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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随着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乡村历史文化延续传承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编纂村志无疑是留存乡土记忆、保护文化遗产、振兴乡村文明的有效方式之一。目前,中国名村志文化工程已被列入国家级重大文化工程加以推进,各地掀起了编纂村志的热潮。而只要编纂村志,人们都会把一部村志奉为圭臬。这部村志就是清康熙年间池州人郎遂编纂的《杏花村志》。
一
郎遂何人?《杏花村志》究竟是怎样的一部志书?这要从池州城西的杏花村说起。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唐会昌年间,时任池州刺史的著名诗人杜牧,春行池州城西杏花村,写出这首著名的《清明》诗。地以人传,杏花村从此声名鹊起。自杜牧后至清初,三百多位文人墨客,如杜荀鹤、罗隐、沈辽、梅尧臣、黄庭坚、李廌、朱熹、陆游、周必大、沈昌、顾元镜、吴应箕、吴非等,慕名前来。他们或凭吊,或问酒,或官宦,或揽胜,或游学,或寓居,竖碑立坊,修亭建宇,置业筑舍,并大量题诗作赋,留下诗赋一千多首,使得杏花村享有“千载诗人地”和“天下第一诗村”的美誉。唐以后,特别是明朝中后期,池州府和贵池县对杏花村进行了一定规模的修建,使其成为文化与美景兼具的一方胜地。但明末清初战乱频仍,杏花村破坏严重,以致“杏花零落,酒社烟荒,兰亭、金谷同一苍凉矣!”
郎遂(1654—约1739),清代学者,字赵客,号西樵子,晚号杏村老人,世居杏花村。
他自幼资质聪颖,学习勤奋,少年时即以诗文闻名于世,并“由诸生入太学”,进入当时的最高学府——俗称太学的国子监学习。
“生于斯,长于斯,聚族于斯”,郎遂对杏花村有着深厚而特殊的情感,他为杏花村“山水之秀、花卉之盛、村落之古、人文之萃”而沉醉。因为思虑杏花村如无文字记载则会“湮没而不彰”“久而莫识所传”,青年郎遂做出个惊人决定:放弃科举仕进,“奋然以村志为己任”。于是,从康熙十三年(1674年)至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他“移日分夜”“广搜博采”“殚精研思”,终于成功编纂《杏花村志》。
《杏花村志》全书十二万字,客观细致地展示了杏花村的山川形胜,详细记录了其历史人文古迹、诗文题咏杂记和土地户籍人口,内容跨度近千年。
乾隆年间,经浙江巡抚三保采集,并经总纂官纪昀审核,《杏花村志》成为唯一入选大型丛书《钦定四库全书》的村志。
二
《杏花村志》,一部由个人独立编纂的村级志书,却被有着“中国古代最大文化工程”之誉的《钦定四库全书》收录,凭什么?三百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依然可以从中汲取营养,靠什么?
先让我们好好审视这部村志。
首先,这是我国有据可考的第一部村级志书。
《杏花村志》问世后,各地得到启发,编修村级志书之风渐起——“清代村志9种、民国14种、中华人民共和国新修村志600多种”;第二轮修志以来,“累计出版4000余部”。正因如此,后世誉之为“开编纂村志之先河”。
其次,这是一部考证充分、真实可信的村志。
“志也者,史之体也。”郎遂一直把《杏花村志》当史书来修纂。据统计,为编修《杏花村志》,他考据书目达104种,其中,地方志15种、史书9种、舆地书籍4种。郎遂还十分重视实物质证,“稽往帙,摩残碑。”“诗文所采于郡乘碑刻及历代名人遗迹为多”“凡诗文之有涉于村作者,不尽皆身历也,采其言以备稽考。”为了“无缺无滥”,他约请各州府文人学士102人参与修订,集思广益。经过大量细致考证,他不仅获取诸多可信的史料,也纠正了前人的不少错误,如,在南宋朱熹《晦庵集》中,重九日登池州杏花村湖山一诗的诗题为“九日登天湖”。郎遂考证分析,“人固指为平天湖作,但于‘登’字非宜。况九日必是登高,非泛湖也。”结合实际,他将诗题改为“九日登湖山”,纠正了《晦庵集》的错误。
《杏花村志》所有记述严谨负责,绝不虚浮。如记“广润泉断石”:“在杏花村南,濒湖。嘉靖间,村农得之田内,郡丞张邦教访置演武场前,建亭榭以表之。”“明季左兵之乱,好事者以断石收移于今秋浦楼。乙酉以后,刘梅根州丞曾访而未得也,郡邑志皆称尚存者,亦留此,以待后人援求耳”。
再次,这是一部体例规范、特点鲜明、编纂精致的村志。
《杏花村志》共十二卷,外加首一卷、末一卷。分卷以下列村中、村南、村北、村东、村西、人物、闺淑、仙释、题咏、词赋、宸翰、文章、户牒、族系、传奇、杂记等十六个子目。其体例与府志、县志相当,基本要素齐备。
十二卷有五卷是题咏,即卷四至卷八。这五卷依次记录了题咏杏花村的七绝、五古、七古、五律、七律、五排、七排、五绝等诗词歌赋,共一千多首,占全志文字三分之一强。卷九为“宸翰(制、敕)、文章(碑记、记)”,卷十是“文章(序、引、启、檄、笺、疏、赞、教、上梁文、墓志铭、祭文、书事)”。也就是说,《杏花村志》一半以上的内容都是文化,文化名村特色由此凸显。
《杏花村志》文本编纂、刊印极为考究,当代明清史专家谢国桢赞其“不但保存池阳的掌故,而且是一个艺术品。"
秉承地方志以图入志的优良传统,《杏花村志》做到了图文并茂。郎遂将杏花村山川形势及名胜古迹分布绘成总图,置于卷首,然后将《小杜行春图》和表现杏花村区域风光的十二景图依次呈现,图左侧附上古代文物工笔画。每幅图都线条流畅,贴切精致,赏心悦目,画题诗意盎然。其中,“小杜行春图”尤佳,优美而传神地勾勒出杜牧《清明》诗的意境。刻本卷首和卷末文辞用了正楷、行楷、草书、宋体、隶书五种字体,书法摇曳多姿,美轮美奂。中间十二卷字体统一,整饬有序,严谨清新。有人评价,这部村志就是一次书法与刊刻艺术的优美展示。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杏花村志》更是一部浸透着“严谨求真、坚韧不拔、甘于寂寞”史家精神的村志。
虽然彼时史志界虚浮之风颇盛,“不过取旧集而善录之,妄有所增益,数月而成,署其端曰‘某年某官鉴定’,要名焉已耳。”但郎遂认为“以是为志,何以昭信而垂后耶?”他坚持“不虚美,志无虚设”的修志原则,尽其所能地通过史证、物证和人证,求取所记录的每一件事、一个人,甚至每个具体的数字、人名、时间、地点准确无误。
为了做到“确查慎采,考据详明”,他“翦荆擗棘”“怀饼以询故老”“凡名胜建置人物艺文一有所得,即散录注一箧,越数载不下千百纸”“苦心搜辑,不遗余力。凡夫、缙绅、幸布,无不咨询;巷议街谈,无不茹纳”“去取唯严”“凡数易而后成书”。一本只有十二万字村志的编纂,却用了整整十一年的时间,其严谨、审慎、艰辛可见一斑。
清朝学者吴非说:“志者,志也;志之所至,事必至也。”郎遂十一载精诚而无悔的苦心孤诣,注定了《杏花村志》“行远昭信”。
三
忽然想起了唐人元结的《右溪记》。
这篇短文记叙了一件事:道州城西不远处,有条小溪。小溪周围环境清幽、生趣盎然,“悉皆怪石,欹嵌盘曲,不可名状”“清流触石,洄悬激注;佳木异竹,垂阴相荫。”但是,一直无人赏爱。一日,在道州任刺史的元结来此,发现了这一方湮没在荒草乱树中的美景。他怅然之后,让人进行了修治,“疏凿芜秽,俾为亭宇;植松与桂,兼之香草,以裨形胜。”很快,这里便成了“都邑之胜境”。
在我看来,和元结发掘道州右溪相似,随着郎遂《杏花村志》面世,杏花村亦成“胜境”,进入具有巨大现实意义和深远历史意义的全新境界。
因为《杏花村志》,杏花村再一次引起人们关注,并为后世复建埋下种子、留有依凭、奠定基础。
明末清初战乱后,杏花村“久经兵燹,杏多残”,几近废墟。郎遂遍访村里古迹旧址,凡残碑断碣、桥梁遗迹、柱础颓垣,乃至散落地面的瓦当斗拱,无不亲躬摩拓,并向知情人问询,翻查史料,点点滴滴地了解,认认真真地分析记录,然后形成文字,并请画师绘成图。正因如此,本世纪杏花村的三次复建工程,其建设思路、规划、灵感,乃至诸多细节都来源于《杏花村志》。需要指出的是,也正是《杏花村志》问世,人们的杏花村情结才愈发深厚,复建杏花村的心愿才在越来越多的国人心中播种、萌芽,以至今天的开花结果。
因为《杏花村志》,杏花村文化才得以系统挖掘、整理,并较为完整地留存下来。
在郎遂之前,杏花村里有杜牧题咏《清明》诗,有纷至沓来的文人墨客和他们的作品,有杏花村主题的建置,但是,这些都是自然状态的存在,没有人意识到它们也是“易碎品”,不保存就有可能遗失,不梳理就难以显现价值,不修缮就会损毁。今天,在《杏花村志》里,我们有幸领略到一千多首古人的诗词,有幸欣赏到二十多种文体的先贤作品,有幸穿越时空一睹古杏花村的山川形胜、文物建置、人物风流、逸闻掌故、人情习俗,乃至人口户籍、典章制度。试想想,如果没有郎遂,没有《杏花村志》,能如此吗?我想,至多只能捡拾一些杏花村历史的残片。
因为《杏花村志》,杏花村文化得以在全国范围内传播。康熙二十四年郎遂《杏花村志》成书后以聚星楼刻本刊行,同年金陵十竹斋刻本问世。其后,又有唐石移等多个刻本流行。与之同时,一些重要的史籍也将《杏花村志》收录其中,如《钦定四库全书》《江南通志》《皇朝文献》《皇朝通志》《国会图书馆藏中国地方志目录》《贵池先哲遗书》等。可以说,《杏花村志》每一次刊刻发行、收录转载,都是杏花村文化一次很有影响的传播过程。
因为《杏花村志》,杏花村文化之“灯”更亮了。
因杜牧《清明》一诗,杏花村文化本就有很好的传播基础。郎遂《杏花村志》问世后,不仅与杜牧《清明》诗一起,将杏花村文化传播推向一个全新的阶段,而且,随着郎遂《杏花村志》在全国范围内影响不断扩大,当时的人们,特别是一批有影响的文人学者,他们自觉不自觉地结合《杏花村志》,对杏花村文化进行了再思考、再认识、再定位、再阐释,杏花村文化内涵因之逐渐明晰,即以杜牧《清明》诗意蕴为内核,以杏花和村为表征的一种乡园情结。它包含着对先人的追思、对亲人的忆恋、对家乡的热爱和思念故乡的乡愁。而对每一位乡村人,或是曾经的乡村人来说,这些情感始终都在他们心中温暖地存在,杏花村文化就是他们心宇中一盏明亮的灯。
杏花年年绽放,乡园永在心中,《杏花村志》灿烂千古!
四
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完成一部彪炳千秋的史志,郎遂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先来看他的《自题小诗》:飘然巾服任天真,不羡功名不隐沦。把卷独吟聊遣兴,一村花鸟伴闲生。
这首诗既是郎遂的心灵独白,也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从这首诗和郎遂生命轨迹来看:于时代,郎遂就是一股“清流”。
他心灵清澈似水。心里没有半点世俗功利的考量,只有晶莹纯粹的理想,率性而真实地活着,“飘然巾服任天真”“一村花鸟伴闲生”。
他头脑清醒如冰。聪敏好学的他,本可以选择科举仕进,但是,他“不羡功名不隐沦”,清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他选择在家乡杏花村“把卷独吟聊遣兴”,安静地著书立说,留下十五部传世之作,充实而有意义地度过一生。
他品行清净高洁。为了故园杏花村不至于“久而莫识所传”,从而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他把自己从二十岁到三十一岁这人生最美好的十一年青春岁月,全部奉献给了《杏花村志》编纂工作。
“清流触石,洄悬激注。”只有清澈的流水,才能在奔腾的溪流中激荡起美丽的浪花。郎遂这股“清流”也毫不例外地在历史的溪流中激荡起朵朵“浪花”:二百多年后,和郎遂一样,满怀着对家乡的热爱,贵池人胡子正放弃大好的仕途,潜心编纂了《杏花村续志》;贵池人刘世珩从官场退隐,致力于乡邦文献的搜集刊刻,费时二十余年,辑自唐迄清的贵池乡贤著作而成《贵池先哲遗书》。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文化的传承、文明的演进,从来都离不开一股股鲜活的“清流”推动:司马迁忍受“宫刑”之辱,成就“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陶行知“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开辟中国现代乡村教育新局面;樊锦诗扎根戈壁大漠,从青丝到白发,用汗水和心血写就敦煌石窟文化最美篇章;法国人法布尔迎着“偏见”,伴着“贫穷”,守着“天真”,写出著名的《昆虫记》;英国人南丁格尔不惜与家人决裂,放弃优渥的生活,用一生的光阴写就救死扶伤的传奇……
“清流”奔腾,中华文明绵延不断;“清流”滚涌,人类文明滚滚长流。
“在新的起点上继续推动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是历史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新时代里,真心希望像郎遂一样的“清流”大量涌现,汇聚成文明传承和发展的洪流,激起时代最美的浪花,浩荡向前!
来源:池州日报
编辑 | 吴芳 责编|吴琼
审核 | 章征胜 监制|杜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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