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心门上了锁的一扇窗/任寒风来来去去关不上/这些年无法修补的风霜/看来格外的凄凉/……”
尽管很早就喜欢周传雄的歌,深爱他的《黄昏》《最后慢舞》《寂寞沙洲冷》《青花》等,但知道这一首并为之深深震撼,却是源于一个好友。
已经彼此熟悉很久,但在此之前只是淡淡来淡淡去的相处,见面招呼一下。知道他已过不惑之年却依然单身,爱好广泛性格也算开朗,余下一概不晓。
深知天地之间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地的道理,更知道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都是一座风景各异的山。
总以为日常生活中常见的许多人对别人的种种看不惯,种种指责甚至抨击,其实质不过是因为那人和你不一样而已。或者是在以己之长比人之短,以己是非尺度量人家是非。岂不知,你只是你,你不代表正确,也不代表正义。你仅仅是你。所以一向和人相处时,我不愿打听人家长短,除非人家主动告诉我;更不愿跟着人云亦云说三道四,对别人的行为指手画脚,尽量避免在轻易间伤了别人。
偶然间的一天,这个好友给我说了他至今未婚的故事——大学期间,他和一个女孩深深相爱,但大学刚毕业时,作为独生女的女孩父母要调回北京,她必须跟去。而此时他父亲刚查出癌症,身为长子的他无法跟随前去北京。痛苦纠结一番后,他不忍心直接和女孩告别,就和女孩父亲说自己已经有了女友。
女孩不知真情,以为自己遭遇了背叛,伤心欲绝跟随父母到了京城后依然无法释怀。父亲为化解她的心中痛,就把她送出国读书。谁知半年之后女孩在异国出了车祸……不久他接到了大使馆的通知:女孩有一箱子东西是给他的。他很震惊,取回来打开,满满一箱子她在异国收集的各种茶壶(他的最爱),和厚厚一沓子给他的信:她一直还在深深爱他,无论如何也忘不掉他,连同他的爱好也忘不掉。不管到什么地方,她最先要做的事,就是去找各种各样的瓷器店工艺品店茶具店,买他喜欢的茶壶……
从此之后,只要他去京城看望女孩的父母,女孩母亲就会哭着厮打他,厮打女孩的父亲:“是你们害了我的女儿,一个欺骗她说自己爱上了别人,一个把她送出国门送上死路,是你们俩害了她。你们还我女儿,还我女儿……”这状态,一直持续好几年。
“开始几年,这事儿不能提,一提我就痛楚万分,天地都是塌着的。多年后,我又经别人介绍了一个女友,似乎她也很好。但相处了三年我却一直迟迟不想结婚,就不断买房子装修房子以拖延时间。我知道我心底还是觉得对不起前面的那个女孩,和谁结婚都对不起她。可是我这样做也就又伤了这个女友。所以我后来工作上遇到一点麻烦,她就举报我,说我有存款有房产,结果害得我进了局子。待我无罪出来,却发现她已经把我的所有钱款和两套房子过户到了她名下,我已一无所有,我们这样自然就分开了。”
“经过这两件事,我再也不想和谁结婚了。”
然后他给我看了他第一个女孩的很多照片,长发,大眼睛,白皮肤,纯净而可人,很温婉很乖巧的那种女孩。最后他说:“你知道周传雄的《关不上的窗》吗?我的心,就是一扇关不上的窗。”
当我打开《关不上的窗》,立即就被那凄美的旋律,被爱刺痛的歌词深深吸引了:
在寂寞阴暗长居住的巷弄
我听见孤单在隐忍的夜晚
是被爱刺痛啜泣着的胸膛
我是心门上了锁的一扇窗
任寒风来来去去关不上
这些年无法修补的风霜
看来格外的凄凉
风来时撩拨过往的忧伤
像整个季节廉价的狂欢
让我们从头来吧如梦如花
我听见拒绝又嘲笑了黑夜
我只是寒冬向着西北的窗
我听见孤单在隐忍的夜晚
是被爱刺痛啜泣着的胸膛
我是心门上了锁的一扇窗
任寒风来来去去关不上
这些年无法修补的风霜
看来格外的凄凉
风来时撩拨过往的忧伤
像整个季节廉价的狂欢
让我们从头来吧如梦如花
我是心门上了锁的一扇窗
任寒风来来去去关不上
这些年无法修补的风霜
看来格外的凄凉
风来时撩拨过往的忧伤
像整个季节廉价的狂欢
让我们从头来吧如梦如花
我听见拒绝又嘲笑了黑夜
我只是寒冬向着西北的窗
我只是寒冬向着西北的窗
人生一世,总会有一件或几件刺痛人心的感情之殇,诸如破碎难圆的初恋,失之交臂的至爱,心怀愧疚的辜负等,甚至关涉一生中难以忍受的病痛折磨,肝肠寸断的生死别离,猝不及防的亲爱永诀。
痛痛的,皆因一往情深。只有爱,才有痛,爱有多深,痛就有多远。
“心若不动,风又奈何。你若不伤,岁月无恙。”每每看到这样的所谓宽心励志之言,都会在心中浅笑——生而为人,血肉筑成,心怎可以不动?人怎么可能无情?不动不伤,不是金石就是顽石。如若这般金石顽石一样,要那长长的岁月,又有何意义?
冷着,也暖着;爱着,也恨着;伤着,也慰着;依恋着,也抗拒着;向前着,也回望着;清醒着,也沉醉着;欢笑交织着,也涕泪交加着;醍醐灌顶着,也在旅迷失着——在一步三折中走着这有来无回的人生逆旅,也许才是芸芸众生一辈子的应有本真。
也因此,那些“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的痛追往昔,那些“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的泣血生死恋,那些“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自哀自怜,那些“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怅惘伤心等人间至情,总会让我长久驻足,时常回望。
每次听这首歌,都会想起那个寂寞独行的好友,都会在一缕心痛中想起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在繁华如烟花的世界之下,有人在唱歌,稳稳地幸福。有人在哭泣,无声无息泪如雨下。”
也都会想起《红楼梦》最终的场景:贾宝玉出家。
虽然我不知道参过禅也读过《庄子》的宝玉,最终将会皈依道与佛的哪一家,但是,这个从大荒中来,回大荒中去的寓言,却也同时给我一个深远的慰藉,作为女蜗补天石的宝玉前世,就是这混混沌沌天地间的一个灵根,他以自己的行为向黛玉奉上了矢志不渝的一颗心。
不管这世俗的烟尘世间有多少“人情似纸张张薄”,有多少“世事如棋局局新”,又有多少“人情翻覆似波澜”,有多少“等闲变却故人心”,我依然坚信还是有一些人在坚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坚守“何地无芳草,惟此青青。”
也许,正是这些带着伤痕累累的坚守,这些寂寥无语的人,才使得这个处处迷漫功利和权色交易的世界有了些许意义,有了些许温暖,有了些许救赎——毕竟还有一些坚如磐石的情感依旧在,还有一些不移的人心在。
可我还是常默默祝福:期望这个好友能够早日走出来,找一个他爱也爱他的女子,建一个家,护佑一个女子也被一个女子护佑,然后和这个女子一起为人父母,在孩子的欢笑声,在炊烟袅袅和小桥流水中淡化过去,重建未来。
毕竟,救赎爱之殇的,唯有爱自身。
也毕竟,每个人只有一生,只有一生。
那扇关不上的窗,是不是为了守望那棵风雪中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