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我所欲也
文摘
文化
2024-01-03 21:30
北京
要说这一年与我人生中已过的三十几年最大的不同，也就是有没有鱼的区别了。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的我对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可是根据我妈的说法，我从小就爱吃鱼而且很会吃鱼，几乎从来没有被鱼刺卡过。我十八岁之前都没有离开过老家，那个地方最常吃的鱼也就是白鲢和胖头鱼，偶尔吃点草鱼鲫鱼之类的。至于鱼的做法，基本上也只有煎炸炖煮，到了冬天还有腊鱼。等我到了城市之后，吃到了酸菜鱼、水煮鱼、臭鳜鱼、各种清蒸的鱼还有铁锅炖的鱼。我才发现鱼原来有这么多的吃法，从二三十一份的豆花鱼，到上百元一条的大白刀，都被我年轻的嘴和胃一一领略。18年春节的时候，我到了台湾的恒春，居然毫无不适应的适应了生鱼片这种在我本以为自己无法接受的东西。结婚有了孩子之后，我最喜欢做的无疑是清蒸鲈鱼了。在妻儿的点赞下，我的蒸鱼技术日渐炉火纯青，刀工、火候和时间把握都得心应手，一度膨胀到以为自己其实更适合作名厨子。新冠劫持了很多人的自由，摧毁了很多人的事业，带走了很多人的生命，也带走了我的鱼。新冠痊愈之后，身上总是起疹子。一开始我没在意，以为是吃辣的或者什么东西了上火的原因。在我春节前回老家的头一顿饭上，我妈准备了当地水库的鱼做的纯鱼肉鱼丸，结果当天晚上我就身上起了大片的荨麻疹，几乎抹完一整袋的止痒软膏。第二天中午，我又吃了鱼头炖豆腐，还没放下碗，荨麻疹已经杀到了我的脸颊和额头，脸肿得像被马蜂蛰了一样。大概一个月后，回北京吃了目前人生中最后一口清蒸鲈鱼之后，这个顿悟被确认了。之后几个月由于太久不吃鱼，我居然忘了自己吃鱼过敏的事情。夏天的时候，在一座南方城市，我跟人吃了烤鱼。就在我即将吃饱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这事儿。然而这迟来的忏悔并没有让我获得什么原谅，我还是按照熟悉的剧本过敏了。不过这时候过敏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突发状况了。除了吃淡水鱼会过敏，闷热环境和湿冷的环境都会让我过敏，甚至不午休导致太累也会让我过敏。过敏轻的时候也就起荨麻疹，重的时候会嘴唇肿胀，最严重的时候整张脸都肿了，把五官都夹住了。本着久病成医的精神，我早已经学会了面对过敏最有效的内服外用之法。按照西医的说法，过敏只能依靠对过敏原保持足够的警惕和距离来逃避。我带着怀疑吃了几次中药，结果好好的我吃完中药，过敏了。我无比淡定地走进一家药店，买了西替利嗪和止痒的软膏，还顺便买了一瓶矿泉水。宋朝有个肯定吃过中药的诗人，叫刘过。那我也改个名，叫刘过敏吧！孟子曰：鱼我所欲也。如今，吃过熊掌的人都已经死光了，舍生取义的人大概也死光了吧！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对庄子来说，到底是曳尾于涂中的快乐，还是涸辙之鲋相濡以沫的幸福，更让他向往呢？约翰福音二十一章5~6节：耶稣就对他们说，孩子们，你们有鱼吃吗？他们回答祂说，没有。耶稣对他们说，把网撒在船的右边，就必得着。他们便撒下网去，竟拉不上来，因为鱼甚多。彼得大概很久没打鱼了，跳进海里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自从那次河边的相遇之后，他就对打鱼过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