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登诗章
他背起生计的行囊
在舞厅门外，蹲点
高跟鞋的脆响，灵动的乐章
绫罗绸缎，幻梦的海洋
那一闪而过的璀璨
点燃心底的渴望
虔诚地为自己擦一次鞋
亮锃锃的梦想，从脚下起航
毅然踏入花的世界
却撞见房子太暗，人太多
叹息在空气中回荡
他双手紧攥出来
重新画地为牢
坐守门口、街道
只想挣回那皱巴巴花掉的钱
“擦鞋的过来一下”
一声吆喝，如火焰般滚烫
三角梅热烈地身边绽放
他的心一下跳跃城市枝头
目光却与双手协调一致
弯腰上油，默默打磨
角落里，无人问津
一束光从远处飘来
圈起了黑白人生
大雪从北，从西围来
露乳坦胸的女人
由大街撤回壁炉
披风、羽绒服及貂绒大衣
随之纷纷竞技亮相
地上的密码粘上泥垢
是人的或动物的
这时，已不重要
站立雪地，红色围巾
打一个团结符
带在脖子，像极了一朵向日葵
梵高高呼：别动
阳光下，雪地之上的彩
干净，不用再烙印章
多年了，这幅画
没有人命名
冒着热气的背影
偶尔走出来
游荡，心乱如麻
在红与白的深处
辨别不了方向
那记忆，始终在雪地踯躅
牙疼无药
清汤的在下齿
浮油的在上齿
仿若贫穷与富贵
齐聚唇齿间
吞入腹中或喷薄而出
生治的秩序，如牙火汹汹
无可救药
捧出红肿的脸
不能再唱将出相入
哭地，笑天
刀剑左右加身
戏台一场空
唱腔从鼻孔哼出
悄声呢喃，大象在囚屋
无言，脓血肆意渗出
痛苦伴枕而眠
地名人物，残忆往昔
心底，再无嗟叹
城市人的树葬
绿，逐步漫溢
原生的或移植的
树，繁密
尤其根部地域
城市人
纷纷将父亲、母亲名字挂记
乃至同龄人
选，根粗的、豪放的、叶翠的
一棵一棵在夜被占据
异类人涌入公园
不久，我也成为其一
公园有那么多人游历
其实他、她都在树下觅亲
一块饼干、一瓶矿泉水
简约走亲问津
可我更期望有酒及卤品
呼朋唤友围着树，围着林
脚步不再伶仃
同根同依，花谢花馨
请裁缝织一件黄袍
金线与银丝，串连我的肋骨
阳光下，华丽灿灿
一个胡同到另一个胡同
飞越千家万户
她是名人，我成了半残诗人
世间所有的语言，都在应她而生
桃花不能写，三色堇不能写
其它的，可摆设阳台
楼上宽度有限，挪一处平地
儿媳偷偷地栽一株金丝菊
孙女在夜的台灯下，天天向上
追剧不能看。剧中人
金冠置顶，皇亲国戚远我而去
向往的前途，自是荆棘遍野
唯青绿，是我生存的宿命
但，黄与绿难以匹配
更无法合葬，只好独居在侧
让过客，读不到墓志铭
这一夜
不属于孩子、妻子
用酒泡浴的心，已挤出脓与血
肝胆脾肺
包括唯一维持生命的肾
冒泡溃烂
现，无可救药
影子，十字路口被捉
俯河还是南河，方向没有定准
脚一滑直入磨底河
水冰凉，头朝上
四肢，水草缠绕
撕心裂肺像娃娃鱼哭泣
自由仍被夜网着
漩涡鸣人
随大街上的圆形镜头
千回百转
端午，沱水河边祭祀
沱水只是岷江的支流
瘦小，河面不宽
速度与激情不一
故没龙舟赛
但，有雄黄酒和粽子
粽子尖角朝东，也朝南
写一首《天问·屯兵》的诗
连同复制的腰牌、 发辫
放在水面流向秭归，飘往汨罗
让三闾大夫接回家
或收归门下
把雪域重叠的光影
化作一支劲旅
去东海或南海……
筹边楼风霜的文字
依然与《离骚》有关
品一杯香茗
忆千古幽梦
推杯换盏灯下，父与子
绫罗绸缎床前，夫与妻
依依不舍
鲜活地浮在眼前
流淌的泪滴打战鼓
呼唤声无休无止
面对城墙不哭
再亲吻一次虎头军
选择水的源头及流向
规划下葬的规格
掘地三尺，刨一颗孝心
把裹着秋风的屯兵
在沱水围一个圈
堆积各地各味的粽子
铺上绿绿的 厚厚的艾草
沱水河边祭祀
在端午
向心，也向天
钞票，数字的病菌
从一个庄园主梦魇之牙
喷嚏而出
土地在手掌纹路延伸
百年的密谋却裂肺城邦
玻璃从高空碎地
划破所有土豆的血管
窨井盖封闭红场
放流的汁涂抹大街
尝一口基辅腥风的味道
买下饼粕和火腿肠
在地下室蹂躏成粉末
接一瓶自来水，仿制奶酪
奢望西伯利亚的蜂蜜
放一滴去防空洞里
给饥饿卷缩的孩子
买一桶伏特加
给断腿疗伤的老人
甜和咸
越不过味觉器官
独特属于个体
粽子似手雷，
在铁丝网晃动
淡淡清香的艾叶
长时间粘满黑火药
透过无序的洞孔
城市的影子被拉长
浑圆的音乐大厅
一对对情侣不在台上
却在油画里手牵手兜售
姿态随木质边框腐烂
流，流向㐲尔加河方向
不敢洗漱，不敢饮
眼巴巴盯着……
忽闪的泪花与大列巴下酒
俄罗斯，这一天
在马戏团的眼神里
空空如也
阿登
原名焦国敬，四川理县人，藏族，本科，曾就职四川多家媒体。现系四川省诗歌学会会员、四川省成都市金牛区作协会员、四川省阿坝州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阿坝州藏羌文化研究协会理事、四川省阿坝州大禹文化研究会理事、《当代作家文艺》签约作家。作品曾荣获人民日报国内部一等奖和新华社优秀作品(内参作品)。其它作品散见国内报刊杂志及各类微信文学平台。
《四川当代诗人自选诗》 (一)
当代诗人新作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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