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的树与院子里的树好像是两个世界,野外,整日风吹日晒,好多树的树叶已经从枝上脱落,落的遍地都是,无论它愿意还是不愿意。人脚踩了上去,会不断发出沙拉拉的很大的响声,假如这个时候正在狩猎,那无疑会提前暴露身迹,让那些野兔子,野鸡,野鸽子警觉与飞走。假如这几天寒风凛冽,那些树叶子便会被吹入到河面上,飘满了河床,如果是渐渐的结了冰面,那些树叶便结结实实的冻住了,任凭风再大,雪再大,它们的姿势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如果天越冷,干树叶的颜色便往黑黑的色变了去。
院子里外的树似乎是不愿意快快的远去,那些柳树虽然说此时此刻已失去了翠绿与飘逸,但依然还是象女人的头发一样,一柳一柳的低垂着,耐心等待,等待着冬雪的到来,还有那小叶女贞,塔松,冬青之类,也是黄绿绿的看着人们一天天的担水,磨面,戏耍,讨生活,或者是倾听着会唱信天游的乡土人士的歌声飘过来飘过去,甚至是窜到了窑畔上与山岇岇,屹梁梁。
五里桥处有五里沟,五里沟会时常沤着许的小麻籽杆,农民过一段从水里起出来,把皮剥下来,做成麻绳,麻杆拉回来,用于烧火做饭。五里桥处没有村子,只是一条公路上的一段路,确切地说,这个地方是有着这么一座桥,叫五里桥,桥的一端是高坡,桥的一端是坡下,从上往下,假如是拉着架子车,那是要十分小心的,否则就会一溜烟的往下窜去,甚至是会人仰车翻,那从下往上去,拉着架子车,要拼命的使劲,最好车后边还有个人拼命的往上助推,不然十分难上的了这个桥和桥上面的坡。
很多人是要走这座桥的,不管是婆姨女子,不管是老汉小伙儿,都要经过这里去县城,或者是从县城回来往自己的村子里走。五里桥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一个上坡一个下坡却可以拥有哲理,即人往高处走,人亦向低谷行,两种坡度,两种命运。我曾经背着冲锋枪回村到箱子里找钱,然后又从村子里向县城而去,路上,也就是在五里桥,我向上坡走,另一伙人大约有近二十人从上向坡下走去,那一伙人看到我背着枪,立刻围上来,摸索,并问我里面有没有子弹,我回答子弹在我身上,没在枪膛里,更没有在弹匣里。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就继续向下坡走去了,这也是一伙北京知青,但他们是纠集起来到处闲逛,甚至是劫道,并不在各自的村子里好好劳动,我当时是被抽到县武装民兵连进行军训,整个县的六百多名北京知青也只有我一个人武装民兵连,因而在他们的眼里变的十分高大,他们竟然不敢象往常一样动粗,其中还有一个是我的小学同班同学。那时,我就知道我和他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同是知青,却是分道扬镳,知青也是分形形色色的。
我非常清楚,自己永远不会和这些人同流合污。据我所知,当时的中国已经准备了两千万名民兵,步枪几百万支,上百亿发的子弹,几十亿颗的手榴弹,每个正规军军人可掌握六十颗,每一个国民可以掌握三四颗,足够打一场世界大战!
1969年甘泉五里桥一带的山上和地里,曾经来了许多”中央红军",他们为的是重拍电影《万水千山》,那一年,著名的王心刚,张勇手也来了,穿着红军的灰色军装,英俊非常!他们拍戏前,先是被人批判一通,然后才能去拍戏。
白天,五里桥会有不多的一些卡车经过,但最多的是步行的农村农民,以及一些驴车、牛车,架子车,车上拉着各村里要交的公粮,或者是一些去县城医院看病的病人。路上,也有一些走着去县里开会的村干部。五里桥,我那个时候是经常的经过,因为我要经常的出民工,村子里的人与知青很多不愿意去村外出工,或者是开会,所以说,五里桥我是常常要走过去走过来的。这样很好,可以用眼睛常常看到村外的世界,可以不小肚鸡肠,可以不闭关锁村,可以欣赏美丽的大自然的风光,也可以吸收更多的社会知识,变的胸怀豁达,胸怀宽广。
我后来也走过了很多的桥,但印象中,这座五里桥似乎是印象中最为深刻的,因为我的人生的起步,也许是从五里桥上醒悟,或者开悟起始的,别人也许把桥不当回事,可我却毫不犹豫的从桥上看到了前方,看到了光明,看到了远景,而且必须要去独立自主,坚定不移,敢于挑战,敢于直面,不畏打击,不惧困难,不怕孤独,努力学习,勇敢斗争!
头十年的一天夜里,我梦到了自己已经过逝的母亲,她跟我说:我已经重生在五里桥那个地方了,你不要到处找我了。自此,我知道了,五里桥不仅仅是人们经常经过的一处地方,也许还是人间涅槃重生的一个重地,这个也许是不能轻易泄露的天机,一般人难以知晓,但是老天破例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