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中国家将拒绝IMF和WTO的紧缩措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作者：卡斯（Kaze Armel）、张文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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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贸易组织内部调整的强烈需求
金砖国家峰会即将于2024年10月在喀山举行，改革国际金融机构，尤其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贸易组织（WTO），将成为本次会议的重点议题。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指出了关于改革讨论的紧迫性，强调这些改革对于加强全球经济治理、以及确保其更好地反映新兴经济体日益增长的影响力至关重要。
全球南方国家主张进行变革，使IMF和WTO的治理结构与当代经济现状相一致。他们认为这些机构偏向发达国家，边缘化了全球南方，要求调整IMF的配额制度，赋予发展中国家更多影响力，振兴多年来一直处于瘫痪状态的世界贸易组织争端解决机制。
IMF和WTO的政策常常加剧了贷款国的经济挑战，因此这场对话发生在对它们的长期不满之中。特别是，IMF通常提出的贷款条件迫使借款国实施紧缩措施和取消补贴，导致埃及、巴西、摩洛哥和委内瑞拉等国经常发生范围广泛的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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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南方国家面临IMF的紧缩措施：历史背景
1977年埃及“面包暴动”是与IMF实施紧缩措施相关的最著名的社会动荡事件之一。为了换取贷款，埃及政府试图通过削减面包（大多数人口的主食）等基本食品的补贴来减少赤字。这一决定在开罗、亚历山大和苏伊士等主要城市引发了广泛抗议活动。许多本就在与贫困作斗争的抗议者，认为补贴削减直接影响到了他们的生计。这场动荡导致多人死亡，以及军事力量部署的加强，动荡十分严重以至于政府迅速复原补贴以恢复秩序。
近年来，埃及与IMF的互动仍然充满了争议。2016年，该国获得了IMF的120亿美元贷款，附带条件包括补贴的进一步削减、税制改革和公共部门工资的减少。尤其在2017年面包补贴再次削减的情况下，上述措施引发了进一步抗议。这种经济自由化战略虽然旨在解决埃及长期的预算赤字和外汇短缺问题，但导致了通货膨胀上升、加剧了不平等。超过30%的埃及人生活水平在贫困线以下，这些紧缩措施的实施引发了人们对于是否会发生类似1977年暴动事件的担忧。
巴西在IMF计划方面的经历，尽管在范围上有所不同，也凸显出紧缩政策与社会福利之间的紧张关系。在1990年代末，巴西在金融危机期间向IMF求助，获得了数十亿美元的贷款以维持其货币的稳定性。然而，IMF坚持要实行严格的财政紧缩措施，如削减公共服务和政府支出。因此，尽管该计划在长期内有助于稳定巴西的经济，但它遭到了民众的广泛反对，特别是工会和民间团体的反对。反对者们认为紧缩措施阻碍了经济增长，增加了失业，并极大地影响了穷人的生活。
1981年，摩洛哥在IMF的迫使下削减了补贴，导致了影响恶劣的卡萨布兰卡骚乱，通常也被称为“面包暴动”。摩洛哥政府面临国际收支危机，取消了对面粉、糖和牛奶等必需品的补贴，导致商品价格上涨高达76%，引发了人们强烈的抗议。在卡萨布兰卡，数千人走上街头示威，抗议不断上涨的生活成本。后来政府军对此进行了强硬回应，抗议也升级为暴力性事件。官方预估此事件中的死亡人数为66人，但反对派团体声称实际死亡人数超过600人。这场骚乱体现出IMF的紧缩措施引发了社会的激烈不满，特别是在大部分人口都依靠补贴购买基本必需品的国家。
同样，在尼日利亚，IMF结构调整计划（SAP）致力于通过取消补贴和货币贬值这样的紧缩措施以重组尼日利亚的经济，而在1989年引发了民众广泛的抗议活动。此次抗议活动最先主要是大学生，并迅速蔓延到全国各地。抗议者对不断上升的通胀率、失业率和糟糕的经济情况感到不满，逐渐转为暴力，主要城市陷入一片骚乱。尼日利亚政府不顾动乱和牺牲的生命，仍拒绝在实施IMF的紧缩措施上让步。抗议者强烈要求政府即便维持结构调整计划，也要出台一些救济措施，如创造就业机会和创办学生助学金。
IMF的紧缩措施直接导致了1989年委内瑞拉的加拉加索骚乱，使人民陷入极度的经济困难。在以反对新自由主义政策为竞选纲领当选后，卡洛斯·安德烈斯·佩雷斯总统迅速倒戈，实施了一系列由IMF强制执行的经济改革，包括燃料和运输成本的急剧增加、价格自由化和公共支出的削减。公共交通票价的急剧上涨，加上生活必需品的价格飙升，在加拉加斯和其他城市引发了广泛的抗议。政府的态度很强硬，部署了军队并进入到紧急状态，导致了大规模伤亡。虽然官方报道的死亡人数约为300人，但实际上预计有多达3000人在这场骚乱中丧生。加拉加斯发生的社会动荡和政府对加拉加索事件的严厉镇压，使委内瑞拉的统治秩序被推翻，最终乌戈·查韦斯利用民众的不满情绪将自己塑造为穷人的捍卫者，成功崛起。
同样，在印度尼西亚、巴基斯坦和肯尼亚，IMF的紧缩措施引发了严重的社会动荡和政治动荡。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期间，IMF在印度尼西亚主导进行改革，实行补贴削减、关闭银行，从而导致了大规模抗议和骚乱。这种情况最终导致了苏哈托政权的倒台。而在巴基斯坦，自1980年代以来IMF计划紧缩措施的连续实施，引起贫困的加剧从而导致抗议的爆发，加剧了该国经济和政治的不稳定性。由于IMF的结构调整计划使得补贴取消和公共支出削减，肯尼亚在1990年代经历了类似的动荡，引发了广泛的社会动荡和长期的经济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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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F的结构调整计划
全球南方对IMF的核心不满主要针对其结构调整计划。这些计划在1980年代和1990年代之间广泛实施，要求国家以采取紧缩措施、私有化和贸易自由化为条件来获得财政援助。批评者认为，此类政策将财政纪律和债务偿还置于基本社会服务和长期经济发展之上，从而极大地损害了发展中国家的利益。此外，由于IMF迫使借款国采取以富裕的债权国的利益为主的政策，人们通常认为它的做法有损借款国主权。
IMF内部的决策过程也令人忧心忡忡，主要是因为发达国家拥有不成比例的投票权从而做出有利于发达国家的决定。这种不平衡常常导致做出的决策背离全球南方国家的需求。此外，IMF的债务重组框架被认为是存在不足的，许多发展中国家认为这些机制不能解决债务危机的根源或提供实质性救济。IMF重视财政整顿，削减了医疗和教育等基本公共服务，阻碍了可持续发展并加剧了不平等，此行为也受到了深刻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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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贸易组织的贸易规则
WTO也存在类似的现象。发展中国家长期以来一直认为，WTO的贸易规则极其偏袒发达国家。例如，与贸易相关的知识产权协定（TRIPS）规定了严格的知识产权保护，限制较贫穷国家获得药物和技术，并且WTO的农业政策往往偏向于拥有大型农业综合企业部门的富裕国家，这使得发展中国家的小规模农民难以与接受补贴的进口产品竞争。
另一个重要问题是谈判力量的不平等。许多发展中国家缺乏有效参与WTO谈判的技术专长和资源，落后于更富裕的国家，常常导致制定的贸易协定更符合发达国家的利益。此外，由于多边协议是由一部分WTO成员就特定的贸易规则进行谈判，多边协议的增长趋势引发了人们对这些协议之外的国家尤其是全球南方国家被边缘化的担忧。这种做法被认为破坏了WTO的多边性，并威胁到全球贸易治理的包容性。WTO争端解决机制的失灵也遭到了广泛的批评。由于其上诉机构实际上已陷入瘫痪，较小的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无法再依靠该体系来推翻更强大国家实行的不公平贸易做法，处于不利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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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南方对IMF和WTO内部改革的提议
为了应对这些挑战，全球南方提出了以下几项改革建议。首先，他们主张调整IMF的贷款条件，希望条件更加灵活并且应考虑到借款国的具体社会经济背景。其次，他们呼吁重新分配IMF内部的投票权，希望决策能反映当前的全球经济形势并确保发展中国家在决策中拥有更多的发言权。再者，全球南方国家提议在联合国下建立一个多边法律框架，以便债务国能够集体协商更公平的债务重组条款。这将有助于创造一个更加公平的竞争环境，并提供更有效的债务减免机制。此外，全球南方还提议IMF应推动其政策与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保持一致，实行经济计划时应将社会和环境因素考虑在内。发展中国家强调增强IMF所支持改革的地方自主权，敦促该机构与当地政府紧密合作，制定更符合当地特定需求的政策。
对WTO来说，改革必须侧重于建立一个更公平的体系，确保所有成员国，无论其经济实力如何，在制定全球贸易规则时都有平等的发言权。全球南方对改革的提议还包括解决贸易政策中的不平衡问题、提高透明度以及恢复争端解决机制的功能。只有通过这种全面的改革，这些机构才能重新获得全球南方的信任，并建立起一个更具包容性的全球经济秩序。
作者简介：
卡斯（Kaze Armel），博士，湘潭大学法学学部，中国-非洲经贸法律研究院副研究员
张文瑄，湘潭大学法学学部，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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