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某高校学生在收到研究生保送系统通知后，因情绪激动，不慎误点击了“拒绝”按钮，导致其系统状呈现“您已拒绝本次录取”状态，差点铸成大错。经媒体报导后引发热议，中国研究生招生信息网针对此类情况也专门作出说明，提醒学生注意浏览，谨慎操作。
事实上，误将“拒绝”当成“确认”，在信息系统中并非罕见，就以研究生录取系统而言，本次的新闻其实也算是“旧闻”——在知乎上，至少三年前就有相当多的学生讨论过自己“不可思议”地拒绝了保研录取通知。（下图，来自知乎截屏）
来源：https://www.zhihu.com/question/424471307
在信息产品设计中，我们经常会遇到一个经典界面——对话框 （Dialogs或Alerts）。如我几年前在《都不做才是正确的选择——面对坏设计时》一文中所写，优秀的对话框有助用户理解产品，并在关键节点帮助用户作出正确选择，而糟糕的对话框则会「帮倒忙」。
来源：https://mp.weixin.qq.com/s/GDdKRrErLIqVizzgBvFumg
我没有机会见到研招网的“拒绝”对话框的设计样式（相信没人愿意有这样的机会），但作为一种警告，一般来说在可能引发重大后果，且不可逆的情况下，这个对话框应该采取一些手段来确保用户不会误操作。比如：
①采用警告色来设计按纽（比如用红/橙色而不是蓝/绿色）
②使用“选择所带来的后果”的文本来描述按纽（如按纽文字使用“拒绝保送”而不是用“确定”）
③为这个按纽设计倒计时式的限制点击（比如10秒内不可点击，以引导用户更冷静地看清选项）
类似上图这样，倒计时10秒后，才能确认
关于如何防止误操作，在交互设计领域已有很多成熟的方法和讨论。我也曾在几年前写过这一问题，详见《都不做才是正确的选择——面对坏设计时》。
就最近新闻中所述误点击“拒绝”的情况，当然可以说是“考生不够认真严谨”，但更亦可视为 “教育信息系统”中的设计问题来探讨。接下来的文字，是与教科院喻静就教育信息化面及教育信息系统设计工作中的一些问题交流，今晚进行了部分整理和科谱化润色，以做记录。
伴随着中国教育信息化的发展和信息基础设施的完善，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系统化在各种教育场景中已得到全面应用。在相关系统的开发和应用过程中，各教育管理部门和技术供应企业积累了较好的技术资源和技术能力，但最大的挑战仍在于信息系统建设者容易将信息化建设简单理解为功能实现的“技术化”——只重视技术实现而忽略了人的感受。正因为如此，相较于市场化产品，我们教育领域的不少系统和产品仍在“能用”的标准层面徘徊，远未达到“好用”的境界。因此，教育场景用户（教育管理者、教师、学生、家长等人群）在使用过程中常抱怨信息系统“坑人”“难用到反人类”“很容易犯错”……这些相关问题就是产品设计领域所描述的“用户体验设计（User Experience Design）”和“可用性（usability）”不足。
其原因从表面看是系统开发者的产品意识仍然停留在“功能跑通”的及格线上，而没有提高到为教育行业提供“良好用户体验”的高标准交付要求。从更深层面来看，是在教育信息系统的开发目标、验收标准以及质量评价等环节，对用户体验设计的价值认识不足，以及设计资源配置缺失而导致的一系列问题。
具体地说，在开发目标中，只以清单化的形式约定易于量化的功能指标，而忽视了不易量化的用户体验指标（使用情绪，学习成本、使用意愿、误操作等）；在验收标准中，常以专家评审签字为验收形式，而用户体验评价和基层真实用户的使用满意度未能普遍作为评价因子介入验收；从长期质量追踪角度来看，验收通过即项目结项并完成付款，不利于未来产品持续改进，不利用形成用户体验迭代的良性循环。
教育信息化系统的核心在于“用”，进一步可分拆为“能用”（功能）+“好用”（体验）。大量的开发和工程投入可以解决“能用”问题，而只有重视用户体验设计的价值，才能真正解决“好用”的问题。
对于如何提升人与系统交互过程中人的感受，在笔者所从事的信息产品设计领域已有相关研究。结合上述问题，建议教育信息系统建设者可以从三个层面来加强用户体验设计的作用：①在开发目标层面增加用户体验要求，具体到用户实现目标的点击次数、用户误操作率的等指标；②在验收标准层面增加验证前试用期，让种子用户总体满意度数值成为验证通过的标准之一；③在长期质量追踪层面，加强交付后质量管理，增加用户体验迭代要求，以“分期付款”的形式保障长期质量改进。正如《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中所强调的“重视人的因素”，教育信息系统的建设评价，也需要重视人的感受，才能更好地实现育人目标。
当前，中国教育的现代化正行驶在快车道上，教育信息化在人才培养、教育服务等领域承担着重要作用。重视用户体验设计的价值，提高用户体验设计在教育信息系统开发中的资源配置，对推动中国教育信息化的深入发展将起到积极作用。
————end————
文：田飞(湖南工业大学)、喻静(湖南省教科院)
本文是湖南省教育厅科研项目（22C0301）“用户体验创新驱动的科研成果数字化管理平台设计研究”的研究成果相关文章的科普版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