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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展才 / 微信:CCNg9334
边际的概念
讨论了人是理性还是非理性之后，我们看看农资行业现状，能用什么经济学的理论来解释。不同理论提供不同的视角，从种植户，对于农资产品的投入或放弃投入，很大的决策是要来自于“边际”的概念。也就是“增加的增加”。不管是边际投入还是边际收益，一旦投入的边际成本大于边际收益，农户的“理性”就告诉他们应该停止投入了。农资的需求减少，市场空间缩小。厂家和商家为了争夺有限的客户资源，不得不通过降价、促销、赊销等方式吸引农户，导致竞争白热化。此因果关系，进一步加剧了农户可能因购买低价的次等农资，加剧了收成的边际效益递减，带来另一波的行情下行。然而，我们也并未对低价农资或低质农资有意见，重要的是，它们怎么和高价或高效的农资区分开来，让农户在选择时能清楚的做出判断。就衍生了我们下面说的另一个经济学概念，农资行业的柠檬市场。
农资行业的柠檬市场
“柠檬市场”是美国经济学家在1970年提出的概念，主要描述的是当时二手车市场上的信息不对称，导致市场上劣质二手车挤压优质二手车的现像，最终导致整个市场都充斥劣质二手车。在农资行业中，柠檬市场现象也是常态。信息不对称常发生在厂家与农户之间，生产厂家掌握产品的技术信息，购买者难以在短时间内辨别产品质量，尤其是肥料，更难直接验证效果。信息差也出现在经销商与农户之间，为了利润推广质量较低但价格较高的农资，导致农户无法获得性价比高的产品。另外，质量标准的不统一，行业监管难度大，导致劣质产品容易进入市场并与优质产品竞争，最后是驱逐了良币，优良农资被挤压而退市。整体效应在多重循环之后，农户逐渐对农资市场产生不信任心理，这进一步加剧了市场的不良循环。所以，充分的信息揭露固然重要，但也因为种植户普遍对科技含量高的产品或技术不具备接收能力，这也进一步恶化了两造之间的交易成本。我们继续衍生出科斯定律。
科斯定律和外部性问题
农资产品为工业品，常规工业品在市场的流通，如按照市场机制，多数能做最好的资源配置和分配，让买卖双反都皆大欢喜。这个定律是美国经济学家1960年代提出的。但是，这个假定，是建立在买卖双方之间有足够低的“交易成本”。事实上，因为农资产品的属性，在市场上推广有着巨大的“交易成本”。由于产品受众一般上知识水平较低，对农资产品信息的获取、理解、判断上的难度较大，容易导致柠檬市场操作者让假冒劣质产品进入市场，使得市场运行效率降低。另一方面，也加重了政府监管的成本，会加重企业的运营负担，抑制市场活力。在科斯定律的框架下，不实或假消息、过度营销、产品造假、以次充好等行为，可被视为一种“外部性问题”。外部性问题指的是某些经济活动或现象，对第三方或社会整体产生的成本，这些成本并没有通过市场交易反映在价格中，从而导致资源配置的低效。举例，夸大产品效果的广告可能导致农民购买了低效甚至无效的农资产品，轻则导致个人的收成损失，重则还可能污染了土壤和地下水生态，都是负的“外部性问题”外溢的问题。当不实信息广泛传播时，所有的市场参与者，包括厂家或经销商，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资源，来说明、验证、找人背书、取信农民，徒然增加了市场中的交易成本，削弱了资源通过自由交易达到高效配置的可能性。
囚徒困境和路径依赖理论
囚徒困境指出的是，个体所谓的“理性”，并非集体的最优解，在农资行业中也存在一样的现象。当企业倾向于取消返利、减少服务、削减优惠力度等策略来维持因降价带来的冲击时，这种看似求生存的策略，实则是竞争策略使行业陷入“竞次”而非“竞优”的局面。这符合我们前面提到的，人做了看似“理性”的判断，但也因此造成了市场上“不理性”的竞争局面。这个结果带来的是行业创新的停滞，也衍生出路径依赖理论。事实上，在肥料市场，生物刺激素是一个企业路径依赖的案例，当聚光灯聚焦在腐殖酸、氨基酸等少量的品类的生物刺激素上，且更进一步聚焦在进口品上，就是路径依赖的一个佐证。尽管企业的认知前提是市场区隔，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进口品质量更好等方面的预判，但是当这个路径被重复依赖和发生时，将进一步导致信息的不对称，导致市场需要花费更多“交易成本”来消化、转化和利用这些信息。英文有个词汇叫‘Equivocal’，意思是一样大的声量，当市场出现的声量都一样大时，某类产品能突出解决所有问题时，也等于什么问题也没解决，变成一种噪音。另一个路径依赖的行为，就是“出海”问题。现在谈东南亚如越南市场，是不是已经受到负的外部性影响而“殃及池鱼”了，还为时过早。但从正面角度可以预见的是，中国式的农资赋能的对外影响力，已经拉开了大幕。下面我们谈到的另一个经济学视角：比较优势原理。
比较优势理论
中国种植行业，是全球能同时覆盖集约度和粗放式种植生态的唯一地区。从果树经作到大田粮作，从大棚蔬菜到特用嗜好型作物，无论在广度、深度、精细度、复杂度都是其他区域无可比拟的，也因此衍生出了多样复杂的农资产品。简单的说，中国市场就是一个庞大的试验场，也是最大的产品消化市场。顺应了这些复杂的主、客观因素，产生了高度多样性的农资产品。这类的优势，与其说是应运市场需求而生的，不如说是在有机的环境被孕育出来的。比较优势原理，也能从中国庞大的资源禀赋(矿源、有机源、生物合成等)上和强大的成本优势上看出来。尽管污染程度较大的农药原体开始转移到境外，但在作物营养研发、制造、销售等的竞争优势，相比欧美国家是极具优势的。近年来，中国农资行业加速推进的技术创新，有政府政策的大力支持，包括高效肥料、新型缓控释肥、水溶肥、生物刺激素等，符合国际市场对绿色农业的要求，尤其在环境法规严格的发达国家市场形成强大竞争力。
农资行业的马太效应魔咒?
农资行业或许经历着市场的春秋战国时代，我们试图从其他行业来看看他们是如何过渡到另一行业状态。在家电、电动车、服饰、互联网行业，都有类似的内卷现象。这些行业都经历过，或经历着因竞争激烈、同质化严重、利润压缩而陷入低效竞争过程。家电行业是多数人最能深刻体会的例子之一，过去几十年，中国的电视、空调、冰箱，从进口品牌、到进口品的国产化，再从国产化经历了的本土品牌战、最后导致了行业的洗牌和整合，许多小型企业退出市场，形成少数头部企业主导的格局。他们持续从技术创新、技术研发，摆脱了价格战并取得了品牌建设，且在国际市场站稳脚步。电动车行业，也是处于品牌大战的局面，但2024年逐渐开始拉开距离，头部企业逐渐冒出。服装行业尤为如此。在库存积压与同质化竞争上明显，国内外的快时尚品牌，几乎陷入了“上新速度”上的竞争，国内品牌缺乏核心竞争力，大量库存积压导致利润被侵蚀。结果是小型品牌退出市场，大品牌通过优化供应链存活、个性化品牌找到突围的契机。广义的互联网行业，包括外卖、网约车、共享经济平台的补贴大战与用户争夺战，更是很多人深刻的体会。这些行业短兵相接的“烧钱大战”，大规模补贴吸引用户和商户，争夺市场份额，最终形成少数企业胜出。而胜出方也并没有闲暇下来，他们为了巩固“战果”，进一步的生态面布局、创新研发、用户思维等的布局，就是马太效应的终极体现。
总结
当前农资行业正处于转型和竞争加剧的关键时期。在经济学视角下，种植户、厂家和经销商的理性行为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同时，常伴随着非理性决策，加剧了行业内卷，阻碍了长期创新和市场的健康发展。另外信息不对称、柠檬市场现象和囚徒困境在行业中普遍存在，进一步削弱了市场效率。细分市场、专精突围、异业结合，是这波动荡的突破口，与此同时，中国市场的比较优势在国际化背景下展现出强劲潜力。“出海”不是坏事，出海经验能反哺国内种植行业，带来新的启发和刺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