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与共和国同龄
一九四九年初秋,母亲出生。两个月后,随着毛主席那句响彻世界的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从此拉开序幕。而母亲,也有幸成为与新中国同龄的人,虽然平凡,却见证了共和国七十五年来的波澜壮阔与风雨兼程。
与母亲视频,亦或放假回家陪在她身边,除了唠唠家常,母亲念叨最多的,是她儿时的记忆。在人民公社吃上了公共食堂的大锅饭,把家里的铁锅铁盆都拿了去大炼钢,这对于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来说,可能只是一种新鲜,而当时的人们,眼中全是火红的颜色。
然而幸福的时光转瞬即逝,中苏交恶升级以及三年自然灾害,让这个年轻的国家,遭受了建国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困难,也成为母亲这一代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深刻印记。母亲说,这几年里,她去地里挖过野菜,去树上摘过榆钱,甚至连柳树叶也成了充饥的食物。外婆的身体本就不好,作为家中长女,母亲其实早早就承担了各种家务,坚持上完小学,在这时都成了一种奢望。好在母亲和她的姊妹们熬过了大饥荒,留给母亲的,是这些充饥之物带给她的感受,如榆钱最好吃,发甜,柳树叶最难吃,苦的,“点心”最难以下咽,因为主要是用棒子瓤磨成粉做的。
没能坚持上学,是母亲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不过青年时的母亲,并没放弃学习,白天在生产队里参加集体劳动挣工分,晚上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听评书,那些历史人物和典故,她只听一遍,第二天便在田间地头和小伙伴们娓娓道来;文化大革命期间,人人都要学习毛主席语录,遇到不认识的字,她就用白字标上,日积月累,母亲认识了大部分常用的汉字。
后来母亲嫁给了父亲。当时父亲是一名铁道兵,远在陕西还没退伍,有了我之后,母亲一个人带着我过活,生活依然艰辛,又多了琐碎,就再没有时间和机会学习,或许这也是母亲从小就教育我要好好读书的原因吧。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年,父亲转业回老家,在粮食局下属的粮店工作,而母亲也进入村里成立的缝纫社上班,家里的日子总算松快了些。八三年,村里的土地分包到户,家里五口人的菜地和耕地,爷爷和母亲是主要劳力,而我除了一点力所能及的农活外,还会帮卖菜的爷爷算算账。日子就在这样的憧憬和辛劳中一天天过去,也一天天好了起来。终于在八七年,家里有了足够的积蓄,把一到夏天就遍漏的土坯房,翻盖成气派的起脊挂瓦红砖房,被村里人戏称为万元户,甚是荣光。
说起那些年的往事,母亲言语中充满了自豪。那是一个充满生机的时代,土地承包、改革开放,这些开创性的政策,给亿万中国人创造了脱贫致富的机会,也让这个国家从此走上了经济发展的快车道。按照母亲的说法,那是一个只要肯干就有钱赚的年代。当然,她也践行了她的想法,从村办企业出来后,她做起了早点生意。由于粮食已经取消了统购统销,粮票也在人们的生活中销声匿迹,国营粮店日渐衰落,幸好父亲在粮店学了炸油条的手艺,母亲的早点生意顺理成章地做了油条和豆浆。虽然生意小,但也经营得红红火火,到现在我依稀记得村民们排长队买油条的情景。
我上大学的那几年,做类似营生的越来越多,油条不好卖了,母亲就又操持着开始烙烧饼。那时她已四十多,可母亲总说,那时候的她,感觉有使不完的劲,即使后来一场大病,病好之后的母亲,依旧为这个家日夜操劳。直到现在,即使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也没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她和父亲还不忘在小区西面的河边开出一小块菜地,把年轻时的劳作变成另一种锻炼。
母亲是不幸的,儿时辍学辛劳半生,经历了新中国成立后不同时期的各种苦难;母亲也是幸运的,壮年时赶上了这个时代的历史机遇,老年时享受国家政策,补缴社保有了退休金,看病可以报新农合;虽失去土地但住进了集中采暖的楼房;虽未踏遍青山广闻博见,但也乘飞机坐游轮,逛故宫游珠江,在维多利亚港边散过步,在前门外便宜坊吃过烤鸭,在广州酒家尝过早茶。母亲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很知足,用她的话讲,如今的生活和小时候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仅衣食无忧,还有各种科技产品带来的舒适便利,这在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
岁月如歌,母亲却老了。她的人生,已成为共和国发展历程中的一个缩影,也是万千普通中国人奋斗与梦想的见证。七十五年的岁月里,她的经历记录了社会的变迁,她的命运与国家紧密相连。愿母亲长命百岁,可以亲眼目睹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也衷心地祝愿,即将迎来七十五周年华诞的祖国,永远年轻。(作者:薛玉强,河北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
九三学社石家庄市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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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崔丽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