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斥豆腐渣工程、为商鞅洒泪、高呼“我爱香港”、长久眷恋母校……动情处,或开怀大笑,或拍案震怒,似这般,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朱镕基用他的机智幽默化解了一个个棘手问题,又用他的非凡气度塑造了一个极富个性色彩的高级领导形象。
他的性情、他的政绩、他的一言一笑,将被人们长久记忆。
1. 婉拒改名
北京流传着一段关于朱镕基名字的故事。
话说朱镕基的“镕”字,在中国目前的电脑字库中没有,用电脑写稿时,打到“镕”时,都要写成“容加金字旁”,非常麻烦。
有和朱镕基相熟的记者和他开玩笑,叫他改名,把金字旁改成水字旁,给大家行个方便。朱镕基对此建议大不以为然,他称自己名中的“镕”字,是铸就之意,而“镕基”就是铸就基业,他要为中国的富强铸就基业。如果改成“溶”字,不就把基业给“溶”掉了?绝对不行。
2. 提拔“仇人”
朱镕基不苟言笑,表情严肃,严于律己,对干部的要求很严格,如果被他发现工作上的毛病,批评起来十分严厉。
对于自己的严厉,朱镕基认为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啊!”但是,朱镕基批评起来虽然严厉,却从不整人。
还在他任国家经委副主任的时候,手下的一位处长越级向国务院领导错误地报告了朱镕基工作的失误,朱镕基知道之后狠狠地批评了这位处长,不少人以为这位处长的前途完了,但谁也料想不到的是,正是这位处长,后来被朱镕基提拔为某局的副局长。
对此,朱镕基解释:这个人工作负责任,而且敢打我的报告,尽管报告失实,但他是从工作出发的,不应该影响对他的使用。
朱镕基这样评价自己的脾气:“看到一些事情没有办好,老百姓对我们有意见,我心里着急啊!我脾气不太好,可能得罪了一些同志,请大家多多包涵。但我只批评人,绝不整人。”
3. 上海罢宴
朱镕基任上海市长之初,亲自主持制定《干部廉政守则》,严禁请客送礼。
一次,上海某家大公司挂牌开张,特邀党政领导社会名流前往剪彩祝贺。庆典结束,主持人宣布“备有薄酒,请各位来宾务必赏光”。朱镕基也去了,当他步入大门往厅堂里放眼一望,两道眉毛倏地蹙紧了:豪华宽敞的大厅里,摆了近百桌宴席,身穿艳丽旗袍的女招待侍立两侧,高杯小盏,琳琅满目……
朱镕基神色严峻地往大门口一站,不怒而威。热情的主人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然而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邀请朱镕基到主宾席就座。朱镕基拒绝了,要求主人为他和秘书准备一份工作餐,而且,让服务员拿来一张小桌,就放在大厅的墙边上吃。紧跟着,面带愧色的客人一一不辞而别,剩下的客人见状,也纷纷放弃了这顿丰盛的宴席而改进工作餐。
4. 尊重工人
1994年12月10日下午,时任副总理的朱镕基来到苏州机床电器厂视察工作。当他走到装配工汤建美跟前同她交谈时,女工微笑相迎,但没有像平时人们常看到的立即站起、上前握手那样的场景。
由于汤建美一直坐着,加上她面前的操作架较高,挡住了几位记者的镜头。电视台的一位记者急了,对女工喊道:“你站起来嘛,站起来回答朱副总理的问题呀!”女工恍然大悟似的很快站立起来。于是,一阵“咔嚓”、“咔嚓”的快门声骤然响起。
然而,人们立即发现朱镕基比较谦和的脸上陡然增添了几分严峻,他正色道:“她不应该站起来,应该坐着,是我打扰了她!”紧接着,又补充道:“她如站起来,就违反操作规程了!”说着,他温和地用手示意女工坐下。
5. 悲情:怒斥“豆腐渣”
1998年8月,被传媒作为“固若金汤”的正面典型广泛宣传的江西九江长江大堤轰然倒塌,朱镕基紧急飞赴九江,勃然大怒……
他怒斥道:“你们不是说固若金汤吗?谁知堤内是豆腐渣!这样的工程要从根查起,对负责设计、施工、监理的人员都要追查。人命关天,百年大计,千秋大业,竟搞出这样一个‘豆腐渣’工程、‘王八蛋’工程。腐败到这种程度怎么了得?历史是不容欺骗的!”
6. 娱情:幽默风趣
1999年4月10日,朱镕基与美联储局主席格林斯潘见面后,他在晚宴上戏谑格林斯潘经常过问中国事务:“欢迎美国参与改革,就像格林斯潘先生参与我们的改革一样。”
1999年,朱镕基访美期间还当着美国众记者的面幽了克林顿一默。
他揶揄道:“我作为总理,去年3月17日刚刚上任,开这样的记者会是第一次,我正心跳加速。我没有他(克林顿)有经验,他对付你们是很有经验的,我没有。因此,如果我说错了话的时候,请你们笔下留情,隐恶扬善。”
7. 伤情:看《商鞅》落泪
1996年岁末,朱镕基在北京看话剧《商鞅》,为剧情所动,潸然泪下。商鞅以惊人的勇气掀起改革之潮流,终为顽固派羁绊,车裂而死。以古衡今,令朱镕基慨叹不已。
当时,朱镕基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就是国有企业的问题。在即将过去的1996年,国有企业仍无振作之迹象。预算内企业的净销售利润率降至历史最低点。国有银行已经开始清理国有工商业的不良债务。政府手里的钱本该从企业来,国企却靠借钱度日。
外界评价,这样一个人(指朱镕基),如若不是为情所动,有感而发,能够泪洒剧场么?中国的事情,看清楚已经不易,做到就更难。如果你是在做别人不敢做的事,那就要准备好:不仅要吃苦,还要伤心。
8. 动情:我爱香港
在香港面临严重经济困境,民众信心几近涣散之际,朱镕基在多个公开场合力挺香港,更高呼“我爱香港”。
他承诺:“我们也将继续、始终竭尽全力,动用我们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和手段,促进香港的繁荣和稳定。”
他鼓气道:“有什么好怕?我告诉董特首,你去年不是有600多亿、700亿财赤,今年大概也是这个数目吧。你不是还有2700亿储备吗?你这个‘赤字特首’,跟我这个‘赤字总理’比起来还差得多呢!”
“你三年以后花光财政储备,你怕什么?你到中国发50年长期债券,我第一个带头买,我相信中国人民也会和我一起买。”
他提醒:“若香港搞不好,不单你们有责任,我们也有责任,香港回归祖国,在我们手里搞坏,我们岂不成了民族罪人?不会的!”
9. 深情:情系清华
不少人认为朱镕基是一个严肃的人,很少看到他的笑容。实际上,他很重感情,对母校清华大学更是一往情深。
2001年6月6日,他出席辞去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的告别会,深情地说:“再见了,我永远是一个清华人。”
他评价道:“清华不仅是一个为学的地方,还是教人为人的地方。”
他回忆:“我非常敬佩朱自清先生的为人,很喜欢听他讲话。虽然他写很好的文章,但是不会讲话。我敬佩他为人的那种廉洁和谦虚。我们也很喜欢去张奚若先生家里,坐在地上,听张先生纵论天下,大骂国民党。我的共产主义信仰就是在那时候建立的。”
“清华有自己的精神,至于这精神是什么,需要在座的诸位回答。我的理解是:追求完美!”朱镕基说,“每个清华人都负有责任,建设这个国家。为学,要扎扎实实,不可沽名钓誉。做事,要公正廉洁,不要落身后骂名。”
10. 妙语连珠
朱镕基给予外界的最突出的印象,乃是“铁面无情”。
美国《新闻周刊》说他是“中国最厉害的老板”。
中国新闻社则说他“从‘右派’到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其跨度之大,非坚韧不拔之人莫能过也”,还说他“敢说,因为他说的是心里话,是真话,不是八股老套”。
11. 为师一诺千金
朱镕基曾任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他当上总理后,一次到清华讲话,一位学生递上一张纸条,希望朱镕基谈谈如何解决企业的亏损和虚盈问题。
朱镕基念了纸条,认真地回答:“这是我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我希望半年之后对同学们有个说法。”
事隔半年多的一天,朱镕基果然来到清华,向学生们介绍大家所关心的国有企业转变经营机制、扭亏增盈等问题的解决办法,谈了国家经济形势和问题的对策。他用行动兑现了半年前向清华师生许下的诺言。
12. 拒开“国际后门”
“请问朱总理,能不能帮我办一本中国护照?”2002年4月19日,朱镕基访问土耳其时,一位土耳其青年向朱总理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在场的人们都被逗笑了。
这位青年还说:“我曾经到过中国,中国人民对土耳其人非常友好,我还很喜欢吃中餐,我热爱中国。”
人们在好奇地等待着朱总理的回答,朱镕基仍是“秉公办事”:“你热爱中国,希望了解中国,这非常好。要吃中餐,首先要学会使用中国的筷子,学会了之后再来跟我谈‘申办护照’这件事。”
13. 出访一路“送礼”
“我给你们每位部长送一台彩电,看看中国的彩电是不是又好又便宜!”2002年8月下旬,出访摩洛哥的朱镕基给摩洛哥政府的部长们送了一份“厚礼”。
这份礼物送得别有深意,因为中国政府正积极鼓励和推动两国企业界人士的直接交往和合作。朱镕基风趣地说:“我们的彩电便宜得一塌糊涂,我们的彩电企业到这里合资办厂,可以给你们省下很多外汇,既改善了贸易关系又开拓了市场。”
14. 批美国麦克风
1999年4月初在华盛顿的访问中,朱镕基两次批评美国麦克风“不是最先进的”。
第一次发生在白宫的联合记者招待会上。
当时朱总理正在回答一名记者提出的有关“中国威胁论”的问题,朱总理说,你们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达国家,你们拥有的核武器数量是中国的几百倍,武器装备是世界上最精良的,高科技是世界上最发达的,手段也是最先进的,你们还担心什么?话至此处,麦克风突然出了点小毛病,喜欢幽默的朱镕基不忘开个玩笑,他说:“可是你们美国的麦克风不是最先进的。”此言一出,台下哄然大笑。
第二次则发生在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等7家团体为朱镕基举行的晚宴上。
当时,朱镕基正谈到中国准备向美国进一步开放电信市场时,宴会厅内的麦克风碰巧又出了毛病,朱镕基再次风趣地说:“你们美国的麦克风确实不是最先进的。”这时,周围有人说:“麦克风是从欧洲进口的。”朱镕基乐了,他说:“看来,我们作出的加强与美国在电信事业方面的合作的决定还是正确的。”话刚说完,周围的人又乐了。
15. 铁腕外交,绵里藏针
“我是不想来的,是江主席让我一定来。江主席是中国的NO.1,我当然要服从江主席的命令。”
“我不想来美国的原因是担心被美国人打得鼻青脸肿。美驻华大使尚慕杰临行前告诉我,回美后将做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准备。尚慕杰还特意给了我一个善意忠告,要我到美国后一定要‘笑脸常开’。我当时回答尚慕杰说:‘你是美国人,都可能被打得鼻青脸肿,我是中国人,我担心我的笑脸会变成血脸。’”——朱镕基回答记者为何在美中关系出现新矛盾之际访美
“刚才在克林顿总统的办公室看到了林肯总统的肖像。我想当年林肯总统为了保持美国的完整,反对独立和分离,不惜使用武力,我们应该向林肯总统学习。”——1999年4月8日访问美国期间,朱镕基绵里藏针地回答一位香港记者关于台湾问题的提问
16. 驳斥流言,妙语机锋
“我刚才跟尊敬的市长夫人谈话时,她问我,你们打算怎样庆祝50周年国庆?我告诉她说,我们今年要搞一个盛大的阅兵式,将要展出中国最新式的武器,但这些武器是中国制造的,不是从美国偷来的。尊敬的市长夫人建议说,你们应该在导弹上面贴一个广告,‘Made in China,not in U.S.A.’(中国制造,不是美国)。这是个Good idea(好主意)。”——1999年朱镕基访美期间巧妙地回击了指责中国偷窃美国导弹技术的流言
“我不敢保证中国的统计完全没有水分,因为没有哪个国家能保证这一点。不过,我相信中国经济7%的增长率是真实可信的,因为去年国内的财政收入增长了14%,这可是真金白银,没得假的,全部都装进了口袋(指国库)的。”——朱镕基在博鳌亚洲论坛上回答外国记者质疑中国7%的GDP增长率有水分
17. 寄语学子,慷慨立言
“所有会计人员必须做到‘诚信为本,操守为重,坚持准则,不做假账’,不屈从和迎合任何压力与不合理要求,不以职务之便牟取一己私利,不提供虚假会计信息。我很少题词,因为我的字写得不好,但是我为3个国家会计学院亲自写下4个大字——‘不做假账’。我希望每一个中国国家会计学院毕业的学生,永远都要牢记这四个大字!”——2002年11月朱镕基莅港出席世界会计师大会时谈及中国会计业
“你若是出去工作,你可能会成为一只公鸡,公鸡是斗士;但你若留下来的话,你就可以成为一只母鸡,母鸡可以生蛋。”——朱镕基任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时深情挽留自己的学生姜旭平留在清华园,做一名普通的教书匠
18. 大家风范,热语招商
“中国政府有200亿美元的储备金在这家银行,中银本息也有超过300亿美元的储备金,所以这家银行是不会倒闭的。”“若大家对这家银行服务感到不满意,可以写信给我,我将撤这个行长……不过,如果大家觉得银行的服务好,也要写信给我,好让我及时提升他。”——1993年5月,朱镕基在中国银行加拿大分行开业仪式上讲话
“听说今天的演讲会入场券是1250美元一张,我不知道我今天的讲话值不值这些钱?”“你们愿意到中国来开银行,我们表示欢迎。但不要来得太快。来得太快,你们赚不到钱不要埋怨我。”——1997年9月22日,朱镕基在香港参加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第56届会议回答如何让更多的外国银行进入中国
19. 铁面总理,闲话幽默
“我很喜欢开玩笑,但常有人不理解我的幽默。比如前不久在北京开人大会时,我对湖南代表团讲,不要再挪用农业资金,损害农民利益,谁再这样干,我就砍谁的头。我不过是开玩笑这样讲,结果《农民日报》却当真报道出来,香港一些报纸也跟着登。后来我在记者会上说,我不承认要砍人家的头,那是破坏民主,违反法制人权,将问题国际化。第二天,香港的报纸却说我讲了话又不承认。这些报纸是不是缺乏一点幽默感?”——1993年5月,朱镕基出访加拿大,他的连珠妙语,令西方国家和政治家和新闻界大开眼界
20. 古训铭心
朱镕基最喜欢这样一条古训:“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则明,廉则威。”
21. 人生信条
朱镕基说:“我的信条是独立思考。”
22. 最爱鲁迅
朱镕基喜欢读文学名著,在中国现代作家中,最喜爱鲁迅、巴金、茅盾的作品。
23. 超级戏迷
据说,朱镕基唱起京剧来不但字正腔圆,有板有眼,而且会拉着京胡给自己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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