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雪后初霁,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照得苏菲和可棠的脸明亮干净。苏菲握了可棠的手说:“我在这个圈子没什么真正的朋友。可棠,以后,我们做个好朋友吧!”“我以为我们早就是了呢!”苏菲很爽朗地笑了。古宛言留下吃午饭。午饭是可棠和苏菲姐两个人做的。饭菜端上来,古宛言吃了一口就很甜蜜派地喊:“可棠姐,你太棒了,以后谁娶了你啊,可真是赚翻了。长得又漂亮,又能干,是吧,任鸣!”任鸣一口牛腩没咽下去,差点噎到。古宛言接着说:“任鸣可就没口福吃到我做的菜了,不过,我们可以叫米其林大厨到家里来做,对吧?哎,对了,我得跟我爹地说一声,定婚的大厨要提早定!”那几乎是古宛言的独角戏。大家很有默契地冷着场。当然,可棠再有主人翁意识,也没心情出来捧古宛言这个场。饭吃到一半,周喜喜从外面回来。她大概是没想到古宛言会出现在水榭居,很吃惊。她指着古宛言说:“谁让你来的啊?上回你打了可棠姐,这回不会是又来砸场子的吧?”可棠起身去拿碗筷,说:“别瞎说,她来咱们家做客!”“对啊,我来做客的。怎么,不欢迎啊?这不错啊!”古宛言可没把周喜喜放在眼里。周喜喜缓过神来,脸上摆着尴尬的笑:“欢迎,我哪敢不欢迎啊!唉,你们不知道,今天上午我们拍的那场夏天戏,在外面穿着裙子冻了一上午,人都快成冰棍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拍戏的苦,倒很心心相印。古宛言把碗里的米饭拔到任鸣的碗里,把空碗递给可棠:“再帮我盛一碗热的。”说完,几乎是天真烂漫地看着大家,“怎么啦?剧组找可棠姐来,不就是为了省厨师和保清的钱吗?丫环什么的演多了,伺候人的活就干得利落!哎,可棠姐,别盛太多,减肥呢!”任鸣的脸色很不好看了。“你还用减肥啊?那我还真就不用混了!”周喜喜本想嘲讽古宛言一句。不想古宛言回头一枪:“这人和人啊,哪是能比的?是狗尾巴草还是百合花,自己还是想想再说不是?”凯文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周喜喜使劲地踢了他一脚仍不解气,但也无可奈何。谁叫这无理的家伙背后有那么一位有权势的老爸罩着呢。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古宛言离开时,恋恋不舍。她说:“我还挺想留下来的,不过,这有点不吉利哈,我又不是你前女友,留下来也不合适啊!”那句的针尖是刺向段可棠的。可棠笑了笑,不做计较。“可棠姐,先把任鸣还给我一小会好吧,我们俩……你懂的……”古宛言腻在任鸣的胳膊上,脸贴着他的肩膀,倒真的很相配。可棠笑笑,转身进屋。节目播出时,配上的话是:那是个落寞的背影,孤单得像个长长的叹息!可棠目送任鸣和古宛言坐进车里,车子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开出去,她心里并不是没有疙瘩,任鸣跟古宛言住在一起吗?他们貌似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02送走古宛言,她约苏菲姐出去转转,难得苏菲姐有空。出了水榭居,苏菲问可棠:“你是故意躲着他的吧?”可棠不语。苏菲说:“我不知道你们的过往,只是看了节目,再有就是还有这个古宛言,我觉得你们之间并没那么简单。既然我把你当成是我朋友,我就不得不多句嘴,姑娘,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就好!好也不是不可以,他得先把身边的花花草草拔干净,再来跟你谈。可棠,换别人我再不说这些话。”可棠自然明白苏菲姐的好意。在这个人人说话留七分的娱乐圈,闺蜜、经纪人都分分钟出来踢你反目为仇,能给你一些忠告的人,真是难能可贵。“苏菲姐,我明白的!”两个人正说着话,工作人员跑了回来,说出事了。原来,周喜喜和凯文下午没事去山里玩,不想迷了路。跟拍的摄像师回来了,他俩还没回来。若秋已经去报警了。苏菲说:“我看天气预报说晚上还有雪,这天眼瞅着就黑了,这要是找不着……”“我们多找些人进山分头找吧,这要是在山里冻一宿,那人还不……”可棠刚把羽绒服穿好,任鸣就回来了,问怎么回事,打凯文的电话,山里应该是没有信号,电话不通。若秋寒着一张脸进来,见了全副武装的任鸣和可棠,问他们干什么,任鸣说进山里找人。若秋说:“我的祖宗们,你们好生呆着我就念佛了。别他俩找不到,再把你们都搭进去,我……”若秋的眼泪淌了下来。这是若秋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哭。可棠过去抱了抱若秋。“没事儿的,他们一定会没事的!”若秋擦了眼泪,她叫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起上山,走时再三叮咛可棠和任鸣他们不要进山,一定不要那边人找着了,这边人又没了。苏菲有个要紧的活动要参加,段嘉木开车去送她。可棠答应一有消息立刻会通知他们。处了一段时间,彼此到底还是有了些如家人一般的感情。水榭居从来没这么安静过。可棠重新把围巾和羽绒服都穿戴上,她说:“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在这死等着,太折磨人了!”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两个人往身后的那片山走过去。平日里,它们巍峨在那里,是一景。现在却像是恶魔一样。没人知道走进去,它会不会把人再吐出来。山里本就没什么路,再加上雪一覆盖,更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任鸣拉着可棠的手,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她喊:“周喜喜,凯文!”山里飘荡着她的声音。很快两个人的力气就被卸掉了。他们倚着山石,她突然说:“你知道周喜喜最害怕什么吗?”“什么?”“最害怕黑。她睡觉一定要打着灯睡!她比谁都想成功。甚至为了成功,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她是想给她父母看看。她12岁时,父母离婚,谁都不要她,嫌她是负担。是外婆收留了她。她说,她成了大明星,谁都不认。一分钱都不给父母花。她要让他们后悔……”可棠的泪滑落下来。一直以来,她都很讨厌周喜喜。她势利眼,有用的人笑脸相迎,没用的人理都不理。她争强好胜,只要她想要的,她伸手就抢。她虚荣,没事就自己百度自己的名字,还冒充粉丝给自己的微博留言。但她也真实,这些都是她自己跟可棠说的。她说:“可棠姐,你得会经营自己。不然,满街漂亮姑娘一抓一把一把的,凭什么你红,人家不红啊?会演戏?那也得有戏演才行啊!”“别担心,这么生机勃勃的姑娘会没事的。他们不过是闲逛逛,不会走太远的!”任鸣看着苍茫的雪野,心里并不是没有担忧。只是,这种时刻,他得缓解可棠心里的焦虑。两个人终于还是决定先回到水榭居。进门前,可棠有些小紧张,希望一开门,门里坐着那群平常她最烦的人,当然,还有周喜喜与凯文。可是,屋子里跟他们出门前没两样,看来并没有人回来。两个人坐在客厅里,时间绵长得如同见不到尽头的山脉。窗外开始飘雪花了。可棠的心悬在了嗓子眼。任鸣泡了两杯咖啡。他说:“放松些吧。吉人自有天相!”两个人默默地喝完咖啡。任鸣大概觉得一定要说点什么才好。他说:“其实啊,生不容易,死更不容易。有一次拍古装戏,坠马,原本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谁知道那马受了什么刺激,我在马上还没来得及做动作,它噌地蹿了出去,我整个人被大头朝下栽了下去,我的手紧紧地拉着缰绳,头几乎要贴到地面。脑子里闪出的念头就是,这次肯定是完了。居然也没那么害怕。松了手,人摔了下来,等我醒来时,看到白色的天花板,闻到消毒水的味道。那时,很多人围在我身边,但没有一个人是我想见的……”可棠是知道那次的事故的。任鸣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开始传说他也许会终身瘫痪,再也站不起来。那时可棠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上网看新闻。这辈子她从来没那么八卦过。任鸣被送回北京后,她去过他住的医院。只是,她在那家医院的大厅里枯坐了很久之后就回去了。他们已然相忘于江湖。他生,他死,都不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但她没办法把他从心里抹去。如今,他谈起那件事。她抱着膝,静静地听他讲。“医生告诉我,我的脊椎受到了损伤,要做好这辈子再都站不起来的准备!那要怎么准备呢!世界在你面前坍塌,你也只能任由它塌下去。只是,可棠,我非常非常想见你,我又有什么脸面见你?”她不知道他曾有过那样的瞬间。她笑了,她说:“听说过网上有个段子吗?说:如果全世界都不要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也不要你!”任鸣看着段可棠,他问:“你现在还恨我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