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路影迹｜“真实的虚构”冰雪掩盖下的人面兽心

文摘 2024-11-13 20:57 北京

景德路影迹

Hi hi “景德路影迹”第二期来喽，本期小馆为您带来科恩兄弟 1996年自编自导的犯罪惊悚片《冰血暴》沉浸式解读。本片荣获第69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主角与最佳原创剧本奖，并获得金球奖与戛纳金棕榈多项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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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头字幕信誓旦旦地宣称影片“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甚至还煞有其事给出“1987，明尼苏达州”这样确凿的时空坐标，片尾却自相矛盾地解释本片“一切人物事件均为虚构”。科恩兄弟似乎有意在《冰血暴》中戏耍观众感情，不过这种“高度真实的虚构”也正是这部1996年上映的犯罪惊悚片核心要义之所在。

本片发生在一个美国中西部偏北的小镇法戈中，导演科恩兄弟也正是出生在这个北欧移民聚集地。正因如此，片中诸多貌似琐碎的生活事件穿插，譬如，两名绑匪与应召女热情似火的云雨后依偎在宾馆床上看《今夜秀》；玛姬·甘德森清晨出门后复返，和丈夫说车子需要充电才能启动等，都为小镇生活氛围的呈现贡献了非常真实的细节。

戏份很少，作为“无辜羔羊”存在的杰瑞妻子珍娜，在被绑匪逼上绝路时急中生智，以打开的窗户为饵藏身浴帘之后，几乎骗过了歹徒。科恩兄弟绝不会因为剧情上的份量不足而轻率地处理任何配角或影片细节，这种近乎执拗的雕琢为故事赋予了真实的质感。

但从另一方面而言，玛姬·甘德森这位身怀六甲，距离预产期仅剩两个月的女警长，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冒着暴雪严寒，孤胆追查两名连杀三人的持枪暴徒本身就具备天然的超现实色彩。科恩兄弟有意让《冰血暴》成为一部在高度可信的“滤镜”下讲述的虚构故事。

除了片中的残酷，人的互相剥削与孤独感等主题外，导演还从多个角度在《冰血暴》中凸显出一种纯粹而骇人的“兽性”：

刚刚保释出狱的印第安汽修工谢泼——其中文音译谐音“胁迫”可谓无心插柳的绝妙巧合，恰好揭示了该人物的内核。闯入矮个暴徒卡尔与应召女的云雨现场，用皮带疯狂殴打卡尔，并毫不顾忌地将暴力倾泻在无辜的应召女和隔壁邻居身上，应召女逃跑时的赤裸身躯，高声喊出的那句“野兽！”，施暴与受害行为，表演与剧情，原始的性与暴力在同一场景中交错，科恩兄弟在单一场景内从多角色多维度塑造出一种纯然“兽性”。

这种兽性似乎透过这顿皮带鞭打“感染”到了暴徒卡尔身上，导演选择皮带这种特定刑具并凸显谢泼与卡尔间如成人与孩童的体格差距，显然在这场施暴中掺杂了父权家暴的隐喻。这种隐喻在后边富豪威利与卡尔互相射击的一幕中更为明显，濒死掏枪困兽犹斗的威利，面部中枪的卡尔满脸鲜血地对着被绑架者珍娜的父亲威利的尸体开枪，正指向某种错位的“弑父”行径。

尽管本片对卡尔可能的不幸童年未致一词，“兽性”在隐喻层面仿佛透过谢泼手中这根“父权脐带”穿过童年时光传递到卡尔身上，使之蜕变为野兽。导演设计让卡尔将刚完成谋杀的手枪收进其阳具所在的位置，更是以明显的弗洛伊德式隐喻强化了这种效果。

兽性自然令人联想起囚笼，《冰血暴》的每个角色似乎都被困住：卡尔在剧情中两度被停车场栏杆困住塑造出笼中困兽之感、作茧自缚的“聪明人”杰瑞被心中的挫折与恐惧所囚禁，导演用一个透过办公室监牢形百叶窗拍摄杰瑞爆发的镜头巧妙体现了这点、金发暴徒基亚与被绑架者一起困在木屋中，而整个法戈小镇都被困在大雪与冰封之下。

性与暴力之外，导演将动物性中较温和的进食与繁衍的特质浓缩在玛姬·甘德森一人身上：片中连续四次出现这位孕妇大快朵颐的镜头。卡尔最终返回木屋时，基亚也是一边吃饭一边看有关怀孕的电影桥段。

此时观众只看到珍娜遇害的结果，而无法了解她遇害的过程，未熄烤箱的白色表面上留下的斑驳血迹无言地诉说了发生过的一切。残酷画面与基亚的轻描淡写，场景与台词间的落差形成了弓弦般紧绷的张力，让之后基亚仅仅因为一辆旧车分赃不均就追出小屋砍杀卡尔的桥段显得顺理成章。

基亚身上的兽性在随后著名的“碎木机”一幕中更是被凸显到无以复加。颇为讽刺的是，科恩兄弟让涂满雪地的人体残骸反倒成为了整幅充斥冰雪的冷色调画面上唯一“有温度”的焦点。直到最后被女警长射穿腿部，被逮捕关押，这位金发暴徒自始至终保持着某种未开化的，近乎动物性的漠然。

玛姬在片尾道出的金句：“人生不止值那小数目的。”，成为理智回归压制兽性，让观众神经舒缓的“标志”。玛姬丈夫诺姆绘画被邮局采用，在八音盒的舒缓音效中，丈夫抚摸着妻子的腹部，宣告即将出生的婴儿。科恩兄弟以结尾处的家庭温馨场面冲淡了充斥全片的冷血与残酷氛围。

温馨提示：《冰血暴》（1996）将在 11月17日（周日）15:10 于江南分馆1号厅上映。

感兴趣的观众可通过淘票票、中国电影资料馆APP购票，具体排片见文末月历图⬇️

江南分馆11月观影日历

*图中标蓝色的为活动场，表内有星号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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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刘苏洋

编辑｜唐宇

责编｜刘苏洋

图片｜中国电影资料馆江南分馆、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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