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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刚看时脑门上只有一个词,震惊!
设定挺奇葩的!祖父打了败仗,带着家族男丁和宠妾跑路,将祖母和女人们全部留下了。祖母走投无路,就挂起了红灯笼,带着家里的女人们接客做生意!而祖父在外面已经登基,视这些女人为耻辱,杀回来后要抹掉这些耻辱!
一群女人的复仇!
看完后很佩服这个作者!何其无辜的一群柔弱古代女人,却用她们的身体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
祖父打了败仗后,带着我爹和伯父们跑了,只剩女眷们等死。
看着满院子饿得奄奄一息的媳妇孙女们,祖母在门上挂了红灯笼做起了妓门营生。
当晚,许多男人进了院子,阿娘和婶娘们将他们迎入房中。
第二天,我们终于吃上了饭。
后来,祖父带着阿爹和伯父们又打回来了。
有人来报信说他们明早就到,让我们快逃。
祖母问我们:「要逃吗?」
大家都说不逃了。
祖母点了点头:「那就化好妆面,迎接旧客吧。」
1
祖父和阿爹他们来的比预料的还要早,晚上就到了。
当时细雪霏霏,祖母正在往门上挂红灯笼。
我和堂姐则在门前铺稻草,以免客人滑到。
有几个恩客提前来了,不怀好意的看着我的堂姐。
堂姐今年十二岁,长我六岁,容貌如月中聚雪之色。
恩客们问祖母堂姐何时开始接客,他们要来拔头筹。
话音未落,其中一人的头颅就掉落下来,滚到祖母脚边。
其他恩客见势不妙要逃,也被当场割断喉咙。
我和堂姐吓得躲在祖母身后,祖母却神色平静的看着前方。
明灭的夜色里,十几个身穿黑甲的高大男子幽灵一般出现。
最前面几人收了寒剑,向祖母颔首:「母亲。」
我才知道是伯父们和我阿爹来了。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哪一个是我阿爹。
他抛弃我和阿娘的时候,我才三岁,对他并没有什么记忆。
直到我和一个年轻冷峻的男子眼神对上。
依稀觉得他有些熟悉。
可他却移开目光,没有再看我。
祖母平静地问他们:「你们父王呢?」
为首的伯父回道:「父王还在行军,明早会到。」
祖母点了点头,转身向院子里的阿娘和婶婶们喊道:「旧客已至,姑娘们出来接客吧。」
伯父们脸色俱是一凛,杀意腾腾。
阿娘和四个婶娘走了出来,她们都精心装扮过,肤若凝脂,纤腰袅袅。
寒风吹过,薄纱在风雪中翻飞,犹如要踏月而去的神妃仙子。
她们盈盈一拜:「贵客请里面坐。」
伯父们没有动,只紧紧握着剑。
我想起今天一大早来送信的人说,祖母带着女眷做了这三年不堪的营生,让祖父名誉尽毁,他一定会找过来杀了我们,让我们快逃。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怯怯地躲在阿娘的身后。
大娘这时主动上前,走到为首的伯父面前,声音温婉:「世子,这里风大,随妾进屋坐吧,妾备了美酒佳肴,让妾好好伺候您吧。」
伯父手腕翻转,手中长剑架到大娘的脖子上。
祖母出声:「少陵,既然来了,进去坐坐又何妨,难道要娘在这冰天雪地与你们说话么?」
少陵,是我大伯父的名字。
原来他就是堂姐的阿爹,大娘的丈夫。
我扭头看向堂姐,她眼中都是恨意。
怎能不恨呢?
我是姊妹中最小的,对三年前的事都记不大清楚,懵懵懂懂的过日子。
可堂姐,经历的每一件事都是刻骨铭心。
大伯父的剑缓缓放下,随着大娘向院中走去。
其他婶娘也走到其他伯父身边请他们进去。
阿娘走到刚才与我对视的男子身边,她纤细的手指抚掉他肩上的落雪,声如春莺:「将军,请吧。」
男子一把推开我娘,阿娘跌在地上。
「娘。」我立刻冲过去将她扶起。
祖母看着他:「少闵,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我有些茫然。
原来,他是我阿爹。
2
屋外风雪交加,屋内春意融融,甜腻的熏香让人沉醉。
祖母坐在上位,伯父们坐下方,婶娘们为他们斟着酒。
阿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依旧笑着坐在阿爹身边。
我和堂姐则像往常一样在珠帘后温酒。
我的手在颤抖。
堂姐一把握住我的手,低声道:「别紧张,有阿姊在。」
原本我们是有六个姊妹的,但在我们被流放到寒川城的第一个冬天,饿死了三个。
剩下的一个姊妹去年在街边玩耍时,被城主儿子的马踩伤,最后在她阿娘的怀里咽了气。
祖母没有去讨要说法。
甚至她还在城主面前笑着:「一个卑贱的小丫头,能被您的大公子送走是她的福气。」
那晚她还留下伺候城主。
祖母是个极美的女子,虽年近五十却依旧貌美无双。
她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少女时被太子喜欢,差点就做了太子妃。
可她却对祖父一见钟情,十七岁那年不顾一切的嫁给了祖父,还随着祖父去了贫瘠的封地。
在那里她和祖父生了五个儿子。
后来天下大乱,她娘家覆灭让她没了依靠。
她说她不怕,她还有丈夫和儿子们。
未料到最后丈夫和儿子都抛弃了她。
伺候完城主的第二天,城主对家臣说:「本君问她,这床笫之上是本君厉害还是晋王厉害,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她说若是能三人同榻而欢最厉害。」
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从此,祖母至淫传遍九州,祖父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也有人担心:「她就不怕晋王一朝翻身,将她剥皮抽筋么?」
如今祖父已经东山再起,寒川城是流放之地不是军事要塞,祖父特意来这里,只会是因为祖母。
3
我担心的看向祖母,她和平常一样,并不见担忧之色。
她见阿爹和伯父们都不喝酒,笑道:「怎么,怕酒里有毒?」
阿爹和伯父们都没说话。
祖母让阿娘和婶娘们先喝,然后她自己也喝了一杯:「没有毒的。」
伯父们依旧没有动作,阿爹则将酒倒在地上。
祖母没有再劝,让我和堂姐将笼里的炭火加满一些。
听阿娘说,我们还有八个兄弟,有婶娘们生的,也有伯父们姬妾们生的。
三年前城破之时,因车马不够,祖父便偷偷丢了下了我们,带走了他的宠姬和所有男丁。
等祖母察觉的时候,只剩下一屋子的女眷面对叛军。
我和堂姐拿来木炭熟练的往火笼里加。
祖母继续道:「家里六个女孩,如今就剩她们两个了,虽是女孩儿,但比男孩子还能干。」
「少陵,嫣儿十二岁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放在天都城也是一等一的。」
「少闵,缇儿虽才六岁,但也乖巧聪慧,假以时日也会是个不错的孩子。」
大伯父冷冷看着堂姐和我:「养的再好又如何,母亲让她们在这般低贱处长大,还不如让她们死了。」
祖母苦叹:「都是为娘的错。」
大伯父站了起来:「母亲,您不用再拖延时间了,此次我们先行来到此处的缘由想必您已经知道。」
祖母点了点头:「我自然是知道,毕竟是我毁了你们名声,以死谢罪是应该的。」
「只是我与你们父亲终究夫妻一场,我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大伯父却道:「母亲多虑了,我们再恨母亲也不会让您去死,我们此次前来是处理她们。」
他扫视一番我们这些女子,拿出一个白瓷瓶:「这药服下后不会有任何痛苦,我会给你们找个风水宝地,也会给你们做法事让你们早日轮回。」
平日最泼辣的三婶娘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吃下后不会有任何痛苦,你吃过吗?」
大伯父:「我没吃过,但见别人吃过。」
三婶娘:「你都没吃过,怎么肯定会没有痛苦?」
大伯父眉目不耐:「你们不想吃药也可以,我可以让外面的军士进来,但那会死得很痛苦。」
我的手抖了一下,木炭掉在地上。
我想起叛军入城那天,他们烧杀抢掠,我亲眼看见过他们怎么杀人。
祖母让堂姐跪在大伯面前:「少陵,明天是嫣儿十二岁生辰,你们父女一场,让她过完生辰再走吧。」
堂姐也以头触地哭泣道:「爹,女儿愿死,但女儿已三年未见爹,想为爹尽孝一回再走。」
大伯父思索一番,点头同意了。
但二叔三叔不同意,他们恨不得我们这些毁了晋王府声誉的人立刻去死。
他们问四叔和我阿爹的意见。
四叔考虑后站在了大伯父一边,最后的关键在我阿爹身上。
阿爹回道:「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要处理,那就留她们到明日。」
说完他一把将阿娘拽起来向房间走去。
大伯父见状出声阻止:「少闵,别在这个时候犯浑,外面漂亮的女人多的是。」
阿爹抛下一句:「我自有主张。」
4
阿娘房间的门被重重关上。
伯父们说阿爹本事大了,不听他们话了。
婶娘们笑着说这叫小别胜新婚,她们或弹琴或跳舞,把伯父们像平日的恩客那样招待。
我不知为何有些昏昏沉沉,想睡。
往堂姐身上靠的时候,却发现堂姐离开了。
我追着她的身影过去,见她悄悄进了暗道。
这里的每间房子都有暗道相连,是祖母在门上挂红灯笼后带着我们一起修的。
偷偷的,从没让外面的人发现过。
有时候过往之人会住在这里,不让婶娘们进去,祖母就会在密室里听他们谈话。
堂姐从暗道爬进了阿娘房间的密室,我跟过去:「姐姐,祖母不是说我们小孩子不能在密室偷看吗?」
堂姐捂住我的嘴:「是祖母让我来的,你小声点。」
阿娘的声音这时候也传来:「魏将军,天寒地冷,请先来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我从小孔看出去,只见阿娘正在倒酒。
她是背对着阿爹的,虽然声音娇柔妩媚,可神色却悲凉。
阿爹则在案上铺开笔墨。
「将军这是要写字作画?」阿娘端着酒走到案边。
阿爹再次推开酒:「我要你给裴竟写一封信,就说你已经逃到了珈蓝渡,让他来接你。」
阿娘脸上的笑慢慢凝固。
裴竟,是阿娘的恩客,也是阿爹的宿敌。
阿爹八岁时被送去天都城,那时各地的藩王都要送一个孩子到天都,裴竟是长安王的幼子。
从前我祖父与长安王就关系不睦,以致我阿爹和裴竟也常常争斗,两人不分高下。
后来,阿爹败给叛军,阿娘做了妓生。
裴竟为了羞辱阿爹,便来了寒川城,成了阿娘榻上客。
三年里他来过很多次。
最初只留宿几天,后来便是月余。
他最后一次来,在寒川城住了三个月,几乎每天都让阿娘伺候。
一个月前他回封地前来了小院,要阿娘抛下一切同他走。
那天我躲在角落里吃糖粿子,裴竟站在廊下对阿娘说:「本王可以让你做个贴身婢女,保你一辈子生死无忧。」
窗前的阿娘正在梳妆,她回裴竟:「妾宁为妓不为婢,多谢小王爷好意。」
裴竟一向不容人反抗,就连城主见了他都要恭敬相迎,否则他的那些随侍的甲卫就要杀人。
可那天,他却没有生阿娘的气,只静静地看着阿娘。
风吹着院子里最后的合欢花,他在风中问阿娘:「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他?」
阿娘双目含情:「妾放不下的人太多了,小王爷说的是谁?」
裴竟没有回答。
等风停的时候,他不见了。
那天阿娘在窗前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蹲的脚发麻摔了出来。
她忍俊不禁,为我擦掉嘴角的碎屑,笑着说:「真是只小馋猫。」
我学着小猫在阿娘怀里闹,阿娘在笑。
后来,我在阿娘怀里睡去。
阿娘轻柔地拍着我的背,我听见她说:「我的阿缇,要平平安安长大啊。」
5
阿娘问阿爹:「将军是想让妾将裴小王爷骗到珈蓝渡,然后在那里伏击他?」
阿爹并未否认:「是。」
阿娘笑道:「将军你找错人了,妾没那个能耐。」
阿爹却一把捏住阿娘的下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你动了心。」
「你写信,他一定会来。」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了,将来我就放过你的父母,许他们晚年安度。」
阿娘被迫仰着头,她的目光在阿爹的脸上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
然后她又笑了。
她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
今天却在阿爹面前一直笑。
她双手勾住阿爹的脖子:「只要将军与妾再做一夜夫妻,妾就写这封信。」
阿爹眼神警惕:「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阿娘楚楚可怜:「妾一个弱女子能耍什么花样,妾只是太思念将军了。」
「与将军成婚的那四年,是妾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今夜之后,妾会写下这封信,也会服下那颗药丸,妾便死而无憾了。」
我觉得不对。
这不像我的阿娘。
我的阿娘是恨阿爹的。
虽然她从不在我面前提起阿爹。
可我就是知道。
阿爹反问:「若是我不愿呢?」
阿娘敛了神色:「那妾也不能满足将军的愿望了。」
阿爹冷笑一声,答应了。
他去沐浴的时候,阿娘重新装扮自己。
她在唇上抹上鲜红的口脂。
那样鲜亮的颜色下,她却有种无悲无喜的平静。
然后她打开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全部倒出吞了下去。
我闻到房间有种淡淡的香甜弥漫开,让我心跳加快。
堂姐立刻捂住我的鼻子,拉着我回到厅中。
厅中婶娘们还在歌舞,伯父们也开始喝酒。
燃烧的炭火味,胭脂味,酒味像一团厚重的棉花向我压下来。
我心中烦闷,便走到外面吹风。
十几个黑甲士站在院子里,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听说当年祖父逃到北地后,和那边的人结了同盟,自立为帝。
北地的人身强力壮,随着祖父一路南下,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些黑甲士让我有些害怕,我忙又回到厅里。
祖母这时候说她乏了,要回房休息。
她把我和堂姐也叫到她房间,让我们今晚和她睡。
我困的睁不开眼。
迷迷糊糊听见堂姐将刚才看到我爹娘的事都说了出来。
祖母回道:「他比他的哥哥们能成大事,也比他们更危险,咱们要小心。」
我想问她们究竟在说什么,可我太困了,终于没撑住的睡了过去。
6
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堂姐和祖母都不在。
我揉着眼睛去找阿娘,经过前厅时,叔伯们伏在桌上沉睡着,婶娘们也睡着。
从大伯父身边绕过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睛,像猫看着老鼠般看着我。
我以为他们睡着了,没曾想他们这般警醒。
难怪祖母昨天叮嘱婶娘们要谨慎小心,不可妄动。
我快步走到院子里,阿爹在雪中练剑。
他赤着的上身遍布新旧交错的伤痕,那是战场的痕迹。
我不由停下脚步,他也停下剑。
我们在雪中相望。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清晰的看见他。
他很年轻,也很好看,和裴竟不分上下。
但他比裴竟更让我害怕。
他向我走了过来,我局促的撒腿就跑,一口气跑进阿娘的房间里。
房间很凌乱,昨晚让我心跳加快的香味还残留了一些。
帐中的阿娘蜷缩着身体还在睡。
我轻轻爬上床,看见她唇上鲜红的口脂已经没了,唇也破了。
她蹙着眉眼角有泪,像是在梦魇中。
我忙将她摇醒。
她迷迷糊糊看着我,眼神渐渐清明:「那个男人呢?」
我想她说的是阿爹:「在院子里练剑。」
她喃喃一句:「他竟然还能练剑。」
说完她就咳嗽起来,脸色也有些苍白。
阿爹这时也走了进来。
阿娘让我走,可阿爹却让我留下。
他催促阿娘写信。
阿娘挽着散乱的发走到桌边,按照阿爹的要求写起来。
写完后阿爹仔细检查,还用长剑割下阿娘的一缕头发放进去。
阿娘又笑了。
阿爹问她笑什么。
阿娘回他:「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将军竟断我发送给别的男子。」
阿爹看着她:「你我早已不是夫妻。
「若你当时自尽在叛军前,待我夺得这天下,必定追封你为皇后,一生不再立后,死后与你同穴长眠,来生再做夫妻
「可你却偏偏做了娼妓。
「是你,断了你我的姻缘。」
可我想说,我常常会想念死去的四个姊妹,但我再怎么想念,也见不到她们。
人死了,活人做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还没等我说话呢,阿爹就拿着信出去了。
阿娘还在笑。
虽在笑,眼中却又有泪水。
祖母走进来帮阿娘擦掉泪水:「娘做了你最爱的栗子粥,来吃吧。」
阿娘点了点头:「待女儿梳洗后就来。」
7
祖父是我们还没吃完早饭的时候来的。
城外传来喊杀的声音,但没持续多久就偃了下去。
大伯父说寒川城主不自量力,祖父来了竟不立刻开门迎接,自讨苦吃。
然后是满城的哭喊声。
祖父屠城了。
空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
胆子最小的四婶娘扶着柱子呕吐着。
四伯父笑她没用。
还说这寒川城里都是有罪之人,死了便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四婶娘擦了擦嘴角:「是啊,这里都是有罪之人,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她起身去了偏房,在里面给她夭折的女儿上了一炷香。
风从院子里卷过,吹起簌簌的雪。
祖母让我们都进厨房帮忙。
我年纪小,在厨房帮不上什么忙,便在厅里擦桌子。
听见四伯父在问阿爹:「小五,看你眼下发青,昨晚没少折腾啊。」
我看向阿爹,见他眼下果然有青色。
昨夜我在密室瞧他时,他都还没有。
阿爹擦拭着剑没有回他。
四伯父继续问:「比起她从前做良家妇,滋味如何,是不是更销魂?」
阿爹冷冷看了他一眼。
四伯父撇了撇嘴:「你不会对她旧情复燃吧,可别怪四哥没提醒你,要是被北地公主知道你和姜玉娘还有纠缠,可就大事不妙了。」
「不出意外,公主此刻也应该进城了。」
「姜玉娘,惨啰!」
姜玉娘就是我阿娘。
我立刻放下手里的抹布去了厨房。
阿娘正在和祖母和面,我把听到的事告诉了她们。
祖母夸了我,同阿娘说之前得到的消息是对的。
她让阿娘若是真见到了那北地公主,要把衣领拉低一点:「你要让公主知道你和少闵发生了什么,要让他们乱起来,越乱越好。」
阿娘点了点头。
我急了:「不行不行,阿娘不能去见那什么公主,四伯父说若是见了,阿娘会很惨的。」
阿娘让我别担心,说最惨的日子她已经经历过了。
午膳时,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菜,比我们过年时还丰盛。
祖母带着我们站在院门口等祖父前来。
可祖父并没来,来的是传令官,让我们所有人去城主的宅邸。
祖母没有很意外,好像这一切她都早已知晓。
她让堂姐在这里给大伯父敬酒磕头,也让我给我阿爹敬酒磕头。
我疑惑:「可今天不是孙儿生辰啊。」
祖母回道:「不为生辰,只为你爹与你这世父女一场。」
我听话的过去给阿爹敬酒。
祖母对他们二人说:「喝了这杯酒,你们父女的缘分便尽了,你们要想清楚。」
大伯父毫不犹豫的喝下酒。
阿爹思索一番后,看了我一眼,也将酒一饮而尽。
祖母神色凄然,却也仅仅只是一瞬便隐了下去。
我们回房间换了干净的衣衫,然后迎着风雪走出院门。
祖母亲自将门上的红灯笼摘了下来,她久久抚摸着她嫁衣做成的灯罩,然后点燃。
褪色的灯笼,在风雪中燃成灰烬。
走了很远之后,我又回头去看。
却见院子也燃起熊熊大火,就连那棵遮天蔽日的合欢树,也被火舌吞噬。
「阿娘,家里着火了。」我忙告诉她。
可阿娘没有回头。
她掰过的脸,让我看向前方,一字一句:「阿缇你要记住,永远不要回头。」
8
一路上尸横遍野,残肢满地。
寒川城有一两万人,仅仅半天的功夫,原本热闹的街道就死寂一片。
死的死,躲的躲。
传言说的没错,祖父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刚到城主的府邸,一个娇俏的女子便飞奔而出,身边还跟着一只牛犊般大的狗。
女子投进我阿爹的怀里:「阿闵,你终于来了。」
阿爹客气的叫她公主,伯父们也对她十分恭敬。
她和阿爹说完话后又看向我们,最后目光落在阿娘和我身上。
她问阿爹:「她们便是你以前的妻女?」
阿爹点了点头。
她上上下下将阿娘打量一番:「她真好看,可以把她送给我吗,我要用她的皮做灯笼,一定很漂亮。」
阿爹回道:「她非良家女子,改日我送给公主更漂亮干净的。」
公主娇嗔:「我们北地不在乎女子贞洁,我就要她。怎么?你舍不得?」
阿爹说不是。
祖母上前解围,公主却白了祖母一眼:「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能不能活着出这城主府。」
祖母淡淡一笑,带着我们继续向府中走去。
城主府修在高地,很大很气派,能俯瞰整个寒川城。
祖父就站在高高的台阶前,身边有一位比我阿娘还年轻的女子,穿着白色的狐裘,怀里抱着个三岁左右的女童。
那女童也穿着狐裘,长的珠圆玉润,很有福气的样子。
我知道那个女人是祖父的宠姬,怀里的女童是她为祖父生的孩子。
虽然我们都出生在晋王府,但命运截然不同。
在祖父身后,还有好几个少年,是三年前被祖父带走的堂兄们。
他们怨恨地看着婶娘们。
曾经他们也在婶娘们的怀里闹腾欢笑。
可现在,他们觉得他们的母亲丢尽了他们的脸面,恨不得生死不再见。
祖母带着我们给祖父请安。
祖父居高临下的看着祖母:「你来了。」
祖母抬着头,神色肃穆:「臣妾来了。」
祖父说:「你生的儿子们还是向着你,竟然让你活到了今日。」
祖母轻笑:「是啊,都是臣妾生的好儿子。」
祖父叹了一声:「明月,你还有何未了的心事,朕今日可以成全你。」
祖母没有为我们活下去求情。
她提了三个请求:一是让她手刃城主和他的长子。
二是她想和祖父再吃一次饭。
三是我们这些女子需同一时间死,这样黄泉路上有个伴。
祖父没有同意第一个。
他说城主已经投降,且愿意奉出所有金银粮草,从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而且他已经屠城,那些曾经进过我们院子的恩客都已经死了,也算是给祖母和女眷们一个交代。
宠姬也在一旁劝道:「姐姐,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总抓着不放只会让自己难受。」
祖母没有再争辩:「也对,抓住不放只会为难自己,那就改成再看一次烟火吧。」
「臣妾记得和陛下第一次相见,就是在天都城的烟火下。」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如果能再见一次那样的盛景,臣妾死也无憾了。」
祖父听着祖母的诉说,也有些恍然。
或许他也想起了他年少时,没有父皇的宠爱,没有兄友弟恭。
他孤独的生长,以为这一生也就如此。
却没想有一位明月般皎洁的少女闯进他的生命,牵着他的手闯进汹涌的人潮。
祖父答应了:「好,朕答应你。」
宠姬却急了:「陛下不可,她一定是在拖延时间,陛下还要南下与臣妾的父兄汇合,耽误不得。」
祖父说也就一天的时间,不妨事。
9
我们又多活了一日。
我和堂姐站在高台边看着寒川城。
堂姐向南眺望着。
我问她在看什么。
她回我:「看来时的路。」
堂姐是晋王府第一个孙辈,生下来就被册封为郡主,食八百邑。
她是祖母亲自教导的,端庄娴静,诗书饱读。
八岁那年她随祖母去天都城时,天子对她很满意,意图将她赐婚给皇长孙。
将来,她会做太子妃,做皇后……
可现在她却被困在这尸城,等待着明日的死亡。
虽然我们什么也没做过。
但跟着为娼的母亲生活,我们便也是不干净了。
祖父和、伯父们还有我阿爹是要得天下的人,他们不能允许身上有这样的污点存在。
「堂姐,你怕死吗?」我问她。
我其实是怕的。
尤其是看到四姐被马踩死那天,她像一条脱水的鱼不断地抽搐。
我拼命的求路过的人救救她。
可人来人往,没有人停下。
那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堂姐点了点头:「我怕死。」
「但是阿缇,怕,也要走下去。」
身后传来欢笑声,是祖父宠姬的女儿在雪中玩闹,陪在她身边的除了侍女,还有我的堂兄们。
他们也看到了我和堂姐,却像避瘟疫一样避着我们。
甚至她的亲弟弟还团了一个雪球砸到她身上。
他恨恨道:「你们当时为什不去死,为什么要让我们被天下嘲笑?」
堂姐反问:「被嘲笑的是你,为什么是我去死?你承受不住,你去死好啦。」
「你你你……」堂兄气的说不出话来。
其他堂兄们劝他不要生气,说堂姐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他们得意的走了。
堂姐看着他们的背影:「天下若是落在这群无情无义的人手中,会是何等的凄凉。」
然后她又看向南方,眼中是坚定之色。
虽她说她在看来时的路,可我觉得她像是在等人。
可我们早已没了可等之人。
她在等谁呢?
10
晚上公主宴请,让阿娘过去献舞。
阿娘换上轻薄的衣衫,衣领拉的很低。
我看见她胸口上有青痕,还有牙印。
她在宴会上轻盈的旋转,公主见到她身上的痕迹很是不快。
而宴会上的北地男子们对阿娘目不转睛。
他们有人按耐不住,一把将阿娘拉进怀里。
阿爹腾的一下站起来,冷冷地盯着那男人:「放开她。」
男人并不惧怕阿爹:「魏将军,她只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女,你不必动怒,若是你也想要她,我们可以让你第一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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