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华|在军部大院的日子

文摘   2025-01-15 17:40   黑龙江  

1990年春,我穿上绿军装,来到冰城哈尔滨,分到23集团军军直属队,新兵下连后没几天,5月初就被汽车拉到了军部大院执行勤务保障任务。

军部大院位于哈尔滨市南岗区和兴路,高大宽阔的大门楼宏伟气魄,门楼下两名哨兵荷枪实弹,甚是威严,东西向四层主办公楼虎踞当中,给大院增添神秘,院内古木参天,红墙青瓦,两侧沥青环道,整洁有序。主楼两侧分别为司令部宿舍楼、后勤部办公、宿舍楼,主楼向南为司政灶、后装灶,其东侧平房分别为冰棍厂、电房、西侧二楼为小车排,向南依次为环道、蓝球场、通信站、军人俱乐部,蓝球场向东为东门,往东门的道北由西往东为水房、装备部、警卫连、道南依次为警卫连饭堂、将军楼、家属院、花圃等。
我分到司令部管理处下属冰棍厂做冰棍,厂部在军部大院东南角紧挨电房,住在东侧机关宿舍楼三楼,冰棍厂是几间平房,由锅炉房、煮料间、灌料间、冷冻池、化冻池、包装窗口、冰库、开票间、接待室等,日常工作由一名军士长负责,生产上由义务兵毕班长管理。毕班长看我个子大有力气,不怕脏能吃苦,就点名要我烧锅炉,锅炉房在厂东边,旁边就是电房的煤堆,锅炉烧煤就地取材,烧锅炉是做冰棍第一道程序,每天都要比别人早起1小时,烧的煤是要靠力气从几米远的煤堆拉过来,烧锅炉活不累,但脏,头上、工作服落的全是灰,也有技术含量,要注意观察锅炉水位,缺水高温容易爆炸,平时煮三锅料,早中晚各一锅,有军区首长来哈,就要加班加工精制冷饮糕点,一锅的料需要2小时左右,在这2小时内,我先要将锅炉生火,早上起来锅炉是冷的,不易起火,就事先准备油纸、报刊、书籍、干柴等易燃品,实在没有易燃品,趁毕班长不注意,跑到包装间抓一把光滑的冰棍杆或油腻包装纸,一点就着,火起以后,时不时往炉内送一铲煤,打开鼓风机保证火旺,水开以后,汽压上升,要保证有足够煤继续燃烧,一有时间我就多运些煤到锅炉旁,确保燃料足,当压力表指针指到“2”时,毕班长就打开事先比例配好奶粉、香精、淀粉、蔗糖、水原料的蒸汽阀门,这时候就听到煮料间咕噜的放汽声,一会儿一锅料就煮开了,战友们就用铁桶抬到灌料间往模具里灌料,将模具放到冷冻池,循环制冷,往模具里插冰棍杆,冰棍成型后,将模具放到水池化冻,将冰棍取出包装,按照50枝装袋后,送入冷库贮藏,在保障好首长前提下,冰棍也向社会批发销售,同时也为司令部创收。

烧锅炉闲时,我也帮战友干些活,冷库里外冰火两重天,进冷库我会穿上棉袄、棉裤取送冰棍,老乡、战友此时主动与我套近乎,无非想沾光吃上冰棍,有机会就送点给老乡、战友,通信站的女兵每天都来要冰棍吃,我们谁都不拒绝,为的是有机会往家打长途电话方便,自己也不知吃多少冰棍,以至到现在都不想吃。

烧锅炉间隙,我就坐在锅炉间沙发上复习从家中带来学习资料,以备军考。革命军人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在冰棍厂期间,我就是穿军装的打工仔,每月还发补助费,每晚还有夜宵吃,猪耳朵、花生米、生啤等,还能经常遇见和蔼的将军,金黄的帽带、黄色的肩牌、金色的小星等,看上去显得威严高贵,令人崇拜。

尽管身上穿的是工作服,工作时也未执行军人作息表,但我们依然是兵,在没有生产任务时,我们严格落实军人一日生活制度,参加管理处早出操、晚点名、每周政治教育课,但教育课通常安排晚上,记得有次,集团军副军职刘参谋长给我们上了安全教育课,首长幽默风趣、深入浅出、讲身边人、说身边事,赢得共鸣,效果甚好,至今记忆犹新,启发很深。那年夏天哈市热演台湾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情节感人,催人泪下,以致于哈市各大商店的手绢销罄,我们在班长组织下有幸观看、泪流满面、手绢湿透,《世上只有妈妈好》旋律今生难忘。
秋去冬来,11月底冰棍淡季,我被抽调到集团军红楼家属院门卫,成了一名哨兵,每天2小时岗亭执勤,寒风凛冽,身穿羊皮军大衣,武装整齐,盘问答疑,收发信函,下岗后,主动帮助打扫院内、楼道公共卫生,间隙参与机动巡逻,有时候帮首长下菜窖冬藏、糊窗户纸,冬日清扫积雪,整理雪形,春节间主动帮厨,学着包饺子,和面蒸馒头,业余时间十分充实,军部大院经常播放流行歌曲《恋曲一九九零》,“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漂泊”,听之尤为感慨,心中一直梦想成为职业军人,始终不忘学习,旨在军考、跨入军校。年后3月初,全军开训了,我主动要求回到战斗连队锻炼,基于在军部大院良好表现,首长同意我请求,我便来到炮兵指挥连,从此与炮兵结下了不解之缘,经过努力,考入沈阳炮兵学院,成为一名炮兵指挥员。
军部大院,我的人生从这里饱满启程,梦想在这里纵情放飞,有一种情怀、刻骨铭心,有一种追求、奋斗终生,军部大院,我心中的圣地。

作者简介:张荣华,男,1970年生,江苏省高邮人,1990年3月入伍23集团军军直属队炮兵指挥连,后入学沈阳炮兵学院,毕业分配到23集团军炮兵旅,历任排长、弹药库仓库主任、连长、副营长、营长,2005年转业到江苏省高邮市公安局,现为高邮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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