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这本书的作者塔拉一样,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山区。在上学前,我从未出过大山。连绵的黄土高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我不曾感受过高楼与书籍,村子里的小卖铺就是我所能接触到的最广泛的世界。
在还没有记忆时父母就去了外面的城市打拼,年幼的我对距离没有概念,只知道很久不见后他们会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会带来对我来说很多新鲜的东西,然后紧接着便又是分别。那时通讯工具刚刚起步,他们的声音会伴随嘈杂的电流声从座机中传出,母亲会在那头问我想要什么,我急不可耐,让她把我想要的一切沿着电话线寄过来。
几年后父母在诺大的城市勉强扎稳脚跟,而我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于是爷爷带我坐上绿皮火车,我第一次来到了城市里的家。我对城乡巨大的差异没有任何感觉,却在超市里看到从未见过的贴纸时格外高兴。在爷爷要留下我回去时我泪涕纵横,撕心裂肺的让他带上我。我只想回到过去生活的村庄,尽管那里并没有琳琅的贴纸。但显然我并不能改变大人的任何决定,我开始跟在父母身边生活,开始融入陌生的城市。
根据父母的讲述,在我刚入学时,我哭闹不止,拒绝穿衣服和出门,用尽所有办法去抵抗上学,就像当时抵抗留在城市里。他们时常把这当作笑话讲出来,然而当我长大成人,当我带着截然不同的思想和心境再回头看去时,我只看到一个女孩,她无措的站在从未接触过的世界面前,眼里全是对未知的恐惧。
多年后我才恍然醒悟,原来那时父母不在的我还有另一个称谓——留守儿童。但也许年龄过小没有多少记忆,我从不觉得自己像认知里的留守儿童那样孤苦伶仃。相反,我的爷爷奶奶勤劳能干,并且爱我,那段时光一直是我人生中最留恋的过往。因此我对父母没有参与我童年这件事并没有多大异议,但是我们都没发觉,彼此在生命缺席的部分永远成了空洞,我和他们之间看不见的裂缝悄然生长,直到吞没了亲情间的所有温存。
忘了什么时候起,父母开始相互抱怨生活压力之大,他们为了小事吵的不可开交,最后迁怒于我。我无法否认他们为给我最好的环境而拼搏,但是付出的精力和扭曲的爱交织在一起,我只感到痛苦,这些痛苦让我无法呼吸。青春期也随之而来,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平衡独立与掌控,于是我对他们合上了心门,再也没有心平气和地交谈过。
在一些时候我开始意识到,我没有任何地方可以令人艳羡,我的心早已腐烂一片。深深的软弱将我束缚,在人群的激烈讨论中我常常难以启齿,彷佛我一张嘴,心底埋藏的那些恶臭就会跑出来,我将会在阳光下无处遁形。而在无数漫长的时间后,我开始试着坦然地接受这一切。接受我爱恨交错的家庭,接受由懦弱和敏感浇筑的自己。直到我真正站在光天化日之下,我才明白,除了自己,永远没有人可以阻止你站在任何地方。
时光流转,我生命中十几年的大部分时光在学校度过,更辽阔的世界通过书本或别的形式呈现在我眼前。我早已不再是茫然无措的孩童,新鲜事物对我有莫大的吸引力,于是我起身去遥远的地方追寻它们。
小时候爷爷家的墙上挂着一副草原的壁画,我只记得上面有蔚蓝的天空和成群的牦牛。当我真切站在草原上,微风吹过脚下的野草,广袤的绿色海洋轻轻翻滚,彷佛永远没有尽头。一种名为身临其境的悸动久久在我的胸腔徘徊,我终于懂得了看到和感受到的区别。后来当我站在雪山和大海面前时,依然能感受地到这种悸动,我不再隔着书籍和屏幕垂涎这些迷人的风景,而是走近它们,并且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当我坐在明亮干净的教室,看着白瓷砖折射出的隐隐光斑发呆,或踩在校园里刚铺的柔软的草坪上时。老家那些我的同龄伙伴正在昏暗的砖房里上课,破旧的房间里找不出一套完好的桌椅,窗外的操场上也没有漆红的跑道。我后知后觉这个世界的参差,但我们都在进行同一件事——接受教育。书中说:“我们接受的教育,将我们塑造成不同的样子,决定了我们看待事物的方式。”我想也正是因为教育,我看不见的翅膀长出骨骼和血肉,我感到它的力量充沛,随时可以带我飞向远方。
——汉语言242邵瑛蕊
姓名:朱晓嘉
学院:信息技术与传媒学院
班级:教育技术学241
座右铭:执着于理想,纯粹于当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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