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书法、雕塑、艺术装置……当艺术遇上乡村,一个个充满文艺范儿的艺术村应运而生,成为游人争相打卡的旅游胜地。
在北京平谷南山村,京津冀八所高校的百余名师生扎根创作三个月,用30多件大地艺术作品,将乡村沃野装点得五彩缤纷。在甘肃秦安石节子村,“艺术家村长”靳勒在从小长大的村庄,带着村民打造出一座美术馆,全村13户人家就是13座分馆。在四川井研蒲亭画村,井研农民画名扬海内外,众多书画家、摄影家慕名而来,既“取景”又“取经”。在江苏宜兴任墅村,雕塑专业的大学生回乡创业,用代代传承的紫砂陶雕出一串串风铃,挂在檐下叮当作响,好似在招呼着远道而来的游人……
当艺术遇上乡村,艺术便有了无限可能,乡村也有了无限可能。走呀,“艺”起去乡村,看看它们的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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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村丨缤纷沃野 悠然南山
在北京平谷,有一个“南山村”。相传清代学者、诗人李锴曾在此隐居30多年,村中石壁上至今留有他的墨宝。不过南山村之得名,却无关李锴,也无关隐逸,而是和方位有关。从村中空地向东南方向望去,层层墨线勾勒般的群山后面,隐隐露出一角最高的山峰,那便是天津蓟州名胜盘山的主峰挂月峰。盘山风景秀美、人文阜盛,乾隆皇帝曾有“早知有盘山,何必下江南”之誉。南山南山,村南有名山。“南山村”之得名,直白而浅显,朴实得可爱。
走进南山村,各种“花花绿绿、奇奇怪怪”的艺术装置映入眼帘。鹅卵石和条灯组成的“南山甜甜圈”、铁锹焊接的“太阳花”、塑料菜筐搭建的“四方”、彩色亚克力砖砌筑的“南山彩虹”、废弃饮料瓶和金属支架构建的“马放南山”……它们点缀在山坡上、小路旁、树林中,一个转身就会遇见,让人很难忽视,也很难忍住上前拍照打卡发朋友圈的冲动。因为这些艺术装置,也因为它们背后的故事,今年,“空心”已久的南山村成了京郊新晋网红打卡地。南山村也不再只是南山村,而成了“南山艺术村”。
沉寂已久的南山村又热闹起来,是这两年的事。随着南山村建设“平急两用”新型乡村社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走进这里、关注这里。今年,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等京津冀八所高校的百余名艺术设计专业师生来到这里。整整三个月,他们扎根乡野进行在地创作,携手当地村民和手工艺人,设计了30多件大地艺术作品、百余幅主题绘画及视觉艺术作品,打造了别开生面的乡村艺术季。如今,“沃野缤纷——2024北京南山艺术季”的旗帜还在南山村的秋风中招展,艺术季的相关作品也被保留下来,成为装点村庄的亮丽景观。(李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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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节子村丨13户人家 13座展馆
石节子村坐落在甘肃秦安梯田状的台地上,因村边有花岗岩的石头而得名。村庄有五层台地,每层两三户人家,依着山势,一台一节,高低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走近村庄,山路一旁的土崖上,是村民用铲子挖出来的“石节子美术馆”几个大字。
行迹所至,移步换景,随处可见的雕塑分布在村庄的小径旁、土墙边、山头上。有写实的,有抽象的,有意象的,还有现代的。只见,一座将军头像伫立在山头,默默地守护着村庄。一条人面鱼,鱼鳍化作双臂,在半空中随风游翔。热冬果的雕塑静静地站在村子中央:老爷爷用勺子从锅中盛出热气腾腾的冬果,一旁的小孩坐在小板凳上,早已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
每户人家都是一个分馆,连窑洞也成了展厅。第一个展馆,是位于村口的银银馆。最后一个展馆,是在山坡最高处的茂林馆。用废弃钢筋焊接而成的馆名,有的悬挂在长满青苔的夯土墙上,有的悬挂在入户的榆木门扉上,极具艺术气息。而展馆的名字,多来自这些人家的户主,或者老人的名字。比如李保元的家,是保元馆;靳女女的家,是女女馆。全村13户人家,也就有了13座展馆。走进一户村民家中的窑洞,里面别有一番天地,竟然也摆放了各种各样的雕塑,让人惊叹不已。(赵浩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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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桥艺术村丨青春不老 爱勿老
走进贵阳板桥艺术村,妻子和孩子指着硕大的油罐改装而成的“潜水艇”惊呼:好漂亮!那是旧时工厂遗弃的半截油罐,被心灵手巧的艺术家们改装后搁在村道一旁,并在“潜水艇”的四周地面上,涂上了海水的颜色。在路的两旁,建设有公交候车亭、工业文化展示长廊等设施,还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小景,比如用废弃轮胎改装成的动漫老人、用报废旧汽车改装成的卡通画、用无数废旧小铁片打造而成的巨型卡通人物……憨态可掬的各类雕塑和卡通画在村道两边的小花坛里陈列着,供游人免费参观。
花溪美术馆、文魁街、小商品一条街、艺术交流中心等,把艺术村分为功能各异的文创小区。在村道那头的非遗生活馆内,装扮精致的绣娘正在绣制头一夜已画好的毛坯作品,一件件充满艺术感的绣品挂在壁间,偌大的展厅皆被浓厚的艺术氛围包裹着。在另一侧的书画展馆里,钟情书艺的游人络绎不绝,飘来的阵阵墨香,便是无形的领路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来,跟在家人身后,见着眼前的这一幕幕,仿佛是回到了过去,又恍如隔世。妻子和我曾是大学同学,在校园时我们就来此处转悠多次。我们曾为一枚秋风中的落叶伤怀不已,那是年少不识愁滋味的懵懂时光。光阴似箭,如今我们已不再年轻,但过去的那份浪漫,犹如村中最具爱情味道的雕塑作品《爱勿老》,仍深藏心底。(唐央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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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村丨火痕柴窑与蓝染
成都蒲江明月村自古就有烧制陶瓷的传统,好几百年,明月窑的柴火不曾间断,仿佛是先祖传递下来的火炬。其出品既秉承邛窑的优良传统,有隋唐陶瓷的文化韵味,又融合了景德镇陶瓷工艺的创意和技法。只可惜,在“5·12”汶川特大地震中,明月窑窑身破损,从此封闭了火热的胸膛。幸而,还有来自艺术的回响、泥土的呼唤。许多陶艺师在隐形的召唤下,陆续进驻明月村,与当地的老陶艺人重构出新图景,让明月村陶艺焕发别样的生机。
火痕柴窑工坊,以传统柴窑炼制技艺为主。特殊的木柴落入院子里的砖窑,经三天三夜不断投柴,炉内温度可高达1300多摄氏度。手工拉制的陶坯并未上釉,赤裸裸地承受烈火的烧灼、烘烤。人塑造陶形,火定其花色。不同质地和状态的柴灰浇在陶坯上,呈现不同的图案和色泽,每一件都是孤品。
雅净的蓝染,也是明月村亮丽的招牌。儿童、画家、布艺爱好者利用天然染料,在一块块纯色棉布上渲染出自己想要的图案,像借着月光在黑夜里抵达家园,带着无限憧憬。
青青的板蓝根实在太柔软了,在木桶或陶缸内浸泡两三日,叶片便从枝条脱落,开始细碎沤烂,一旦与生硬的石灰互相碰撞,就会吐出体内的“血”。但那已经是包容的“血”,它忘我地流淌在土布上,塑造全新的生命图像。它像蓝汪汪的天空一样托起云朵、花束和各式虫鱼,还有雾气散开时肉眼能够看见的邛崃山脉,以及凌空苍山的一轮明月。这些布料又被剪刀拆分组合,被缝纫机固定在衣裙上、挎包上、玩偶上、帽子上,还有一件又一件的裱画里。(陈美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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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潭村丨人人都是艺术家
福建屏南龙潭村距今已有600余年历史。它藏于大山的褶皱里,如同一枚古老的印章,烙印在岁月的宣纸上。朋友告诉我,村子旧称龙潭里,小溪唤作西溪。相比于龙潭村,我更偏爱这个旧称。一个“里”字,便把这“龙潭”的气势收束起来,平添了些许古意。
抵达时,日当正午。澄澈的阳光,从云端,从山间,从黄墙黛瓦的厝顶上,从穿过枝丫的长风里,暖融融地洒下来。随意走入一间餐厅,选个靠窗的座位。虽未到饭点,老板依然热情地张罗餐食。不一会儿,便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扁肉。老板年轻时外出打工,两年前才返回家乡。他自发地向我讲起村子的故事。
在他的记忆中,儿时居住的老屋在风雨中逐渐颓败坍塌,被人们遗忘在光阴的角落里。这屏障般的大山,虽保留了古村的风貌,却也阻隔了家乡的发展。为了生计,他同村里的很多年轻人一样远赴他乡。直到前几年回来探亲时,他惊喜地发现那些衰败的老屋,正在被匠人们以传统工艺逐步修复。溪水潺潺,瓦片悠悠,村落不仅恢复了往昔的样貌,还增添了好些艺术气息。很多古建筑被改造成书屋、博物馆、音乐室。村里还建起公益画室,免费教村民、游客画画。他骄傲地告诉我:“在这里,人人都是艺术家。”我虽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却依然被龙潭村重获新生的故事深深打动。(李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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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湖艺术村丨从闽南到岭南
有没有这样一个地方,明明初来乍到,却让人恍惚以为来过千万次?于我而言,有的。在一个大晴天,我举着遮阳伞闯进了深圳鳌湖艺术村。四季常红的三角梅开得正艳,绿树红花,依稀春天,谁能想到时值冬日呢?
一切过分熟悉。我来自闽南,而岭南的气候与闽南太过相似。我长大的城市客家文化深厚,巧的是,鳌湖艺术村曾经也是客家村落。一排红砖绿瓦的老宗祠上,剪瓷塑出的二龙戏珠,我故乡的老宗祠也有一对。
鳌湖艺术村的独特,到底一次次把我拉回身处他乡的现实。鳌湖美术馆通体刷白的墙壁正面,零散装饰着天蓝旧门牌,充斥着现代感和设计感。墙壁另一面仿照毕加索画作,画着巨幅抽象的牛。鳌湖村附近本有鳌湖河,故旧时《新安县志》中村名为“鳌湖”。奈何时移世易,在村民口口相传间,“鳌湖”不知怎么演变成了“牛湖”。
几年前,鳌湖艺术村换回了最初的名字,但美术馆墙壁上的牛,替鳌湖记得这段变迁。村里数不尽的有趣艺术装置亦有此意,曾经大有用处的核酸检测亭,涂上绿漆和手绘锦鲤、文字,改成了社区书屋。大片墙绘挑战着古村数百年的陈旧,背靠的咖啡馆,飘着醇厚咖啡香。我再一次意识到鳌湖村和故乡的差异,是啊,记忆中的故乡已经老去,而鳌湖艺术村还在生长。(言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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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亭画村丨农民画乐园
川南橙黄橘绿的时节,沿着龙泉山脉的走向,我们来到乐山市井研县蒲亭画村,探索这里农民画一纸风行的秘密。
穿过蜿蜒的水上栈道,一座秀美山村出现在眼前,屋舍俨然,粉墙碧瓦,绿树环抱,曲径通幽。目之所及的农家墙壁上,装饰着若干农民画,无声地告诉我们:蒲亭农民画村到了。走近去欣赏墙上的画作,只见它们或表现丰收喜悦,或宣传良好家风,或歌颂美好生活,共同营造出一片清新欢悦的氛围。从淳朴的自然村落到今天的农民画村,蒲亭的美丽蝶变令人感慨万端。
行走在这个农民画创作基地,先后参观了文化广场休闲区、画韵乡情艺术区、农民画研究院、农民画创作室、农民画展示厅、农民画形象店等,并在这些功能区中,看到了农耕文化和城市休闲内容的融合。人们徜徉在画村,不仅可观叠水瀑布、游森林步道、登观景平台、逛蒲亭公园,还可到果园里采摘甜橘蜜柚,在节庆广场和足球场上尽情撒欢。
蒲亭画村以画为媒,创作基地远近闻名,八方游客和艺术家慕名而来。穿行在蒲亭画村里,随处可见书画家、摄影家和大学生们采风创作的身影。他们从农民画中汲取营养,在美丽乡村找到灵感。他们在这个文旅融合的村子里,画天、画地、画自己,画山、画水、画风情。茂林修竹、荷塘农舍、小桥流水、瓜果禽鱼,纷纷出现在他们的画笔下,一幅幅佳作在此诞生,走向四方。(朱仲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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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湾村丨版画里的村庄
驱车进入浙江台州的千年古镇宁溪,我遇见的第一个村庄就是白鹭湾村。清晨早已随着薄雾消散,秋日的阳光带着一丝凉意,照亮了眼前村庄的一切。
远远地,就能看到村中民房墙上那一张张巨幅版画,立足大地,拔地而起,极具视觉冲击力。白鹭湾村,是一个版画里的村庄。在这里,村庄日常生活的味道,不仅在丰收的田野上、隐隐传来的犬吠鸡鸣中、平实美味的一日三餐里,还有一大部分就是在墙上。
房前屋后,四处可见版画,多是大型画作,有的甚至完全盖住了整壁的墙面。颜料涂绘,以民居墙面为画布,以天地为底图,以民居为载体,立体直观地展示版画艺术。青山、版画、屋舍、田野……在湛蓝的天空下随意漫步,清风微拂,画中看景,景中看画,美不胜收。
驻足细看,我不禁瞬间恍惚。黑白二色为主,间或浓墨重彩,刀刻一般的线条,勾勒了一个村庄的四季,还有村子里的田地、河流、古树、橘林,还有劳作、休憩、晚归、丰收……一幕一幕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展现了村庄另一维度的生活和艺术之美。每一刀刻下的,每一滴颜料刷下的,都是版画作者对故乡的情意、对生活的感触。(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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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墅村丨一脉匠心系紫砂
江苏宜兴丁蜀镇被称作“陶都明珠”,一向盛产紫砂陶。其中,任墅村更是体验紫砂陶文化的好去处。
村中的雕塑街全长1.5公里,有200多家工作坊一字排开,宜兴紫砂陶的很多作品在此处生产,琳琅满目,蔚为壮观。长街上,几乎一步一换景。店家将门前视为展示的舞台,布置时颇费心思。一眼望去,大片的彩陶云蒸霞蔚,好似浓黛翻卷。
最吸引目光的,是工作坊檐下的陶风铃与各式各样的陶雕饰,叮叮当当,清脆叩响,风一吹就震落天籁。这些是小店最好的招牌,从简单而流畅的壶形,到玉雪可爱的猫咪、憨态可掬的狗狗、纤毫毕肖的貔貅,乃至花卉、鱼虫、卡通人物,应有尽有。它们串成一排,挂在檐下迎接朝阳,沐浴着霞光的金辉,又随风渐次涌动,好似在这方寸之地上演一幕幕活泼的情景剧,满怀欢喜地招呼着:“来呀,你快来!”
街道两旁有浮雕,笔触精妙,绘制着古代居民烧窑制陶的场景。此地紫砂陶业历史悠久,一脉岁月源远流长,旁边石灰山上,就长眠着宜兴地区最古老的龙窑。龙窑外形似龙,故以此为名。它依山而建,利用火焰自然上升的原理,在窑头烧火,燃烧杂柴松枝,窑身装烧坯件,窑尾排烟。我去走了一遭,唯见松柏森森,旧迹莫辨,早已沉寂在岁月中,而雕塑烧陶的艺术却代代传承了下来,如今百尺竿头,再度焕发了新春。(顾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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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咀村丨与艺术温暖邂逅
沿着沥青路徒步向前,绕过几片竹林,不经意间,一座高大的牌坊映入眼帘,其后数条石砖路兜兜转转地向下绕去,高高矮矮的房屋紧紧地围在周边。我再一次来到鱼咀村,这个坐落于广东省英德市浛洸镇的艺术村。
走进村庄,小径右侧是用翠竹编织成的篱笆,上面贴着一幅幅乡村画,用水彩和油墨勾勒出鱼咀村的各色风景。游客纷纷举起相机、手机拍照,走在前头的村民笑眯眯地说,这是城里来的大学生画的。
小径左侧,几栋承载着岁月记忆的旧瓦房被悉心保留下来。新建的水泥房屋在旁边拔地而起,房屋侧面被巨大的油画占据。一幅幅色彩斑斓的油画宛如崭新的华彩棉袄,温柔地披在房屋身上。
村中至今保留着古城墙。墙体因风化而脱落,但青石砖仍旧屹立。村民用糊纸制成繁花,点缀在石砖上,感激它的尽责。鱼咀村紧邻北江,旧时常年洪水不断。古城墙一次次挡住声势浩大的洪水,待洪水退去后,它一如往常英姿飒爽,那洒脱的模样,或许是鱼咀村最早的文艺范儿。古城墙外是数级台阶,走下台阶便是鱼咀码头。最开始,村里的码头是一座座独立的,随着早期航运的需求增大,慢慢扩建成一座巨大的码头,整体呈月牙状。现在已经不需要航运,但鱼咀码头被完整地保留下来,见证着当地航运的历史。(于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