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忙完苏亦朗的婚礼，回到家里，苏亦晴变成了一根羽毛。躺在床上一觉睡下去。电话铃响时，苏亦晴醒来，愣了好半天，想起自己的处境。也并不去接那电话，只是眼泪先涌了出来。真的剩下自己了。从翔翔一片树叶一样从空中飘落那刻起，苏亦晴就在一点点失去依靠。老公何维，父母，然后是弟弟苏亦朗。谁可相依？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亦晴一点点觉得自己的腰板变直了，靠自己刚刚好。敲门声响起，曹可非叫苏亦晴，他说：“小晴，你开开门，不然，我找苏亦朗回来看你！”这句很有效。苏亦朗本来这婚结得就很不痛快了，苏亦晴不想他再为自己分心，趿了拖鞋，拢了拢乱掉的头发给曹可非开了门。曹可非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那束穿过严寒来到苏亦晴面前的玫瑰见了苏亦晴，冷得掉了几个花瓣在包装纸上，刚刚好被苏亦晴看到。苏亦晴没有接那花，她有些厌倦，自己如果还是不经世事的小女孩，会喜欢这些，会愿意傻到为爱情不想其它。可是，她已经年过三十，经历过撕心裂肺地伤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想拥有什么样的未来，这些年轻时稀罕的小把戏倒有些让人烦了。如果他们有完美的性爱呢？这些玫瑰会不会是锦上添花呢？生活里没有如果，如果曹可非从来就不曾离开，苏亦晴跟他毕业后就结婚生子，那生活肯定是另外一副模样吧？想起在大学时的日子，苏亦晴的心里柔软了起来。女人终归是女人，再理智，也还有脆弱到无力的时候。曹可非也并不容易，他没有什么错，分开再重新遇到，也是一种缘份不是吗？难道自己真的就因为他这个缺陷就离开他吗？曹可非找花瓶插花，苏亦晴去洗了脸，出来，心里乱糟糟地坐在沙发上。曹可非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问：“头疼吗？”苏亦晴摇了摇头，曹可非说：“去吃饭吧，中午，我看你都没吃什么！”苏亦晴再次摇了摇头。曹可非打开冰箱。冰箱里满满的，细心的苏亦朗在搬走之前特意给苏亦晴买了很多东西。曹可非在厨房里忙前忙后时，苏亦晴倚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做了个梦，梦到老妈和老爸在教翔翔背古诗：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流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翔翔脆脆的童声很好听。苏亦晴自己仿佛远远地坐着，看着他们，眼前一朵一朵花开，一只一只蝶舞，然后眼睛湿润了。翔翔嚷：“姥爷，姥爷，我妈妈是不是爱哭鬼？”“小晴，吃饭了！”苏亦晴睁开眼，曹可非弯腰蹲在自己面前，脸很近，看得很清晰。苏亦晴伸手摸了摸那张脸，声音水样浮起：“可非，你真的爱我吗？”曹可非的手覆住苏亦晴的手，他说：“苏亦晴，嫁给我吧！我一直不敢向你求婚……原因你是知道的……如果……”苏亦晴起身紧紧地抱住曹可非。她说：“我们都慢慢放下自己，慢慢融合成新的你，新的我，可以吗？”曹可非郑重地点了点头。那一刻，苏亦晴想的是，就这样，尘埃落定，过过细水长流的日子就好了。还要什么呢？床上那点事，咬咬牙也能过得去。那一晚，曹可非留在了苏家。只是，因为有前面的不愉快，这次，两个人都有些小心翼翼。曹可非甚至提出要睡苏亦朗的床，苏亦晴只顾摆了枕头在自己的枕头边上。躺下，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身上，一个轻浅的拥抱度过一夜。这样，也很好。苏亦晴睡得很沉。夜里却发起烧来，说胡话，喊“翔翔”，喊“何维”，曹可非跑出去给她买药，心里五味杂陈。希格是隔天来看苏亦晴的。她带了米米来，米米进屋就奔苏亦朗的房间，没见着人，跑回来问苏亦晴阿姨，苏亦朗舅舅怎么不见了，她噘着小嘴娇声娇气地说：“米米好想他啊！”苏亦晴让曹可非给米米拿好吃的，曹可非牵了米米的手说：“走，叔叔带你去买些好吃的！”然后转头对希格说：“别走了，我去买些吃的来，晚上我有应酬，把姜虹和斯如也叫来，你们陪陪小晴，你们一闹腾，她这病就好了！”米米兴高采烈地跟着曹可非出去。希格收回目光，说：“小晴，别再想三想四了，可非对你是真心的。”苏亦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挤出一句：“希格，你能接受一个不能……那个的男人吗？”陆希格的眼睛瞪了一下：“那个？”立刻明白过来，“你说曹可非他……”苏亦晴的眼神放空，没有着力点。希格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友的问题。作为一个女人，尚且年轻的女人，那的确是件大事。她没办法给出意见，如果是自己，会接受吗？如果的事，是没办法给出答案的。“我们姐弟这到底是怎么了，亦朗娶了不爱的女人，我呢，卡在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提到苏亦朗，希格陷入了更深的沉默。苏亦晴也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那原本就是希格心里的一个伤疤，自己何苦去揭它。“给姜虹和斯如打电话吧！今晚咱们喝点酒！”“姜虹恐怕不能喝了，她现在跟杨以安正甜蜜着。到底是她彪悍，力挽狂澜！”陆希格笑着拔了姜虹的电话。果然，姜虹不能出来，万斯如也有相亲的节目。放下电话，希格说：“我把米米送回去，我陪你！”话音未落，希格的电话响起，希格的脸色变了，拿着电话去阳台说了几句，回来满脸歉意对苏亦晴说自己老妈心脏不舒服，让她快些回去。苏亦晴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瞧瞧这些事赶的……不过，也不是这一日两日，咱们聚的日子多着呢，老人的病要紧！”打电话叫曹可非快些回来，然后送希格和米米回家。那个晚上，苏亦晴第一次主动给江淳拔了电话。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