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界杯】既然你一字难求我只要一个“吹”字

文摘   2024-10-09 00:01   云南  


本场诗友/李平、尚仲敏、李小麦、王怀凌、朱小朱、陈小宁、周向山、孙锐、袁晓庆、阿琼、未了因、赵克强、张胜静、郭德富、重庆子衣、张绍宪、吴幼明


他说

他的地下躺的全是君子

而岸上的几乎都是小人

比如那群飞禽走兽

欺负的总是我们弱势群体

——郭德富《蚯蚓记》


由小众书坊策划制作的诗人陈衍强的第五本诗集《云南映象》由中国人口出版社出版后,曾获小众书坊店铺商品热榜第1名和作者自销创单日销售101本的记录,欢迎诗爱者用微信邮购,购者添加作者微信号ztylcyq然后留地址姓名手机号就成交。作者签名本含快递费每册60元。




李平


李平:浙江海盐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诗刊》等刊及选本,部分诗作被译介到国外。著有诗集《我一直生活在靠海的地方》《走到鱼鳞塘的尽头》《等你归来》。


心里上的时间感


再过一小时

太阳就落山了

走在文溪坞边缘

看斜阳给隐马山镀上一层金色

给灌木丛构建

一个珊瑚礁似的天堂

等待众鸟来合唱

我五音不全

被它们蹋出了合唱团

只能躲在一棵避风的橘树下

看它们表演

试图通过观察来理解它们

也没有多少进展

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岩石上

不再渴望变成什么

影子和橘树一样美丽

稳固的岩石

也拥有了自己的声音

外在的一切变得越来越好

而我的内心

也趋向它们




尚仲敏


尚仲敏:“第三代诗歌运动”的主要批评家和理论家。出版有诗集《始终如一》《尚仲敏诗选》《只有我一个人在场》,获得首届草堂年度诗人奖、第七届天问诗人奖、封面新闻2019年十大诗人奖、第四届昌耀诗歌奖。四川大学中国诗歌研究院特聘研究员。


一字难求


当地最有名的书法家

给我说,我的字一字难求

说完,一口气给我写了六十八个字

我说,我要不了这么多

既然你一字难求

我只要一个字

他问,哪个字,你选

六十八个字里面

有一句,秋风吹过了田野

我指着“吹”字说

我就要这一个




李小麦


李小麦: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居云南建水。作品见《人民文学》《诗刊》《青年文学》《民族文学》《滇池》《大家》《飞天》等。


在韭菜坪


韭菜花挨着韭菜花

绿簇拥着另一坡绿

山峦起伏连绵

海洋卷起风暴

沉静中失语的人

胸中传来巨大的爆破

此时山腰雾霭散去

此时阳光泼洒下来

此时草木葳蕤

万物并秀,众神莅临

菲菜花黄




王怀凌


王怀凌:宁夏固原人。在《诗刊》《十月》《青年文学》《北京文学》《星星诗刊》《散文选刊》等发表诗歌、散文、短篇小说。部分作品被译为英文、法文、西班牙文及藏、蒙、哈萨克、朝鲜、维吾尔语推介。出版诗集《大地清唱》《风吹西海固》《草木春秋》《中年生活》《静谧》,散文集《吾土吾乡》。中国作协会员,宁夏作协副主席、诗歌学会会长。


朝颜


远方有清风也有迷雾

牵牛花不知道。牵牛花一生都在原地打转

一生也没有学会直立行走

风在枝头日夜兼程,偶尔带走花瓣和种子

它们是梦。梦见了什么

牵牛花更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朝颜


我有软骨症

只对朝阳开怀

举起五颜六色的喇叭

喇叭盛满沉默

从未替自己发声过,也不曾替苍生发过声


或许呐喊过,在心里,在漆黑的夜里

蝴蝶听到了,蜜蜂听到了,星星也听到了

偶尔挺直腰杆,借助攀附

更多的匍匐在地

在一场漫不经心的秋风中失去重量




朱小朱


朱小朱:云南昆明人。一个喜欢把诗歌当倾诉对象的人。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把时间截留在某一天

你喜欢的某一天

你需要的某一天

可不可以不要生长,不要变迁

不要今夕何夕


你知道一切都是枉然的

我们一直走,去向死亡之地

必然的去向忧戚多于欢欣

那不如击鼓传花

赴生死场

唱阳春白雪




陈小宁


陈小宁:现居西安,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诗歌散见于《星星诗刊》等。曾获"首届世界诗人金桂冠”最美诗文奖。作品被收入《作家诗人名录》等。


美不过执著


落叶在左手上,鸟鸣在右手上

夜色,在头顶蒸腾

秋天,你细碎的脚步

音乐一样飘远


左手的落叶已发黄,它抵抗不住季节的侵袭

右手的鸟鸣已暗哑,它内心的悲伤无法吟唱

秋天,一株树站在时光深处

人生之大美,美不过执着


落叶楚楚动人,鸟鸣撞击心扉

月亮若隐若现,多情似无情

秋天,邂逅之后仍是陌生

风中的我,依然无所适从。




周向山


周向山:安徽马鞍山人。诗歌曾获全国冶金“铁流文学奖”及报刊奖。中国钢铁工业六集大型文献专题片《雄关漫道真如铁》撰稿人,《中国冶金报》全文连载,中央电视台播出。


患上救命的病


陪老妈治癌的大头打我电话

兄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老妈得老年痴呆症了

修来的福气

先得癌

后得老年痴呆症

智商严重下跌

变成听话的乖女孩

不让我大头头大

化疗,宝宝不怕

当作治感冒

胸口刺了西瓜刀长短的刀口

对她说是微创手术

是被自己吓死的

病房吓走了好几个

目前老妈的病情

稳得跟山似的




孙锐


孙锐:江苏阜宁人,现居常州。有诗作入选《新世纪诗典》《磨铁读诗会》《中国现代诗巡展》《口语诗周刊》等。著有长篇小说《桂花街上的小人物》《孙庄异闻录》等。


变卦


他费尽心思

把她带至租屋

但只聊了几句

她就突然站起来

说要回去

上出租车前

她激动地说

“你骗我

你根本不是单身”

唉,真是冤枉

回来后

他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睡觉时

才看见床底下

那一双

粉色的

棉拖鞋




袁晓庆


袁晓庆:作家、批评家,兼及文化史研究和书法、绘画创作。著有诗集《袁氏物语》《旧综迹:现当代人文史述丛考》书法集《袁晓庆抄诗》,与汤泓合著诗歌小说集《人间消息》作家艺术家访谈录《纯粹的声音》《拟古写今:汤泓袁晓庆画辑》。


2首


下午酒今儿提前结束


晚上不一定写诗

写字如果状态可以

那就书法了

看电影已经服侍

汤泓有十天罢

今晚继续

与她下午给我意外

把我喜欢的猪脑

端到面前

没有关系



昨晚下馆子一大桌的家常菜


我拍了先上来的两菜图

之后家人到齐

就只顾吃了

酒是事先说好不喝的

所以谈不上酒席

两小时后到家

老婆说老妈打来几百块

你又可以买书了

奇怪的是

昨天早上我睡得很好

晚餐到家竟然

又来睡意

没到网上淘书

一直睡到刚才

起床就写了首诗

写了我的担心




阿琼


阿琼:原名肖琼,回族,贵州威宁人,贵州省作协会员,任教于威宁二小。


拜访紫菊


清晨第一件事,拜访紫菊

她如同一位身著紫纱的诗人

是夜的深邃与晨曦的温柔交织的梦境

在黑暗结束后又接着写出的

光辉诗篇


这天地不仁,这世间太苦

我无趣的黑白世界里,多了这么

一盆魏紫的花,对我盛开着,如此灿烂

便当值得每天一拜

爱,始于对一朵花的印象开始

诗化的这一刻


我们可以无所顾忌地站在光里

接受照耀,打亮你的眉眼

忍不住轻轻一笑,竟压过了满园花色

一个像秋天,另一个也像秋天

静静地就很好




未了因


未了因:重庆人。小动物保护志愿者,口语诗爱好者。


自助餐


一对小情侣

女生不停去拿菜

每样都浅尝一口后

倒进男生盘子

很快

男生面前的

三个盘子

食物堆积如山

她继续拿菜

男生揉了揉胃部

略显尴尬

扫了我一眼

我坐在他们对面

突然想到

有网络报道

长假期间

某公园的锦鲤

被游客投喂撑死




赵克强


赵克强:退休CEO,现居四川绵阳,印了三本诗集,得过四个非官方诗歌奖,2022年起,每年编一本《后口语500首》。


2首


不去


国庆长假最后一天

终于出太阳了

她说,我们下午出去逛一下

我说,好


午觉起来,我说

走!我们西山公园去

她说,不去



欢乐时你脑袋里有没有出现过其他人


多年前看过一部香港电影

女主角好像是张曼玉

每一次,男主跟她欢乐

都要戴上面具,问她

喜欢刘德华?周润发?还是黎明

是梁朝伟厉害?还是

成龙厉害……




张胜静


张胜静:云南彝良人,县公安局民警,有诗作在《彝良文学》等刊发表。


有些路无人可陪


昨夜回程的路

一轮圆月

挂在山顶

慵懒而娇羞

高贵又典雅

和我十二岁

在故乡的山坡

一个人

第一次

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些年

生活的陀螺

旋转着

都来不及抬头

去仰望星空

别说风景

连呼吸

都在喘息


终有一天

你会停下脚步

在重逢的故事里

云谈风轻

那时的月色

爬满山坡




郭德富


郭德富:云南彝良人,乡村小学教师,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在《诗选刊》《延河》等刊发表过作品。


蚯蚓记


我不知道生活在泥潭里的蚯蚓

眼里是否容得下沙子

反正我是容不得

曾经容过一次

就瞎了好几年


我也不知道蚯蚓的洞穴

是否容得下友情

在滚爬的岁月里

还能忆起往事

找到一段曾经的痕迹


尽管如此

蚯蚓依然可以在宽窄的洞穴里穿梭

这是我爱上这块农田的主要原因

就是爱上他的能屈能伸

我问蚯蚓为何要生活在这里

他说

他的地下躺的全是君子

而岸上的几乎都是小人

比如那群飞禽走兽

欺负的总是我们弱势群体




重庆子衣


重庆子衣:有诗作在《诗刊》《星星》诗刊等刊物发表。著有诗集《成熟的暗香》《子衣诗选》《爱与火焰》。璧山区广普小学教师。


一看到斗转星移,就想起沧海桑田


我们在辗转的时光里,谈及父亲

我们在飞扬的桃花里,谈及母亲


我们在流淌的江水里,怀念祖父

我们在线装的族谱里,怀念祖母


我们在飘香的高粱酒里,回望外婆

我们在柔软的丝绸路,想起外祖父


昨天的风吹着故土、家园

今天的流水,移动着姓氏、江河

天地、日月


土屋分崩离析,高楼拔地而起

谁的故乡在变迁,谁的血脉在延续

谁的呼吸在断绝


古老的继续古老,崭新的接替崭新

谁的怀念延续怀念,谁的时间

断绝时间


他年,他年的他年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百年、千年,万年、亿年

无人知晓,山河,是谁的山河

土地,是谁的土地

故园,是谁的故园




张绍宪


张绍宪:云南昭阳人。有诗作收录于《荒原,昭通新诗选》。诗歌散见于《南高原》《昭通师专校刊》等。


假日时光


十年前来过一趟

天天宾馆打麻将

说起昭通一无所知

懊悔不已

此行两亲家一块儿

西陡街省耕山水乌蒙水乡

望海公园元宝山龙家祠堂

清官亭炳辉广场辕门口挑水巷

游一个遍,胡侃一通

乌蒙如何易昭通

抚镇雄趣马湖敉威宁济东川

四城门有蕴意

恩波蜃影宝山环翠

共赴国难昭通苹果

望帝杜宇清官王禹甸

六祖分支龙云卢汉姜亮夫

指点诵读门联

“者点水无多,一官已留清白去

此间尘不染,何人更踏软红来”

看到干净葱绿

蓬勃发展生机无限的城市

喜欢历史文化的亲家

高兴的不得了

连连感慨

此行收获不小

日后有得吹的

并用地道的昆明口音

由衷赞叹

美美

你家昭通城

到处桂花香




吴幼明


吴幼明:1974年出生,写作,画画,现居北京。著有《从警十三年》,《对二十二名杀生者的访问》。


黄石的时尚引领者


黄石的时装业最早集中在钟楼下的一条街,从钟楼路口到广场路小学门口,一个个卖时装的摊子整齐的排列着,就是这些小老板在左右着黄石人的流行时尚。


初中时期,我在那条街上买过几件衣服和裤子。最开始买过一条白色长裤,那年流行白裤子,我自己并不太适合穿穿白色裤子,赶时髦的下场就是白裤子很快就被我扔了。我还买过一条上面很肥,裤脚很小的军统裤。这条裤子我比较喜欢,一直到穿破才扔。还买过两件棉袄,一件是牛仔布棉袄,我很喜欢,穿了十年以上,袖子破的稀烂还舍不得扔。让母亲剪去袖子,改成背心继续穿。

另一件是黑色棉布袄,买的时候,合身的尺码卖完了,买了一件大一码的。因为不合身,所以穿的很少,永远也穿不破,成为衣柜里的鸡肋。穿吧衣服大了不好看,扔吧又有点浪费,在十几年后终于被我下狠心扔了。


那条街上还有商户卖磁带,我在那里买过一盒齐豫的专辑。买齐豫的盒带,是因为她是齐秦的姐姐。但是听了之后,我觉得太超值了。她的歌比齐秦的歌好听,更有深度。


在1993年左右,那条街的摊贩被迁入劳动路集贸市场。那条街恢复通车。


胜阳港还有一条街卖时装,就是工人电影院旁的那条街,两边都是白色的小货亭,每间约九平方米,里面挂着各种时装。


我读高一那年,和父母一起逛街,看见有家店门口挂着复制的美军飞虎队服,米黄色的棉布,真皮衣领,背后印着画了鲨鱼嘴的飞机图案,里面的衬布上印着地图,很酷。标价美金55元,人民币155元。当时觉得很贵,没有对父母说想买。其实我想买的话,父母肯定会给我买的,标价是可以还价的,母亲是个还价高手。


过了一两周,我还惦记着这件衣服,又去看,已经卖完了。老板自己身上穿着一件。老板比我高大威猛,他的这件衣服我穿并不合身,但我还是要求老板将衣服卖给我。老板不同意。


后来我又去磨叽了两次,老板终于同意了,我将他身上的夹克穿走了。他很舍不得这件衣服,说你不想穿了还给我,我还是原价收回啊!


后来我当警察了。有一年申花队来黄石踢球,我在现场执勤,发现卖衣服的老板现在是黄石球迷协会主席。他脸上涂了油彩,头上绑着头带,经过我身旁,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我,和我打了招呼。


2007年,我去了北京从事艺术创作。


某年回家,我在钟楼下瞎逛·,看到一家很小的店在卖衣服,走进去,发现店里别有洞天,向上走,越走越宽阔。老板把楼上的几间居民房租了下来,打通了,放着衣服,还有他淘来的各种老物件,有老家具、老版画、日军军服、中国老军服、老照片、老盘子、老罐子、老坛子 ,各种有关黄石记忆的老物件。

老板是谁呢?就是俺的老朋友——老熊同志啊!


这次见面,我们互加了微信,终于知道了彼此的名字。


此后,他经常看我的朋友圈,买我在宋庄捡到的油画和各种老物件。


我每年过年回黄石,都会去他店里转一下。我还带儿子去过他的店,儿子在店里拿起小提琴,做拉琴的样子,很有趣,我拍了一张照片。


我在店里买过一条工装裤,一个老瓷盘。 


疫情三年,我有两年没有回家,听说老熊的店搬家了。


2023年回乡,我和老熊联系,去他店里转了一圈。他的店搬到了文化宫的斜对面,有上下两层,500多平方米。那里以前是一个网吧,疫情期间倒闭,被老熊接手了。店门口的招牌是“闻道”。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个招牌挺有文化的。


那天我在店里和老熊喝茶聊天,坐了两个多小时,没有看到老熊做成一单生意。市场萧条啊!我问老熊生意如何?他说中国经济快要崩盘了,哪里还有生意。


只有一个路人好奇的进来,转了一圈,喝了杯茶。他说自己是黄石人,现在东莞从事乡建。


告辞的时候,我在店里买了两件衣服。


过了几天,我和艺术家李文约在老熊店里见面,李文带了几个菜过去,老熊也带了几个菜,大家一起吃,味道不错。除了我和李文,店里还有几个朋友。老熊说他这里是流水席。来的都是客,坐下就吃饭。


那天我买了两件衣服。


后来,我带小舅子过去买衣服,给他买了两条裤子,一件夹克。贼不走空,我自己也买了一条裤子,一件夹克。


其实我很少买衣服的。


人到中年,已经不在乎穿啥衣服了。认识你的人,穿啥他都认识你。不认识你的人,你裸体,她他都懒得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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