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为什么会采访我啊?”这是薛笑颜问过的最多的问题。
从天津出发一路南下,途径齐鲁大地的辽阔山河,4个小时的高铁过后,薛笑颜和天津网球队一行人抵达江南神韵的龙城常州。此刻的龙城,一面是儒风蔚然,人文鼎盛的历史文化名城;一面是旗帜飘扬,活力四射的常州公开赛现场。
同时,这也是薛笑颜的第14次中国网球巡回赛之旅。不过时间的表盘还要向前追溯,回到她与网球真正相遇的一刻。
7岁,一个充满童真和快乐的年纪,一个踮起脚尖,翩翩起舞的女孩儿开始在网球场上闪闪发光。网球,是她自己的选择,有过挣扎,也想过放弃,但无论在哪一个路口回头,这条路,她都不曾后悔过。
在同龄的孩子里,薛笑颜天赋出众,早早地便达到了很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全国青少年巡回赛女单冠军、ITF(4级)国际青少年女单、女双冠军,ITF最高排名突破前400位,按照自己的规划和期待,属于网球的路本该遍地花开,前途无限。
但命运总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使者,偷偷地将天平的砝码拨向了与期待背道而驰的那一边。在一次出国参赛的过程里,薛笑颜意外染病,医生建议她静养三个月再行复出。但训练任务繁重,她只休息了一个月便返回了训练队。由于身体没有得到充分的恢复,薛笑颜的竞技状态不复往常。
对于一个处在上升期的运动员来说,任何一点点微小的差池都会改变职业生涯的走向,在从青少年迈向成人这一关键阶段,身体原因成为了她向上突破的瓶颈,而成绩带来的心理落差也让她一次次地重新审视自己。从最初赛场上的新鲜和自信逐渐演变成焦虑和恐惧。看着球场之上耀眼的别人,她心里想起的都是那个曾经的自己。
成绩可以解释很多,甚至可以掩盖很多,好的竞技成绩是一切和谐的基础,反之,便不复存在。在薛笑颜的生活里,除了网球之外,跳舞是她最大的快乐,在舞蹈的世界里,她依然是那个闪光的自己。只是当职业运动员的身份与网球之外的事情结合在一起,一些不同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不自觉地走出了眼眶。此刻的泪水不是委屈,更多的是理解和对自己的责怪,因为这些声音不是来自于别人,而是来自于真正关心她的自己人。一边是成绩的压力,一边是自己少有的快乐,如何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回应自己,回应这些不同的声音,这个年轻的女孩儿似乎还没有找到答案。但关于网球,关于未来,薛笑颜有着自己的思考。享受当下,不做仓促的决定,不被外界的声音裹挟,就是最简单的原则。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都是别人。
其实这是一次非正式的采访,没有灯光,没有摄像,如果可以,你甚至可以把它当成是一次聊天。没有过多地谈论比赛本身,因为这只是她漫长职业生涯中的一段经历。或许竞技体育真的是残酷的,但对待每一个真实的个体却不该如此。这个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如薛笑颜一般的女孩儿,她们没有站上最高点,但也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备战,关于她们,似乎真的可以选择不那么严苛,不那么健忘。她们不应该只存在于赛场的缝隙,更应该走进大众的视野。
而当所有的一切都摆在眼前,也就回答了最初的问题——这么多人,为什么薛笑颜会是那个受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