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或因强迫劳动问题封杀印尼镍矿
美国劳工部报告称，印尼一些国外投资的行业充斥着侵权行为，可能会戳破印尼对电动汽车电池的期望。
美国劳工部已将印尼镍列入使用强迫劳动制造的产品名单，这对这个东南亚国家争取成为西方和一些国外企业梦寐以求的电池材料全球主要供应商的努力来说，可能是一个重大挫折。
该报告援引了新闻报道和非政府组织的各种报告，内容涉及集中在印尼东部苏拉威西岛和马鲁古岛的镍冶炼厂的工作条件。
在全球贸易市场，美国的影响力还是巨大的，无论喜欢不喜欢，美国劳工部出的这份报告，印尼当局绝对会重视。
这些工业园区由外国和印尼公司合伙拥有和经营，来自两国的工人在这里工作，据称他们面临着任意克扣工资、暴力、强迫加班和持续监视等问题。很多工人的护照也被没收，行动受到限制。尽管企业声称这是为了安全管理员工的需要，是特定情况的合理做法，甚至员工本身也默认接受这样的管理，但是这显然不符合国际标准——也不违反了很多国家的劳动法。
在苏拉威西岛中部的莫罗瓦利（Morowali），该地区已成为该行业的中心，接受媒体采访的工人重复了类似的指控，同时还强调了不安全的工作条件，包括多起被国际和国内媒体广泛报道的火灾等安全事故。
印尼莫罗瓦利工业园区的工人、Serikat Buruh Industri Pertambangan 工会成员穆罕默德·陶菲克（Muhammad Taufik）说：“我们面对的不仅是旋转机械，还有粉尘、热蒸汽和高空作业等环境问题，这些问题经常导致事故。生产优先于安全。公司外面挂着的横幅只是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口号。”
根据总部位于雅加达的可持续发展组织“亚洲趋势”（Trend Asia）的研究，2015年至2023年间，约有91名工人死于与镍精炼行业有关的致命工伤事故。这个数据还是保守的，因为有的身亡事故并未被公开披露出来，就算是这个保守的数据，也已经非常惊人。
最严重的事故发生在2023年12月，当时冶炼厂发生爆炸，造成21名工人死亡，其中13名是印尼人，8名是中国人。
发生涉嫌侵权行为的工业园区是印尼镍工业和印尼政府工业战略的核心，印尼政府的工业战略重点是提高矿产品的附加值，而不是将其作为原材料出口。
许多项目已被政府指定为国家战略项目，这带来了各种好处，如加快监管审批以及受到军队和警察的保护。
对环境影响或工作条件提出抗议的当地人或工人声称，他们面临着当局的调查和骚扰。对一些人来说，美国劳工部的报告进一步证明印尼需要采取行动清理其镍产业。
位于雅加达的非政府组织Jatam负责监测采矿业的侵权行为，该组织的研究负责人说：“我们一直要求终止这个疯狂的镍矿项目，并对镍矿下游业务进行彻底评估。因为环境和社会成本过于高昂。”
然而，如果没有外部推动，这似乎不太可能。印尼政府正在大力推行“下游”战略，将丰富的镍矿供应作为发展之路。标准普尔全球研究公司（S&P Global）的数据显示，2023年，印尼的镍产量占全球产量的40.2%。
麦格理（Macquarie）的研究显示，随着印尼继续扩张，以及全球其他生产商无法与其极低的价格竞争，印尼的份额在未来4-5年内可能会上升到 75%。
印尼已经几乎完全主导了全球MHP的生产，MHP是镍和钴的绿色粉末混合物，已成为许多电池制造商的首选原料。
尽管有巨大的经济利益，也是印尼政客非常看重的。不过印尼镍业现状面临的压力不仅仅来自于国内，也来自于美国、欧洲等国际力量。
印尼的光伏产业目前正处于 ESG（环境、社会和治理）问题和地缘政治紧张局势的夹缝中。
迄今为止，该行业是由大国和印尼合作建立的。前者以其蓬勃发展的电动汽车产业为形式，提供了资金、技术诀窍和市场。印尼提供了矿山，并利用出口禁令和税收优惠政策吸引外国公司在印尼开发炼油厂。
现在，印尼政府正试图实现多元化，进一步提升价值链，在印尼生产电池和电动汽车。除了 CATL、五菱和比亚迪等电池和电动汽车生产商外，韩国的LG和现代也已开始在印尼生产。
除美国福特公司外，西方炼油商和汽车制造商在印尼的投资一直拖拖拉拉。特斯拉、大众汽车和巴斯夫等公司酝酿或传言的项目要么未能实现，要么分崩离析。
有关该行业环境影响和劳动条件的一系列负面头条新闻也无济于事。同样重要的是，由于美国主导的所谓全球供应链“去风险化”，大国企业不愿与美国企业进行过于密切的合作。美国打压印尼镍产业的另外一个目的也是显而易见的。
根据美国《降低通货膨胀法案》的规定，电池和电动汽车只有在使用与美国签订了自由贸易协定的国家的矿产时，才有资格获得慷慨的税收减免，而印尼不具备这种条件。补贴条件还极大地限制了这些供应链对大国公司的风险敞口。
与此同时，欧盟将很快推出电池护照，对社会和环境风险制定严格的标准，包括尽职调查要求。
面对内部和外部的挑战，印尼为了自身利益考量，很可能会做出大的调整和更多的改变。
印尼镍矿公司的高层人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西方公司非常希望与印尼镍矿公司合作，但印尼政府的监管要求使合作变得更加复杂。
美国劳工部的最新报告将使这些问题更加复杂。美国和印尼就达成“关键矿产协议”以帮助印尼镍矿进入美国市场并获得补贴的讨论陷入僵局。
有影响力的美国参议员也对它国在印尼供应链中的影响力表示担忧。联邦机构关于强迫劳动的指控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然而，瑞银集团（UBS）首席电池材料分析师蒂姆·布什（Tim Bush）在今年早些时候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如果没有印尼镍，美国将很难实现其电动汽车普及和去碳化的目标。
美国的电动汽车采用率已经落后于预期——部分原因是美国电动汽车的价格相对较高，而价格更低的它国家生产的电动汽车则要缴纳100%的关税。
然而，印度尼西亚也将蒙受损失。不使用镍且价格更低的磷酸铁电动汽车电池正在全球市场上占据越来越大的份额。
成本较高的镍和钴电池仍将占有一席之地，但可能主要集中在美国和欧洲等较富裕的市场，因为这些市场的消费者愿意为高性能和更长的续航里程支付额外费用。这意味着印尼的镍可能很快就会被挤出利润需求最大的市场。
舞者编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