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窗前那棵红枣树
铁桶粗 枝繁叶茂
记得是爷爷亲手栽的
每年农历三月初三
父辈们都会用刀砍一砍树干
嘴里念叨着 三月三枣压杆
希望硕果累累
民俗从何时起 无法考证
村里人也都是这样做
岁月蹉跎
随着前辈们慢慢走远
留下的仅是树上许多刀痕
还留下了许多记忆
将挥之不去
红枣树和老屋同龄
比我小十多岁
与其朝夕相处
如今依然坚守在那里
生根 发芽 开花 结果
每年挂枣很多 又红又甜
回家时抚摸着它问个好
它似乎懂得我的心思
更知道是来看它
有风没风总是摇摇树梢
掉落几片叶子
也许是在说
叶落归根
岁月不饶人
自己步入老年 腿脚不利
回老家机会少了 路也陌生
但还牵挂着红枣树
望着故土祝福它
根若磐石 挺拔矗立
与日月共存
与风雨同舟
见证更多的奇迹
见证更多的历史
保佑子孙后代
薪火相传
愿红枣树常生不老
成为老宅的神仙
成为老宅的主人
乡愁 是那间简陋的磨面坊
石磨 大罗
捂着眼拉磨的驴
卸磨后留下磨缝间的碎粮
酬劳给磨坊主人
驴打滚后给生产队里牵去
饮水 喂点草料
偶尔听到驴嘶哑的叫声
今天李家套磨
明天张家套磨
日复一日
把原粮磨成面粉
乡愁 是村里的那口老井
井上架着辘轳
日夜不停的吱吱叫
两木桶 钩担
家家户户轮着挑水
井里的水甘甜 清凉 从不干涸
养活着村里的老老少少
夏天在井里冰黄瓜
冬天在井里浴粉条
村上井少 缺水
它养育了我们
对我家有恩德
心里总惦记着老井
乡愁 是村东的茔地
座北朝南
右临东河流水 左有古河道
风水宝地 卦吉出人才
那里深埋着祖辈们
传承了家族的血脉
保佑着子孙后代
见证着宗亲百年历史
还留着 清明 十来一 的念想
时而梦里偶遇
永远的缅怀
永记的乡愁
少年笛声
许久以前
那是我的少年时代
经受着文革的洗礼
看着大几岁的同学
身着绿军装
臂戴红卫兵
头戴黄军帽
腰扎武装带
肩跨红星绿饭包
胸前毛主席像章
精神抖擞 傲气
羡慕致极 崇拜
复课许久
在去姥娘家的路上
偶遇大串联回来的俵哥
身背行军背包 神气帅
寒喧后送给我一支红笛
这是娘的面子
短而精致 爱不释手
从此家里有了笛声
虽然仅是一个腔调
但增加了几分欢乐
学了许久
吹奏东方红 三大纪律
还有大海航行靠舵手
还有不知啥名的小曲段
心里总是美滋滋的
时而还得到长辈们的夸奖
时而也会和伙伴们小切磋
技艺提高的也很快
越练越好 越吹越响
放学回家就练习
有空就吹了又吹
妄想吹出个名堂
过了许久
红笛被亲朋拿走
他比我更喜欢 更执着
忍痛割爱之举呀
无奈就自造竹笛
用生产队技烟的竹杆
铁丝烧红烙出八个眼
开一头堵一头 成了
自造货吹着挺响 无调
四不象 只是嘟嘟嘟
几经改造终于弄成了
音准调正
七个音阶全的很
那年代就是这样
这也是音乐活动
村里都知会吹笛
真牛呀
历难许久
在不觉中老了
在念那段时光
想听那个笛声
想吹那个竹笛
时而浮想联翩
时而做梦笑醒
那时很快乐
那时很幸福
真的很难忘
真的很想家
荡起秋千
过着快乐的童年
只用一根绳子拴在两树中间
坐在上面
起伏荡漾
潇洒 好玩 笑声连连
伙伴们的助力和吵闹
天真 童趣童颜
享受的是舒坦
虽然肚子咕噜咕噜
破衣烂衫
鞋子窟窿
趾头外钻
毫不影响美的称赞
犹如过大年
今天荡起秋千
悠悠荡荡
浮想联翩
再也找不到的伙伴
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秋千依旧
树已参天
飘落的黄叶
转身已是古稀之年
蹉跎的岁月
时光荏苒
荡起秋千
去找儿时的伙伴
去找幸福的乐园
曾经的快乐
梦中的童年
回首望
脚印深深浅浅
讲不完的故事
一幕幕
一串串
有惆怅有亮点
荡起秋千
看着太阳落山
晚霞尽染
沉睡在漫长的黑夜
期盼黎明
期盼春天
夕阳依然浪漫
观秋色
赏祖国的大好河山
黑汉的麦天
夏风
吹动着他额头上的汗珠
滚落在麦穗上
挥舞着手中的镰刀
渐渐前行
被围在麦浪里
像一漂泊的孤舟
在那里颠波
肩上的毛巾忽闪忽闪
今年头一天割麦
一大早就开镰了
趁天好抢收
避免再弄到雨肚里
骄阳似火
炙烤着大地
虽然又累又热
但心里不知多高兴
年景好
麦穗大粒多饱满
丰产丰收
颗粒归仓
听着布谷鸟的叫声
喜鹊的对话
忙里偷闲
心亦安然
农民
还是靠天吃饭
种好地
把麦圈盛满
端稳自己的饭碗
就很幸福
就很满足
面朝黄土背朝天
也不是丑事
是不同的生活方式而已
众人
没有可比性
各活各的就很自在
在希望的田野上
举头望云高
低头看翠绿
汗水泪水滴在泥土里
滋润着禾苗
播种着希望
茬接茬
年复年
尽其所能
尽其所得
心里装满了快乐
无妄念
人如此
道法自然
从前
生产队的那头驴
个大 体壮 乌嘴
天天捂着眼在磨坊拉磨
一不转圈就挨鞭子
常常满身汗
卸磨后卧下打滚
用鼻子喷涕几下通通气
昂首嘶叫 蹄扒地
脾气倔犟
但懂人性
使不完的劲
一天
黑汉把驴拴在树上
准备饮水 喂草料
神会的驴高兴
之余
踢踢蹄 尥尥蹶 运运肾气
在旁边做针线活儿的女人
问另一个 嫂子
你看驴肚子下那个是啥东西
她扭头偷偷看看
红着脸说 驴㞗
然后两人笑的前仰后合
黑汉回头看看
以为在笑他
也跟着笑
回过神来才知道
她们是在笑驴
四 爷
四爷名子叫何书科
中等个子两眼神光
在爷辈里排行老四
故我辈都喊他四爷
四奶去逝的有些早
两个儿子谁也不跟
自已过活
陶罐提水
凉茶吃馍
红薯轱辘
咸盐白菜
简单生活充满了酸甜苦辣
冬天腰扎草绳头戴麻糊帽
胃病犯时吃块生萝卜
扒萝卜皮有一尺多长
还说吃了一会儿就好
吸自造的大炮烟
常常说烟卷没劲
食宿简陋但舒坦
我第一次探家时见四爷没变
还问我打过仗没有
枪一回能装几个子
一边干活一边唠嗑
还是轻松自在但已满头白发
递给他烟总说这烟卷吸不惯
接着就去衣袋掏碎烟和烟纸
很娴熟的卷成个喇叭筒烟卷
不慌不忙的借火点上大口抽
第二、三、四次探家时
都能看到四爷身影
但一年一年的变老
手脚已不利索
额头布满皱纹
目光昏暗无华
生活不能自理
靠人饲候度日
见我还很亲热
从眼神看他想说点什么
但仅是嘴角动动不出声
我再探家时没看见四爷
他真的老了
他已走远了
老 井
村里那口老井
说不清有多少年岁了
从我记事它就在那里
供半个村庄人的用水
你担我挑总忙个不停
井上架着辘轳
白天黑夜咯吱咯吱叫
但井里的水从不干竭
喝着又甜又清
听说以前村里缺水
是土生家挖的这井
并且给儿子起名叫官水
给孙子起名叫新池新海
老井养育了我们
养育了村里的人
养育了祖祖辈辈
随着时代的变迁
老井已枯竭隐居
岁月流逝
时光荏苒
怀念老井
感恩老井
老井老了
东河草
在村庄东二里处
有条半干涸的河
祖辈都叫它东河
大雨时河水满槽
平时裸露着河床
低洼处常年有水
小鱼虾游来游去
时常也有人垂钓
河床边长满了靑草
暑假常在那里割草
喂生产队的牛
当然是挣工分
河上有大石块砌成的小桥
割草休息时翻石块捉螃蠏
有时会在空地挖出个小坑
不一会儿就澄出半坑泉水
渴了就会喝几口
伙伴们相互逗笑
等草装满了篮子
满头汗肩背回家
日出日落
来来回回
抺不去的记忆
少年时的快乐
时在梦中笑醒
东河的泉眼水
东河的青青草
东河的鱼虾蠏
村里的小伙伴
村里的乡亲们
村里的土水井
和村里的炊烟
（2024年12月5日于江阴要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