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新好声音》第八十六期
《风中》
“
本期朗读者：
北新投资公司 王傲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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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
那一日，风吹得十分冷，亲友们聚餐已毕，都在餐厅里说说笑笑、合影留念。母亲也站在中间，和久未谋面的几个远房亲戚合影，都是她少时的玩伴，一见之下非常得亲热。她这次从甘肃专程来到新疆，是为参加侄儿的婚礼的，因而心中颇有些高兴。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悄悄地踱到门外，望着马路对面的厂区发怔。滚滚的乌云挂满天际，颇有些风雨欲来的汹涌，厂区里高大的黄色天车一排排矗立，和两座蓝色的彩钢车间构成了这座石化设备制造厂的全貌。那是她和父亲工作了12年的地方，我赶忙向母亲走去。
母亲站了一会儿，就沿着小路，一步一步向马路边走去了。已经是五月，风愈发地冷了，路边蔓生的野草随风披拂，马路两侧笔直的林木也剧烈地晃动，乌云越发浓重了。母亲走到马路边时又站住，远远地来回踱步。她嘴里喃喃自语，双手不住地揉搓，脸上满是彷徨、痛苦的神情。我走近时，母亲呜咽着说“这是我和你爸爸下过苦的地方啊”。她说完，就哽咽了，泪水瞬间溢满了面颊，双手揉搓地更快了。“我看见这个厂房，心里就过意不去呀！”母亲不住地抹着眼泪。
父亲因病去世已经两年多了，母亲总是无法释然。想起那无数个早出晚归、日晒雨淋、风霜曝露的日子，他终于没有等到卸下重担、颐养天年的一天。父亲患病期间，母亲整日侍奉汤药，片刻不曾立身，几个月下来，她已经憔悴不堪，听力、视力也下降得厉害。看着父亲形销骨立的身体，和一声大过一声的喘息，母亲束手无策、痛苦不堪。母亲说，她把妻子、儿子、女儿的义务都尽了，只想着父亲能少受点苦，在病痛中得到一丝慰安。
弥留之际，父亲挣扎着在半张纸上写下了他的遗言：“我的孩子们，我已难耐病魔带来的痛苦。我这一生，总是心里放不下，到头来折腾了一身的病。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的母亲，你们三个孩子要好好孝敬她”。父亲把纸条折起来，放在了手机壳里，直到他去世三个月后，我才发现。
父亲去世后，母亲整日失魂落魄，她怕一个人呆着，怕走进那空空的院落，怕见他人的欢声笑语。她不解自己一生的苦难，不解父亲的早早离去，不解生活的意义。每日一刻不停地忙碌着，以排解心中的烦乱，和寂寥的痛苦。风声、雨声，一切都像掉入心间的针一样，扎得她生疼。
风吹得更大了，母亲呜呜得哭着，肩膀剧烈地抖动，我轻声安慰着，又不敢打断。我想，痛哭有时是有用的，心中的郁结在痛哭中得以消弭殆尽。几个舅妈也过来劝母亲，她们一起站在路边，无声地抹着眼泪。离开时，母亲又默默回望了一眼，从此天涯不相见，也许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雒焕鼎）
编辑丨宋晓雷
审核丨李耀勇、李岳峰
终审丨孙兆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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