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呼啸而过,轻松忘记,来不及感受。
陈昊宇、孙阳、钟楚曦、韩东君主演的电视剧《灿烂的风和海》,故事就发生在两周左右的时间里。
只不过在澳门,时间仿佛是被掰开、揉碎过的,可以把人生片刻拉得很长。
芒果台这部新剧,很像去年刘亦菲、李现主演的《去有风的地方》,精雕细琢的风景,有情调的音乐,清爽的画面,温暖的烟火日常,俊男美女的笑脸,仿佛摒弃一切不舒适,只为专程赶来,在岁末疗愈都市人奔波一年的疲惫。
广告公司打工人麦又歌一出场就十分接地气,接不完的电话,道不完的歉,逢人必称“老师”,一通电话得说二百多个“好”,发微信还要自带语气表情包,“好哒”,“么么哒”,“嗯嗯,好的呢”。
小麦刚在片场熬完一个大夜,清早就被老板一个电话发到澳门出差。从踏上澳门的那一刻起,打工人命运多舛的一天又开始了。
小麦从码头赶去酒店见客户,却遇上赛车比赛道路戒严,全城堵车。她急中生智,在街边请一位送外卖的电驴小哥载她一程,可还是迟到了。她被客户退了方案,好不容易才在大堂围追堵截到公关部经理凯西,信口开河说了个方案,凯西略有兴趣,让她三天内拿出新方案。
第一次到澳门的小麦,要在三天里完成一个囊括澳门地标和全部特质的拍摄策划案。忙碌了一天,还没吃上一顿饭,走出酒店时餐馆都打烊了,身上没有现金,手机又掉进了喷水池……
据说这是饰演小麦的陈昊宇第一天到澳门的亲身经历,陈昊宇回忆自己当时的心态崩了,只想爆哭一场。但剧中的小麦不会坐在街边大哭发泄情绪,对打工人来说,这不过是最熟悉的糟心日常罢了,家常便饭一样的。
几乎每个在一线城市打拼过的职场女性,可能都会在小麦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样子。只不过,没有编剧给我们安排帅哥。
编剧给小麦安排的帅哥是孙阳饰演的徐君乐,就是她在路边抓到的那位电驴小哥,摘下头盔,不仅是妥妥的暖男型帅哥一枚,还是澳门百事通,刚好能给小麦当地陪堪景。
阿乐带小麦看本地人眼中的澳门,金色的海,俯瞰全城的灯塔,街巷的美食和本土饮料,白天静谧的后花园,夜晚有自由奔放的乐队表演……
观众就跟随他们的脚步,打卡澳门。恍然发现,澳门是一座引人遐想的魅力城市,繁华都市的现代气息和鸡犬声相闻的邻里亲切在这里并存,还有着古老文化的底蕴。
有评论吐槽这部剧节奏很慢,剧情平铺直叙,毫无悬念。
慢,的确很慢,但不温吞。
这部剧在CCTV-1播出,本来就带着献礼澳门回归25周年的任务,当然要把澳门的美好,全方位地展现。但导演李漠,没错,拍过《装腔启示录》《我在他乡挺好的》的那位导演,显然并不满足于拍一个大型MV。
在整体轻松愉快的基调里,每个角色身上都有真实的困境和压力。编剧把主要人物编织成一张精巧细致的人际网,每个人物之间都有直接或间接的触点。
徐君乐认识剧中的每个人。
方中信和李若彤饰演他的父母,经营一家名为珍强记的网红饭馆。小麦离开澳门前,跟着攻略到此打卡,却没吃到招牌菜,老板强哥体恤地为她点了另一家热门饮品摊的杨枝甘露,弥补遗憾。
徐君乐大哥徐君昊,是星濠酒店的高管,也是小麦的甲方。强哥希望儿子能继承家业,但徐君昊并不理解父亲的苦心,总劝父亲卖掉餐馆好舒服养老。小儿子徐君乐曾是赛车手,退役后在家给父母打下手。
星濠酒店赞助了国际GT杯赛车赛,韩东君饰演的赛车手韩俊豪在上一届比赛中输给了日本车手堂本,还可能因此失掉一个珠宝品牌赞助商。车队经纪人希望他能谈个恋爱,在赛前两周还有机会匹配赞助商今年的设计主题。
韩俊豪到澳门的当天,就被钟楚曦饰演的机车美女陈嘉慧迷住了。陈嘉慧是星濠酒店艺廊的策展人,正在困恼于提案被艺术家一再否掉。她看似奔放热情,实则把自己圈死在安全区里,所以无法真正理解艺术家的作品。艺廊老板给她的建议是,大胆谈一场无所顾忌的恋爱。
陈嘉慧在酒店工作的好朋友,李施嬅饰演的公关部经理凯西是澳门本地人,她在同事眼中是冷面工作机器,使命必达不近人情。但其实,凯西只是想离开澳门,离开精心培养、严格要求她的妈妈,透口气。
凯西接到任务,照顾人力总监十岁的儿子弗兰克在澳门的行程起居。弗兰克的早熟和不快乐,令凯西仿佛在回看自己的童年伤痛。
在外来客麦又歌、韩俊豪、陈嘉慧眼里, 澳门是个慢节奏的地方,很多饭馆像珍强记一样,下午五点才开门,晚上八点街上就没人影了。但生活在慢节奏里的人并不是就少了压力和烦恼,只是大家的处理、消解方式不一样。
导演李漠最擅长描摹都市人感性与冷漠并存的复杂性,都市女郎的精致生活与日常慌乱之间的微妙平衡,职场上刚猛坚韧的工作方式和情感世界中胆怯又脆皮的参照对比,令这些角色真实得有血有肉、丰厚而独立。
编剧并非刻意制造N种巧合,把故事中的角色牵牵连连,兜兜转转成一家人。
一来,澳门的确就这么小,陆地面积33.3平方公里,比北京市东城区还小8.6平方公里。赛车手韩俊豪只凭一个火柴盒指引,就能在陈嘉慧经常出入的医馆、图书馆“偶遇”她。
二来,编剧也有借澳门这种传统、亲近的人际关系社会,来对比大都市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疏离。
剧中小麦对阿乐说:“我独自打拼这么多年,也只和邻居在业主群里有过互动,可是你记得邻居家小孩的生日。”为什么在连接无处不在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这真是个好问题。
还有一个情节,小麦从澳门回到北京,遇到了一位和她一样为工作忙碌的相亲对象,也发自内心地说着和她一样的话:感慨出差太多时箱子总是打开的;期待着未知的休假,可以去阿勒泰看粉红色日落。
他俩一个动作就能彼此心领神会,却同频得相当乏味,两人之间之间流动着压抑的气氛,让小麦不时想起,和阿乐争执吵架时的痛快。
《灿烂的风和海》是淡味的,它不追求快节奏的情节发展,有大量的音乐和风景,与推动剧情无关的闲聊。
可它们也并非空无意义,就像中国画里的大面积留白,用来给观众的头脑腾出片刻空闲,很多真实的想法和感受会在放空时从心底涌出。
导演在花絮采访里说,“你在澳门什么时候看天,云都在动。”其实,哪里的云都是动的,不同的是看云的人和心境。忙碌的都市人很难有机会让脑子停下来超过五分钟,去看云,去放空,去无聊。
《灿烂的风和海》不仅是一部剧,也是一面镜子,让你看到自己的生活和另外N种生活的可能性。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像剧中的小麦一样,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按照设定的时间节点,去完成一项又一项的任务。日复一日,我们都会对生活感到疲惫,总期待一些改变。
如果我们能把剧中的感受转化到实际生活里,成为改变的动力。而那些由自己主导的改变,哪怕只发生一点点,这种体验本身就是强大的疗愈。
本期文字、编辑:金力维
本期监制:李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