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医生遇害与《论睁了眼看》
文摘
2024-07-21 00:00
马来西亚
温医大附院心血管内科李晟医生抢救无效身亡。据说李晟医生是温医大最好的心血管内科主治大夫，半数心冠手术出自他手；李医生品德高洁，由于手术错过硕士结业考试，一生的职称晋升都受了影响；李医生勤勤恳恳工作，甚至遇害当天（中午），还接诊70多名患者，还没来得及吃午饭，他是饿着肚子离开我们的。这样一个好人，能人，善人，因为一个社会杂碎和败类，离开了我们。是的，凶手是个败类。凶手已经跳楼自杀，也好，不自杀也会“死刑”；不过是什么原因刺杀李医生再也无从知晓。其实还能有什么原因呢？不过是“医患”那些事吧，据说这个败类还认错了人，本来他要刺杀的还不是李医生。这样的人就是社会最让人厌恶的“戾气”，给社会注入了“爆炸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原因就会点燃，“轰然宣泄”。当然，我们必须谴责这种戾气。“暴力伤医”早已是我们社会最能刺痛人们神经的事件之一了。2021年北京眼科的陶勇医生被一患者暴力伤害。患者崔振国对陶医生治疗不满意，遂起杀人意，买把菜刀就冲进诊室行凶；也就是助手和当时接受诊疗的患者家属奋起支援，这才给陶医生赢的了时间。即使这样，陶医生也再也不能拿起手术到了——手部受了不可挽回重创。还有，天津王英生斧劈康红千医生。王英生找到康红千医生针灸，觉得效果不好，再次寻找其他医生和医生治疗，效果还是不好，遂认为是康红千医生针灸导致，遂起杀人意，携斧头进医院，暴起杀人。这样例子还有很多。假如谴责凶手就能解决问题，我们可以继续谴责凶手，其实我们都知道光是谴责凶手解决不了问题。假若如陶勇医生建议的增加医院落地安检就可以解决问题，那自然可以考虑；问题是成本呢？不光是设备成本，还有看守成本，还有设备维护成本，这些成本肯定最后都要落到患者头上吧。这且不说，问题是落地安检真能解决问题？说实话，我不信。凶手真要行凶，也不是只有那些公认的“凶器”可以用；而且增加安检后，医生甚至可能因为觉得有了安全保证反而对凶手疏于防范。即使落地安检有效，凶手在医院没有机会，那其他地方呢？比如……陶医生不会认为他的隐私就真的无从知晓吧。现在北京医生全部落实了落地安检。效果怎么样？说实话，我没感觉，就是觉得麻烦。挂号，取号，化验，取结果，回去看医生，取药，这么一套操作下来，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次安检。患者的时间就不是时间吗？说句老实话，现在医院的安保还不够吗？跟外国医院比比，国外医院也就是保安了吧，真要有了恶性事件，那就找警察吧。国外医院可是没有落地安检那套，也没给整出“暴力伤医”这种专有名词出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真的可以休矣。不找到问题根本，总是这么不断做加法，能有什么用呢？这些“加法”本身也会带来问题，这不是什么高深学问。我对康红千医生的天津中医大学附属医院非常熟悉。就在我学校的后面，有次打篮球——那时候我正迷恋乔丹后仰跳投，打过篮球的都知道，后仰跳投需要身体向后，投篮手猛的向前推篮球，动作要非常迅猛。——一个动作过猛，胳膊肘的地方觉得不舒服，当时感觉是“抻筋”了。于是去那个中医大学附院去看，大夫给开了中药，还给了膏药，就结束了。从那以后，我总觉得胳膊肘地方不对劲，可也不知道那里不对。十年后，有次突然发现我两只胳膊伸开，右手伸的不太直——没有左胳膊伸的直；于是我去一中心，医生让拍了片子，一看片子，那是一目了然。原来是我右胳膊上臂肱骨前段有块小碎骨，医学名称“骨折”——这是医生说的呦。我把上次在天津中医看病经历跟一中心这位大夫一说，医生马上给我还原了事故发生。原来我“后仰投篮”用力过猛，导致胳膊上臂肱骨和前臂耻骨连接的“筋”抻了，还由于肱骨和耻骨对撞，有了一点小碎骨（骨折那是医学名词）。就这么点事，假若当时就拍片子，发现真正原因，那就打个石膏，什么事也就没有了。根本不会出现后来的右胳膊伸不直的情况。网友们，你们评评理，这我又该去怨谁呢？那个天津中医的大夫明明医不对症，可他偏偏要给我治，给我留下了后遗症？我问一中心的大夫，我这个胳膊伸不直怎么办？大夫说那还咋办，都十年了！从那以后，我经常自嘲，说我胳膊跟周恩来总理胳膊一样了。其实，现在防范医患早已是共识。采取的措施不可谓不完备了，随便一个手术，总是各种签字，要确认医生不承担后果的。说实话，就那些签字来说，就真是医生问题导致的医疗事故，患者也不可能打赢官司的。其实医患之间，患者是处于绝对劣势的，要不然也不会红包屡禁不止，您不会觉得红包已经消失了吧？其实这个问题不复杂。真实原因是患者投诉无门！对，现在医患关系中，不说是不是对医生保护过度，但对患者保护确实是缺失了。患者假如对医生治疗不满意，有质疑路径吗？真没有。去走诉讼，现在医患纠纷跟刑事诉讼一个路子，反正患者在手术上签字了，责任都是患者的，怎么判患者也不可能赢呀。但医生不是神，总会有犯错误的时候呀！现在医生这个凡人犯错误的成本，全部让患者承担了。而且连个说法都没有。对，我们真是缺少一个对医生治疗的评估体系。我们总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不是医患矛盾吗？那好，所有诊断我都让你患者确认，你不签字医生就不继续，患者不签字怎么办？患者怎么可能都医学呢？这种签字确认那不是按头表态吗？怎么会心服？逼得没招了，除了铤而走险，还能怎么办？这还不是以前农民起义的变种吗？“暴力伤医”总是谴责凶手。医生是无辜的，就如李晟医生一样。可医生也是人，也会有缺点；医疗反腐案，都要过亿贪腐额的，那也是医生吧。别一出现暴力伤医，就把医生说的完人一个，凶手本就凶残。这样的“忠奸叙事”害了中国人不知道多少年了，出了问题不想着解决问题，歌颂烈士谴责凶手就完了，这多简单呀。不要说李晟医生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就算他是个庸医、坏人，对凶手欣慰也是要追责的。不管凶手是不是穷凶极恶，就算他是道德万人，杀人也是要偿命的。真的，那个“忠奸叙事”休了吧。大概率，李晟医生遇刺会随着对凶手的谴责，和对李医生的歌颂逐渐消失。再有类似，我们还是会继续歌颂死者，谴责凶者。鲁迅先生有篇文章《论睁了眼看》，说我们亡国一次，不去想着“光复”，而是赞美“忠臣”；遭辱一次，“不思惩凶”，反而是歌颂烈女。嗯，杀害李医生的凶手就是万恶不赦。《论睁了眼看》
中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用瞒和骗，造出奇妙的逃路来，而自以为正路。在这路上，就证明著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满足着，即一天一天的堕落着，但却又觉得日见其光荣。在事实上，亡国一次，即添加几个殉难的忠臣，后来每不想光复旧物，而只去赞美那几个忠臣;遭劫一次，即造成一群不辱的烈女，事过之后，也每每不思惩凶，自卫，却只顾歌咏那一群烈女。彷佛亡国遭劫的事，反而给中国人发挥“两间正气”的机会，增高价值，即在此一举，应该一任其至，不足忧悲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