的家庭活动，姐妹们也都报以理解。

包括张梦柳在内。

谁叫贺斌靠着她，拿下了有钱可挣的项目呢？

而这，只是个开头。

接下来，她还会成为贺斌的隐形靠山，能够助他一臂之力，让他走得更远，挣得更多。

聪明如张梦柳，自然能够明白其中关窍。

虽然最初，她看不惯这样的官商相护，看不惯裙带关系之下的利益交换，可她无法撼动贺斌的决心，更阻止不了事情发展，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们去联系，去合作。

没人知道，贺斌的生意、贺军的吸毒史、张爱莲的行方便，已经在她心中投下阴影，日积月累越来越重。

这一年，整个滇省都在大兴土木。

高速路修建得如火如荼，但还没完工，也没正式通车。好在这断断续续的路程，已经有了个大概轮廓。

一向大胆的贺斌，干脆把车开上这条雏形路，只愿尽快赶到，尽快让妻子跟两个大姨子见到爹老倌。

方进勇也赞同。

两个做司机的，顶着浓浓夜色，快马加鞭往云水村。

谨慎的张玉竹，有些害怕：“这样能行吗？安全第一！”

“没事，这条路基本已经压平了，就是还没做养护也没做绿化。夜里没人，可以开，没事儿。再说，我也跟施工公司打听过了。”

听完贺斌的解释，张玉竹点点头：“那就好，以后高速通车了，就方便多了。我听说从个鸣到云水村，两个多小时就可以了。想想我们刚刚出去那会儿，天不亮地不明就要起床，坐着建邦的牛车，到乡政府坐车去。哦哟，现在乡政府也没有了，合并给曲溪镇了。”

车里原本是沉闷的，张玉竹这番话，起了话题，开启记忆，胡晋开始搭话，张梦柳也加入进来。

“以后就方便了，我们可以经常回家看阿妈跟爹……”

讲到这里，张梦柳一顿，眼泪忽然又簌簌而下。没说完的话，全部和着泪水原路返回，憋进了肚子里。

这条高速路，只怕爹老倌无缘得见了。

两个多小时从个鸣市到云水村，恐怕他也感受不到了。

想到这一点，张梦柳泪落连珠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回到家，已近深夜。

赵翠云做主，把老倌儿拉回家来了。堂屋里摆上一张床，奄奄一息的瘦巴巴的老倌儿，正躺在上头。

而那口黑漆红口的棺材，赫然摆在一旁。

-未完待续-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新作《愿你从此爱情温软，余生温暖》热卖中！

婉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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