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丨汝州】万坤山丨爷爷的烟故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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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03 09:51
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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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劳累了一天的爷爷悠闲地拿出心爱的旱烟袋，把烟锅伸进装满烟末的小袋子里，使劲儿一挖，用手按实了，凑近如豆的油灯，深深地吸一口，烟锅里便闪出一团火红。随后，两股白色的烟雾，从鼻孔缓缓喷出，变成一团团，升入空中。此时，仿佛所有的劳累都随着烟雾的飞散散开了。在我的记忆里，爷爷的烟瘾很大。除了吃饭和睡着了，他嘴里经常叼着旱烟袋。他挑着水吸着烟，割草时吸着烟……小时候，我和爷爷睡，他睡前坐在被窝里，总要吸一袋烟再睡，我躺在床上，常常伴随着爷爷吸烟的画面入睡，那忽明忽暗的烟锅，若有若无的青烟，就是儿时最温馨的回忆。爷爷的旱烟袋，就是他形影不离的“宝贝”。当然，爷爷的“宝贝”，还有火镰、火石、灰麻秆和黄蒿晒干的火绳。早上醒来，爷爷先要吸一袋再去忙别的。辛苦劳累后，吸一袋烟，就是爷爷最好的休息和乐趣。饭后吸几口，赛过神仙。爷爷的旱烟袋，好像是他消除疲劳、解除烦恼的良药。每看到爷爷那美滋滋自我陶醉吸烟的模样，我羡慕极了。爷爷见了，在自己的鞋底上把烟锅里的烟灰磕掉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吸烟可是赖材料，花钱买罪受。咳嗽吐痰，得气管炎，死后狗都不吃。小孩子可不敢学吸烟，会把肠子熏黑，人就长不高了。”爷爷虽是文盲，可肚子里却装满了与吸烟有关的趣闻轶事。一有空儿，就说给我听。爷爷说，很久很久以前，在咱老汝州的虎狼爬岭上一个小村里，有一对青年男女，刚结婚的第三天，突遇外敌入侵，男青年被征召上了前线。在一次惨烈的战斗中，男青年奋勇杀敌，把战袍都染红了。在撤退时，他留下断后，直到战死。尸体运回，乡亲们悲痛万分，把他葬在虎狼爬岭上。妻子思念丈夫，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终日啼哭。天长日久，身体瘦得像一把柴火。一天夜里，妻子恍惚之中，看到丈夫回来了。丈夫深情地对她说，你怎么这样憨呢？人死不能还阳，你能把我哭活？我为保家卫国而死，虽死犹荣，你不要再为我悲伤。你还年轻，路还长，千万要保重啊！明早，你到我的坟上，会看见一棵野草，你把它挖出来，栽在咱院里，把叶子烤干揉碎放在鼻子下吸一吸，就会消愁解闷，晚上睡觉前吸一点，就能安安静静地睡着了。妻子觉得蹊跷，睁眼一看，哪里还有丈夫的影子？原来是南柯一梦。第二天一早，妻子到丈夫坟上一看，果然看到一棵不知名的野草，叶绿花红，十分好看。她小心翼翼地把野草挖出来，栽在院里。她像伺候婴儿一样照护着这棵野草，野草很快就长到七八尺高，叶大繁茂，金光闪闪，芳香四溢。妻子欣喜若狂，按照丈夫的嘱咐，摘下一片叶子，烤干揉碎，用纸卷成一个喇叭卷儿，吸了一下，顿时感到神清气爽，愁闷自消。晚上睡觉前又吸了一次，竟然一觉睡到大天亮。从此，她变得开朗了，漂亮了。她把这棵野草看成了消愁解闷的灵丹妙药。以后，她思念丈夫时，就吸野草的干叶。后来，野草由绿变黄，结了种子。她采叶收种，要把这棵野草当作稀世珍宝，永远地栽种下去，造福于乡邻。第二年春天，她把野草种子种到了地里，很快长出了一棵棵小苗。人们把这种能吸的野草，叫作“烟草”，并开始在咱这儿种植起来。爷爷还告诉我，人们在吸烟时，是禁忌“三”这个数字的。意思是在擦火柴给客人点烟时，过二不过三，当第三次还点不着时，就得请客人自己动手。据说是在一次大战时，有三个士兵在战壕里偷偷吸烟，当一根火柴挨到第三个人时，恰巧被一颗子弹击中而死。就是这个原因，从此在点烟中便被认为点三支烟是不吉利的，是让人忌讳的。也有人认为，代人点烟点火次数多了，自己的好处会让别人沾去。可也有人不信邪的，有个小伙子，那天他在野外吸烟，风大，他点了三次都没有点着。而他在点烟前说过：“点烟不过三，过三不吸烟。”此时烟瘾正发，就又擦起火柴来，直到第七根才点着，他又自嘲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啥时点着啥时吸！”爷爷还说过，吸烟人分为三等。一等是有烟有火，二等是有烟无火，三等是无烟无火。可见三等吸家是吸逛烟的，自己啥也没有，完全是靠别人施舍的。这种人整天东游西逛，那里人多热闹往那里钻，看见谁在吸烟，就去套近乎，等着人家让烟，好过烟瘾。那时候，家家都急辣辣的，不少人连烟片也买不起，就吸树叶、棉花叶、南瓜叶及烂套子。像那些三等吸家，虽然无烟无火，可嘴巴仍刁得很，总想吸点好烟。村里有个三等吸家，是个丢人贼。一天，他想风光一次，想吸吸水烟袋。那时的水烟袋，是通过一道水管吸食烟丝的，烟袋里装有清水，吸食时在气和水的作用下，发出“呼噜噜噜”响声。这种水烟袋的使用比旱烟袋晚。水烟袋由烟锅、烟袋杆、小水箱、烟丝盒四部分组成。吸烟时，有过滤焦油、调和气味、消除燥感的功能，并有减少对人体危害的妙用。当时用这种烟袋的人，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比吸旱烟袋的人要高一个档次。这天，三等吸家看到村里的一位老学究，正大腿跷在二腿上，躺在自家院里的罗圈椅子里吸水烟袋。三等吸家忙上前套近乎：“王先生，好兴致啊！”王先生眼皮都没抬，仍在自个吸着。三等吸家就坐在王先生对面，看着看着涎水快流下来了。王先生吸了一阵子，屁股有点儿麻了，就抬了抬屁股，三等吸家以为要让他吸了，忙伸手去接，可王先生又自己吸了起来。三等吸家伸出的手无法蜷回，只好说：“这个月是大进，今天是初三，明天是初四，后天是初五……”又过了好大一阵子，王先生的脸上爬了一只蚊子，觉得痒，就挥手拍蚊子，三等吸家又认为是让他吸了，就又伸手去接水烟袋。可老学究不买他的账，又接着吸起来。三等吸家的脸上挂不住了，伸出的双手只好比画着：“俺家的鸡娃都长一捧大了……”说罢，再也找不出话题了，就自言自语道：“我猜着先生这一袋吸完一定会让给我吸，我猜着先生这一袋吸完一定会让给我吸……”他不停地絮叨，老学究烦了，顿塞地把水烟袋往三等吸家手里一塞，气呼呼地说：“给，吸吧！”三等吸家脸上笑成了屁花儿，说：“你看我猜得准不准，我说这一袋吸完让我吸哩，这还真是哩！”万坤山，退休教师，汝州市十佳作家，《河南日报》《河南教育》《小学生报》优秀通讯员。现供职于汝州市档案局。在报刊媒体发表小说、散文、民间故事、连环画、文学脚本、新闻通讯等作品100余万字。获省级以上奖30多次。曾参与汝州教育志、王寨乡志、汝州电影、汝烟记忆、汝州理发、中国民间文学大系平顶山分卷等志书的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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