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曼妙

时尚   2024-09-06 21:13   黑龙江  

原创小说:

时光曼妙

/风为裳

1

岳夏在看守所门口等纪雨川时,人很恍惚。

深秋的黄昏,微雨,瓷片青的天空,偶尔飞过几只惊恐的麻雀,柳树叶落了一地,岳夏坐车里等了半小时,纪雨川墨点一样站在大铁门外,岳夏的车开过去,看到面前的男人一身休闲装扮,只是胡子长些,头发乱些,拘了十五天,也难怪。

坐进岳夏的二手POLO里,纪雨川说:亮子这小子一点好心没有,找这么个美女来接我出狱,这不毁我嘛?

岳夏的嘴角翘了翘说:郭亮去北京出差了,临走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来接你。

纪雨川的脸转向窗外,突然手拔了岳夏一下,停一下。

岳夏停下车,拉开包,掏出一包红塔山扔给纪雨川,买这个吧?

纪雨川打开烟,问火呢?岳夏摁着手里的打火机,火光照亮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岳夏的手一抖,差点烫到手。

火灭了,岳夏把打火机扔给纪雨川,问去哪,纪雨川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吐了个烟圈,说:找家宾馆先住一晚吧!

岳夏瞅了一眼纪雨川,说:我有郭亮的钥匙,去他那吧!

岳夏本应该去参加这个男人的婚礼的。
可生活就像爱搞恶作剧的孩子,结婚前一晚,郭亮他们一帮哥们儿非闹着给纪雨川庆祝告别单身,结果纪雨川醉酒驾车,正赶上严打,进了看守所。

第二天婚礼啊,郭亮一帮哥们儿几乎动用了全部社会关系捞纪雨川,可是时间太仓促了,也正赶到茬儿口上,人出不来,婚礼自然泡汤了。
郭亮很沮丧地对岳夏直喊倒霉,他说纪雨川平时喝半斤都没事,那晚才喝三瓶啤酒。

女方娘家嫌丢不起这个人,取消了婚礼。直至纪雨川从看守所出来,准新娘都没见人影。

岳夏试图劝慰纪雨川一下。纪雨川被烟呛了一口,然后笑了,他说:其实是救了我。

岳夏没明白是说什么救了他,但她没有问。

2

郭亮北京那边的事耽搁了几天,岳夏便买了些吃的用的送过去。

纪雨川没在,屋子里干干净净,角落里摆了只大皮箱。

岳夏把粉蒸肉从锅里端出来时,纪雨川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了,人略瘦了些,见到岳夏淡淡地打招呼:来了?

岳夏戴着微波炉用的大手套,系着围裙,人又恍惚了一下。很多次想象这样的场景,他下班回来,自己正所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

两个人坐在桌前,纪雨川找出两罐啤酒,岳夏问:还喝?

纪雨川吸了一口冒出来的啤酒沫,他说:你不觉得酒是好东西吗?如果没有它,我糊里糊涂就把婚给结了!

岳夏低头挟了两个饭粒放嘴里,她问: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纪雨川一口口喝啤酒,不吭声。半晌,他说:你跟亮子认识多久了?我怎么没见过你?

没多久,这不见到了吗?

两个人都笑了。

吃过饭,纪雨川去洗碗,岳夏坐客厅里看了会《蜗居》,然后起身告辞。

纪雨川穿了衣服,说:我送你。

天上飘起了小雪。两个人走在昏黄的路灯下,雪花从天而降,像某个电影里的场景。
岳夏抬头看天,她说:纪老师,我很早就认得你……一辆宝马从他们身边过,淹没了岳夏的那句话。

纪雨川问岳夏说什么,岳夏很集中精力地在地上踩脚印,她的眼睛湿湿的,不抬头,是害怕他看见。

3

隆冬时节,岳夏回了趟家乡。家乡已是白色的童话世界。岳夏一个人走在街上,见到卖糖葫芦的,过去买了一支,转身送给一个脸红通通的小男孩。

郭亮打来电话,说跟纪雨川一起喝酒,问岳夏过不过来。岳夏说把电话给纪雨川吧,郭亮回问了一句:给他?岳夏嗯了一声。

纪雨川接了电话,岳夏大声说:我在兴安镇。要带些什么吗?

电话的嘈杂声小了,纪雨川说:你怎么会去那的?

岳夏挂了电话,使劲呼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像要把勇气吸进身体里一样。
走遍整个小镇子,岳夏像要冻僵了,人却是快乐的。进家门时,老妈正在炖热气腾腾的酸菜白肉,那一晚,岳夏睡了个好觉。

回到北京,到处都是红通通的圣诞节的气氛了。岳夏忙得像只陀螺,年底,到处都是要聚会又不知道怎么玩的人。

纪雨川换了家公司,日子也终于安定下来。

圣诞节那晚,岳夏跑完几个PARTY天都快亮了,到郭亮那,大口喝了杯酒。
郭亮还兴奋着,提酒时,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为09年差点做成新郎进了围城的川子干杯。

岳夏赶紧看纪雨川的脸,纪雨川笑呵呵地举了杯。

大家聚精汇神K歌时,纪雨川坐在岳夏旁边闲聊。他问她怎么会去兴安镇的。岳夏说:我家在那。

纪雨川愣了愣,他说:那咱俩应该认识啊!

岳夏笑了,说:我认得你,你不认得我。

七年了吧!彼时,岳夏是个短发,穿着松垮背带裤的男孩气的女生。

4

纪雨川在兴安镇中学的高二年级做实习老师时,岳夏是他班上的学生,当然,是很平凡的学生,成绩不突出,也不会惹事那种。落到六十几个的班级里,纪雨川自然不认得。

岳夏觉得自己的青春期就是从那个秋天开始的。
那个寂寥的秋天,于岳夏,却是草长莺飞的江南三月天,那些美好的记忆,伴随了岳夏许多年。

他带他们去松林里听松涛声。
闭上眼,整个松林变成了巨大的交响音乐厅,岳夏偷偷睁开眼,看到纪雨川的手夸张地放在耳朵后,她抿着嘴笑了。

大家抢着跟小纪老师拍照。
岳夏也怯怯地站在了纪老师身边,拍照的男生大而化之,结果照片洗出来,只照到岳夏,纪老师只是半边身子,气得岳夏哭了一场。
后来她自己劝慰自己:知道站在身边的是他就好。

高考,岳夏的分数刚好够纪雨川就读的那所师范的分数。只是,她进了校门,纪雨川已经毕业了。

岳夏有了小小的愁怅。女孩的眼里雾蒙蒙的一层忧郁是很致拿的吸引力。
许多男生被吸引了过来,想一探翦翦秋水里的深浅,岳夏清浅地笑了,不言不语,心门关得紧紧的。
追求者潮水一样来了,又潮水一样退了。

白桦树一样的岳夏成了校园里一棵寂寞的树。没人知道岳夏心里的的草长莺飞的暗恋。

岳夏一直知道小纪老师的去处,兴安中学里的老师知道,而岳夏每年回家都会去看望老师们,话题总是会很巧妙地绕到小纪老师那。

5

大学毕业,岳夏放弃了留校任教的机会,到了北京,成了北漂。

偌大的北京城,遇到一个人已经不易。
况且,这许多年,他的身边或者站了别的女孩,或者他的身边空着,而他终是不喜欢她的。再或者,她发现,自己喜欢的不过是少女时代的一个想象。

这些,岳夏都想过。只是,那个泡泡在那里,一直没碎掉,她就不甘心似的。

北漂的生活并不容易,先是在动物园批发市场帮人卖衣服,后来便买了台二手电脑做起了淘宝小店。
再后来,岳夏开始和朋友做一些聚会策划,其实就是在婚礼或者时尚PARTY上搞一些创意。

好多次,岳夏在地铁上看到像纪雨川的人,追了过去,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后来,那张脸真的模糊了,岳夏越使劲想,就越想不起来。
某天夜里,她醒了过来,眼泪如泉涌一般,她想:也许真的该放手了。

然后,她安慰自己,其实,自己一直就没抱什么期望的,只是,没有更合适的人,她便一直孤单着。

学会遗忘,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岳夏在某次网聚时认识了郭亮。郭亮说:我一哥们儿结婚,你帮着张罗张罗。

那哥们叫纪雨川。岳夏愣了好半天。纪雨川这名字的重名率不会太高。

自己周周转转,原来会在这里遇到他。

那次网聚,岳夏喝得酩酊大醉。
郭亮把她送回家,隔天打电话说:姑娘,你这不明摆着给色狼机会呢吗?太让人慌张了。

岳夏笑了。约郭亮出来坐坐。

郭亮是自来熟,说到纪雨川,说他走了狗屎运,被富家女瞧上。岳夏的心里又落了一地碎片。记忆里清朗的纪老师又混浊了一些。

岳夏做好了去跟自己的暗恋做个告别的准备,她给自己准备了套黑白毛尼的套裙,她跟郭亮说好要去纪雨川的婚礼上蹭顿吃喝。

对着镜子,岳夏笑了一下,26岁了,就这样为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人蹉跎掉最好的时光,够了。

然后,她接到了郭亮的电话,说婚礼取消了。再然后,郭亮拜托她去接一下从看守所里出来的纪雨川。

6

圣诞夜那晚,纪雨川跟岳夏先溜了。开始他还缩手缩脚,说:亮子……

岳夏很笃定地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其实没必要说的。但是岳夏还是说了。

去了岳夏的住处。岳夏拿出了那张只有纪雨川半边身子的照片。
刚开始还在笑,说起那个满是青春痘的拍照的男同学,说着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纪雨川束着手,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用吻安抚了岳夏的眼泪。

一年后,岳夏跟纪雨川的婚礼上,郭亮让岳夏谢他这个大媒人,岳夏红了脸,纪雨川要在她挡酒,岳夏慌张地拦下,她说:我可不想你重倒覆辙。

两个人的蜜月是在兴安镇过的。兴安中学的老师们看着手拉手的两个人,恍然大悟一般:岳夏,难怪你……

岳夏笑着不许那老师说。跟纪雨川一起站在松林里,纪雨川手放在耳后,闭上双眼,他说:我在听幸福的声音。他说:岳夏,从今天起,收起你的好,让我对你好……

岳夏的一汪眼泪化作了倾盆雨。

还好,所有的等待都值得,那个人也刚好是对的。

7

很多个日子后,岳夏还觉得恍惚,偶尔会让纪雨川掐她一下,看看是不是在梦里。
纪雨川捏她的鼻子,问:傻丫头,我到底哪点好?

岳夏很认真地歪着头想半天,说:不知道,就是那一眼,你的两只手放在耳朵后面很陶醉地听松涛声的样子把我迷住了……

纪雨川怜惜地说:如果……那岂不是误了你!

岳夏笑了,她又想起那句话: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

时光有双曼妙的手。只要心无旁骛就好。


END


拣句子

      

      有时候,心里会突然冒出一种厌倦的情绪,觉得自己很累很累。只想放纵自己一回,希望能痛痛快快歇斯底里地疯一次。

裳姐说

         一本小说,看到百分之八十都是现实主义。

        我还以为是替身文学,白月光挂了,后面来的人菀菀类卿,结果……结果…………作者整了个大的,借尸还魂。

       整这一死出,也是给我看乐了,作者这是圆不回来了吗?

        含混着把全书最大的谜团糊弄过去,我也是作者,我很想理解作者。但我也是读者,我很想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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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为裳
老小姐的情感筐,裳小姐的毒舌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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