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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家的路上，经过村口，我又看到了一栋新楼房正在建设中。
听村民们议论纷纷，说是金鸡家的儿子在广东开小工厂赚了些钱，要盖一栋三层还带露台的大房子。
我站在路边，静静地观察着，心里却不由得想起了手机上刷到的一个视频，视频中提到农村人有一种特殊的炫富方式——那就是盖大房子。
视频中提到的这种现象，在我们村也并不罕见。记得十年前，老蒙在浙江开小超市赚了几十万，回来后立马就在村里盖了一栋三层楼的大房子。
一楼是挑空的客厅，二楼有四个房间，三楼也是四个房间。装修的时候，我曾去参观过，老蒙自豪地告诉我，每个房间都要装修好，以备儿女结婚时用。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老伴始终只住在一楼，二楼三楼常年空置，只在过年时儿女回来住一两天，剩下的时间，那些空房间就像一座座冰冷的展览馆，展示着一个农民对“体面”生活的执着追求。
其实，不只是老蒙，我们村里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习惯。在外面赚了钱，第一件事就是回村盖楼房，而且越高越好，越大越好。
但实际上，住的时候也就一两个房间。我曾问过老蒙，这么多房间用得着吗？他笑着说：“不图用，图个气派。村里人说我家楼最高，我心里就美。”
这种心态，这种奇怪的现象，我能理解。
那是几十年穷日子留下的烙印。在他们的观念里，高楼大厦就是富贵的象征，就像当年的黑白电视机、后来的彩电和冰箱一样，都是身份的证明。
然而，他们却没有想过，房子太大反而成了负担，光是打扫卫生就让人头疼，供暖更是难题。老蒙家冬天只能住一楼，二楼三楼连暖气都不舍得开。
前年，隔壁老张家也要盖新房，我劝他别盖太大，他却不高兴了，说我嫉妒他有钱。其实我是替他心疼，那么多钱砸在用不上的房子里，还不如给儿女在城里付个首付，或者自己用来养老。
但这话我没敢说，因为在农村，房子不只是住的地方，更是一个人在村里的“门面”。就像城里人拼爹、拼学历、拼工作一样，农村人拼的就是房子，楼有多高，装修有多气派，门口的院子有多大，这些都是衡量一个人“混得好不好”的标准。
然而，时代在变，现在的年轻人谁还愿意回农村住？就算是过年，也就住几天。
那些空荡荡的楼房，慢慢变成了乡愁的符号，见证着一代人的奋斗史和他们朴素的炫耀欲。最近听说老蒙家的楼房要卖，他打算去城里买套小房子，离儿女近点，可是却无人问津。
农村的楼房，建得再高再大，也换不来城里的一室一厅。
想想也是，那些房间不过是一个时代的见证，见证了我们这一代农民在温饱之后，对体面生活的渴望，以及对下一代的期望。
只是这种期望，最后都变成了空房间里的回声，让人不胜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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