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从爱这些扰人的小事开始。
情情爱爱,纷纷扰扰。
人间已是四月天,在三月这一个月,学校春假,跑去意大利痛快晒了一周太阳,大喝特喝。意大利特有的浪漫和小甜水生活,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搬来伦敦也已经快三个月,开始慢慢慢慢,找回了在上海那样的节奏。今年我27岁,十月满28岁。从来没觉得这么笃定,这么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生活有苟且吗,那当然有的,我交着国内的孝心套餐房贷,以及伦敦闻名世界的昂贵房租,以及日常生活起居。难免不精打细算,但我很吃惊发现,哪怕在经济紧张的时候,我也挺能享受这份生活的。尽管如此,我还是在班上知名的posh student。别人去找便宜酒水的party,我天天说要去wine bar喝勃艮第(有一说一,这里勃艮第比起国内可真是良心价);每周一定要坐下来吃顿好的;在家里吃饭还要坚持摆盘就是本人了,可能都是一些做女公关留下来的后遗症。
三月在意大利,ryanair清晨航班,我拿着瑞典的申根签首入境意大利,海关大叔看也没看直接给我盖章。航班延误了半小时,我一出Ancona机场,西蒙笑眯眯向我走来,问我渴吗递过来一瓶水。我说不渴,他说那手机需要充电吗,右手递过来一个充电宝。
我笑了,说你们意大利男的真行啊。
走到他的敞篷跑车,沿着海岸线一路开,在伦敦太久已经没眯着眼晒太阳,浑身每个细胞都想过夏天。在意大利全部实现了,去费里尼的纪念馆,在里面看Marcello和Anita的爱情,走累了就买杯aperol喝,一天只吃三顿但每顿都是喂猪的饭量。中午就开始喝酒,每顿喝high,他只喝fine wine从不点table wine,在意大利小城市这么便宜的地方,我们能一顿饭吃到100欧。
我们讲各种政治不正确的笑话,在餐厅和老板四目相对嘎嘎大笑。
西蒙要上班,但各种溜出来陪我玩,骑摩托车(which要二十万)耍帅带我兜风,周五请假带我去森林里泡温泉。我们在温泉小镇,举目看不到任何亚洲人,开车进山里吃牛肝菌大餐,只有当地人带着狗和孩子,惬意坐在湖边享受生活,喝fine wine吃牛肝菌和T骨,阳光洒在脸上,觉得天堂也不过如此。
那一刻,也真想重新投次胎。
意大利之前,我在伦敦只见过他一次,虽然那次从下午4点见到凌晨4点,但那之后他就回意大利了,知道我有假期说那你来找我啊,我一看廉航还不到30磅往返说行啊,我的逻辑就是一个只见过我一次的男的该邀请我去玩,也是有点胆量。
两个都很spontaneous的人,两个都不知道这次见面会吵起来还是爱起来的旅程,就这么应运而生。
8号那天他开车来接我去山上吃饭,我一拉开车门,一大束mimosa躺在副座上,他笑眯眯看着我说:it's your day today。举着那一束花去餐厅吃饭,碰到邻桌在过生日,我们大唱意大利语的生日歌,唱完他过来亲我,全餐厅起哄笑出猪叫。
像是老夫老妻在出行,每天早上被亲醒。我猪瘾犯了总是犯懒,他把我拖起来去森林散步说要给我变魔法,我们走在树丛中把树叶丢来丢去,从酒店走的时候我发现我把泳衣忘在酒店了。我和他说没事,我再买一件吧。
他不,他觉得我很喜欢那件COS的泳衣,他也没告诉我,但默默开车一个半小时回去,帮我把泳衣取回来,带回了伦敦给我。我说you dont have to, 他说anything for a princess。
他总在计划未来的事情,生活在一起,让我毕业之后回伦敦找工作,和他一起,每个月飞意大利继续吃吃喝喝,说下次旅行要去哪里哪里,本渣女我只能沉默。我说我还不知道我未来在哪里呢,他说有我在啊。
我从意大利飞回来继续读书,上衡水模式的商校,他4月1号回了伦敦,2号我们在一起呆了一天。那天是罕见的伦敦艳阳日,我们坐在Hampstead吃brunch,他喝8度的精酿像喝水,没过多久开始醉,躺我怀里说胡话,邀请服务员一起跳舞,服务员妹子说你能先买单吗先生,我爆笑拿手机录像。
这次见面从下午1点见到了第二天早上7点,因为他后面开始醉醺醺我不得不把他拖回我家,我又开了瓶rioja,结果他因为太醉把我花瓶和酒杯都打翻了,我说没事阿姨明天来。第一次他留宿我家那次根本睡不着,不得不凌晨4点打车走,这次他睡在我家像是温柔乡,打鼾说梦话抱着我说你别走,我说我在呢。
约我周三一起吃饭,我说我要飞爱尔兰过easter了,算了下时间他说那我们今晚再见吧,我给你做饭吃。我说蛤(大哥不会是爱上了我吧),那晚我正好要先去wine tasting,我说我喝完酒来找你。金融男忙成狗结果那天抱着宿醉的身体host了三个会,来不及做饭,在家附近的小馆子我们吃了顿越南菜。回他家share一瓶酒,我看到他甚至为我摆好了餐桌,他连连道歉说来不及给我做饭,我说没事啊我挺开心的。
和橘子依旧是每天视频聊天,今年似乎是我的意大利元年。他给了我家人一样的信任支持和陪伴。我签证有问题时候挺身而出作为我的港湾,在visa run的背后有个人托底,是一种眼泪涟涟的体验。
20-27岁在上海也不是没有难过,但的确没有因为身份和签证困住过,顶多是稍微穷一点但熬一下就过去了。且18年之后就事业开始顺利了起来。有天上strategic marketing plan,prof讲人生曲线,讲到成年人的生活转折是35岁,并不是因为会生小孩与否,而是正常的职业发展来看,35岁事业还没半点起色,基本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起色了(不是制造焦虑,是从平均值而言)....全班belike鬼哭狼嚎如丧考批,纷纷思考未来。
现在属于每天夹在未知的生活里挣扎,偶尔总难免觉得苦海无边,希望明年好起来。
3月的时候和糟糠聊天,他说Paris misses you, I would love to show you around when you are here. 我说我们三年没见了是吗,他说是的and a bit more.
我记忆中他的脸庞其实有点模糊了,毕竟分开了三年半,他并不是social media人格几乎不发照片,有时候我看我们之前的合照,我感叹美好的时间总是散落在各个角落,那些之前在巴黎和他一起的时间,那些晚上十点还亮着的天空,那些喝醉之后的喃喃自语,那些他做实习生一个月只赚1000欧还要给我买首饰做礼物的日子。
爱你的每个瞬间,像奔驰而过的列车。
因此很难描绘是怎样一种心情,面对今年8月回巴黎去生活。
easter去了都柏林大吃大喝看王尔德和乔伊斯,吃生蚝吃dry aged 28 days爱尔兰牛排,见了一个4年没见的前date,4年过去他一点没变,我走进他家,家里除了书和酒可谓啥也没有。我们去海边吹风,十度的都柏林,他纵身一跃跳进海里,五分钟后像一只海狮一样游出来。
阳光和波光粼粼的海,我眯起眼睛,想起了4年前的我。
我总是能喜欢上和自己相似的人:酒鬼、诗人、喜欢寻欢作乐、话唠、热衷吃吃喝喝,最喜欢的事情是抱在一起喝酒彻夜聊天。
但因为我今年的生活实在是太难预测,我根本稳定不下来,我也不知道这些关系会怎么进行。今年1-6月在伦敦,7月意大利,8月上海,9-12在巴黎,然后开始找工作settle down,不知道哪个角落会让我骄傲地爱上,7年上海滋养了我,更养成了我松弛的人生观。
既然人生如此,拿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