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突然想听《牡丹亭》的曲儿,就跑到梨香院找唱旦角的龄官。
一进梨香院他就迫不及待跑到龄官的房间对龄官说:“你是龄官,你给我唱一个《袅晴丝》吧!”
龄官一看宝玉这么唐突,心想是有什么病吧,白了宝玉一眼,直接拒绝了宝玉,说唱不了,说完直接躺床上睡去了。
原文:宝玉忙至他房内,只见龄官独自倒在枕上,见他进来,文风不动。宝玉素习与别的女孩子顽惯了的,只当龄官也同别人一样,因进前来身旁坐下,又陪笑央他起来唱“袅晴丝”一套。不想龄官见他坐下,忙抬身起来躲避,正色说道:“嗓子哑了。前儿娘娘传进我们去,我还没有唱呢。”
被拒绝的宝玉有些尴尬,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出房间,小戏子们问他怎么了,他说龄官不给他唱,于是给他出主意,说等等让蔷二爷让她唱她肯定唱。
这时,贾蔷拿着一只雀从外面回来了,和宝玉打了声招呼后就直奔龄官跟前。
刚才还对着宝玉翻白眼的龄官,看到贾蔷的到来马上变得喜笑颜开。
贾蔷殷勤的说:“你看我给你买了个雀来,省得你整天闷着不开心。”
说着就拿起雀给龄官表演起来,龄官被逗得咯咯笑,又拍手叫好。
这时的宝玉看呆了,这还是那个对自己严词拒绝的龄官吗?
正在宝玉惊愕时,龄官突然转喜为悲,哭着说道:“你们家把好好的人弄了来,关在这牢坑里学这个劳什子还不算,你这会子又弄个雀儿来,也偏生干这个。你分明是弄了他来打趣形容我们,还问我好不好。”
这贾蔷一看龄官生气了,心里慌的一批,马上就道歉:我猪油蒙受了心,本来想让你解闷,反倒惹你不开心,算了算了,我把这雀放生了吧,也好免免你的灾病,说着就把雀放生。才不管这雀有多贵。
原来这贾蔷和龄官正在谈恋爱。
龄官看出贾蔷是在意她的,这才把心中的委屈一股脑地倒出,说:“那雀儿虽不如人,他也有个老雀儿在窝里,你拿了他来弄这个劳什子也忍得!今儿我咳嗽出两口血来,太太叫大夫来瞧,不说替我细问问,你且弄这个来取笑。偏生我这没人管没人理的,又偏病。”说着又哭起来。
贾蔷一听马上明白了,龄官是嫌弃自己对她的关心不够呢。
贾蔷马上安慰道:昨天我问了大夫,他都说没事了,没想到现在你又吐了,我现在马上就找大夫去,说着便要抬腿往外走,龄官看贾蔷真的要去请大夫,又说:“站住,这会子大毒日头地下,你赌气去请了来我也不瞧。”
相爱的人大概都是这样的,彼此在意对方,又时时在计较着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份量……
此时站在窗外的宝玉把贾蔷和龄官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瞧了个清清楚楚,这样的情景是多么的熟悉呀。
贾蔷费尽心思只为芳龄一笑,龄官是领他这个情的,但是你所给予的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你真正在意的是我这个人,于是我就使小性子进一步试探,贾蔷的确是在意龄官的,只要你不高兴我马上就放了这雀,哪怕这雀的价格相当于一个姨娘一个月的生活费呢。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知在他和黛玉之间上演了多少次。
宝玉边走边思索着:“我今日才算明白了,人生情缘,各有分定,不知将来洒泪葬我的人是谁……”
还有谁,当然只有林妹妹了。
这时的宝玉终于悟了:一个人只能得一个人的眼泪,一个人只能钟情一个人,而他也只能得林妹妹的眼泪了。
自此以后宝玉也渐渐成熟起来了,他也慢慢知道了,林妹妹动不动耍小性子也只不过是想要那一份偏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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