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小說版本不值得研究？
文/林保淳
2024年10月30日，正是武俠小說大宗師金庸的去世纪念日，遠流出版社與政大合作，在國家圖書館舉辦了一連三天的「金庸傳奇」國際學術研討會，邀請了海內外各領域的金庸研究專家，齊聚一堂。
第一天大會進行頗為順利，未料第二天就因康芮颱風來襲，只能改為線上會議，第三天回復正常，雖有小小波折，總算是順利圓滿。這使我想起同樣在國圖，同樣是遠流主辦，也同樣是討論金庸武俠小說的那場盛會。
這是1998年11月4日至6日，邀請了海內外知名學者50多位學者，濟濟一堂，發表了27篇論文，可謂是漪歟美哉的一場盛會，當年在西華飯店所舉辦的「射雕英雄宴」，至今仍讓許多金迷津津樂道。
1998年，我還只是個初出茅廬的金庸小說研究者，小小一個副教授，雖有與會的榮耀，但卻連與金庸合照的資格與機會都沒有。當年，我就是以初生之犢的忐忑，首度在國家圖書館的演講台上發表我的論文――〈金庸小說版本學〉的。
時隔26年，我已從翩翩年少，蛻轉成垂垂已老的退休教授，真的有點往事堪哀，對景難排的感慨。
這次的「金庸傳奇」會議，設定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主題――金庸小說的版本與文本研究，而這正是我當年所發表的論文，從題目到內文，幾乎沒有什麼出入（文本當然離不開版本）。
但是，這篇可以說是開山之作的論文，似乎並沒有引起學界的重視，不但沒有發表在期刊上的機會，1999年，我以這篇〈金庸小說版本學〉論文，申請國科會的論文獎助，也沒有獲得通過。當時未獲通過的理由，只有短短的12個字――「金庸小說的版本不值得研究」！
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是誰審查的，更不知道他作此武斷的評論，是以什麼為底氣的，但是卻申述無門，只能暗自氣悶，後來將此文收入了我所寫的《解構金庸》一書。
時至今日，只要是研究金庸小說的人，都知道金庸小說版本的釐清，是重中之重的第一步工作，相關的論述文章，早已是不勝枚舉。我當年初發此文，由於只用了台灣「盜版」的金庸小說，是以雖架構粗具、論點鮮明，但疏漏不少，幸賴得有許多後起的學者，援據了更多的版本信息（尤其是港澳版本），補足了其間的罅漏，至今論文、專書，已是蔚為大觀。
這次的「金庸傳奇」討論會，將金庸小說的版本研究列為主題之一，正是良有以也，證明了我當初建立的「金庸小說版本學」還是經得起考驗的。
26年匆匆如夢，瞻其前塵，思及當下，自是難免不生感慨，但未來將會如何？是誰也無法料定的。對我來說，畢竟都已經是「當年之勇」，掛齒或許還會被人訕笑，就權充發發牢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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