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人韵士】徐景波|寒梅斋自选集(自序跋评十二篇7--9)
文摘
文学
2024-10-28 00:00
黑龙江
徐景波,字乐水,网名塞北梅翁,斋号寒梅,一九五四年生于齐齐哈尔,祖籍河北乐亭。
少为下乡知青,恢复高考入黑龙江大学,中文系七七级毕业。
曾业余从事多领域研究,发表有关文章百余篇,并获得有关奖项。近十几年间业余从事诗词普及教育活动,在网上、省市老年大学、有关书社授课百余次。
黑龙江省作协会员,、哈尔滨市作协会员,哈尔滨市文史馆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哈尔滨市诗词楹联家协会第二届副主席、第三届顾问,丁香诗社创始人、第一第二届社长,第三届荣誉社长。曾任长白山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华诗词论坛副总编兼编辑部主任。
学诗近五十二年,积辞赋、乐府、古风、五七言律绝排、新旧词、散曲、楹联、自由诗三千余首,出版有个人诗选《塞北梅花》等四集,为历代经典诗词曲赋谱曲一千多首。有专著《梅翁诗论》(获得哈尔滨市第九届天鹅文艺大奖文艺理论类唯一一等奖)。主编丁香诗社社刊《九十九束丁香》,编辑《千家诗》黑龙江编二十四卷,大型诗词曲赋联专题集成《丁香集》副主编。从事全隋唐五代诗研究二十余年,成果分编年体、分类体两种,待出版。
十月二十日,我七十周岁了。学诗五十二年来,留下来的诗词曲赋联习作有三千余首,从中选出大约三分之一,编辑成集,用我的斎号名之曰《寒梅斎自选集》,算是给自己年届古稀一个交代,并以此献给多年来对我给予诸多关怀爱护的朋友们。愿朋友们从阅读中对您所了解的塞北梅翁,留下一个基本完整的立体印象,愿朋友们在分享中获得快乐。
塞北梅翁
甲辰寒露记于寒梅斎
转眼又三年,梅翁日憔悴。鬓上霜华渐增,颊边垄壑弥深。退居二线,本来该轻松些,却似乎比原来更忙了。这三年,开张博客,涉足论坛,加入诗协,办班授课,结社交流,为诗词事业,昼夜兼程。当首版,当社长,当老师,当市诗协副主席,备课讲课,评帖赏析,分文不进,废寝忘食,出书还得自己花钱。在很多人看来,真是有点傻。我却傻得彻底,自得其乐。
我爱诗,如同爱自己的生命,然而,主要是读名作,读理论,写心得,作笔记。诗歌创作,依然是余事,都是用最零散的时间进行的,平均一首诗也就需要十分钟左右,在被称为捷才、快手的后边,也潜在着率性任意、浅尝辄止的意味,这个不需要别人说出来,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三年间,写下了一千五百余首诗歌作品。赏析、笔记、诗话、诗论在外。
本来,想沈淀几年再说,奈何朋友们一再敦促,只好从中筛选,择聊可示人者,乐府、古风、近体、琴趣、新诗共四百二十一首,约占同期作品总数三分之一;附录楹联七十二副、诗话二十七篇,结成一集。期间,对作品原有的格律、文笔瑕疵,凡是能发现的,尽量在不影响原意的基础上,作了一些小修小补。
我是主张用新韵的,其理由很简单,在《马儿啊,你慢些走》中有系统论述,这里不赘述。然而,这一集中,旧韵作品却多达一百五十多首,占总数的四成多。我的学生们问我:“投降了?谁来扛新韵大旗?”怨怼中含着期待。
梅翁不投降,只是想搞统一战线。当今的问题,首先是重振风雅,至于声韵体系,那还是第二位的。时下诗坛,用韵大约有四种派别:一是“诗依平水、词遵正韵”的崇古派;二是“诗词同韵”的改良派;三是采用《诗韵新编》而保留入声的兼顾派,四是彻底采用新韵的改革派,彼此争论不休。改革派目前还是少数,弱国无外交,往往不能与崇古派平起平坐。争了这许久,梅翁想:还是复兴诗歌是第一要务,彼此论战,消耗精力,不利发展。故暂停内战,共谋发展。
要与最广大的诗词爱好者共同复兴诗歌,就得入乡随俗。诗坛上,还是崇古派势力最大,要和他们共处,就得拿出像样的旧韵作品,这样在他们面前才有发言权。是以戊子到庚寅间,作品将半使用旧韵。
老实讲,并非旧韵多么难,新韵多么容易。旧韵,遣词造句容易些,因为传统的文字,其平仄用旧声韵易谐,新韵则费斟酌。新韵,只是韵脚宽松,这是比旧韵容易处。但用旧韵写来,以普通话标准读之,则往往不谐,朗诵声韵效果明显较差。有时,梅翁采取两栖之法,既要求作品符合旧韵,同时要符合新韵,这样,难度倍增,往往坚持不住。所以,旧韵作品能做到两栖的也寥寥无几。
我赞成“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推陈出新”。诗歌要发展,首先要继承,历史上一切有价值的遗产都要继承;其次要借鉴,外国、民间一切优秀形式都要学习,这样才能实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创新也就寓于其中了。回眸自己这三年的诗歌创作,还是近体和琴趣占大半,乐府、古风、南北曲、自由诗、十四行诗极少,当在未来多用力研习之。
蛰居多年,一旦出山,虽然几经周折,在创作主张上也曾经与人多有抵牾,但还是交了很多朋友,从朋友们那里偷来不少招数。为了做到“倡今知古”,自己也比较系统地研习了历代各种声韵系统,对声韵的发展演变,有了新的认识。太多的网络交流,虽然使我的理论研究大大减慢了速度,但也在创作上,得到了很多前辈和朋友们的认可或者肯定。扪心而论,仍然浅陋不堪。
感谢陆伟然老师、柳成栋副主席、徐双山吟长、高凯诗兄赐序鼓励。积跬步、蓄小流,路漫漫其修远,不佞当与同道共勉之。
徐景波
二O一O年十月二十七日记于寒梅斋
汉语有天然之艺术性,充满形象思维、积极修辞、同类排比、异类对偶,语音简洁富有音乐感,文字整齐富有形体美,词汇极为丰富,典故浩繁,成语渊博。即或文盲,口语仍不失艺术性,鲜活生动,比比皆是。中华民族,世称诗国,故诗之基因,国人皆有。然则并非人皆诗人,何也?曰际遇,曰兴趣,曰熏陶,曰志趣,曰勤勉,曰求索。
余在襁褓中时,家慈且劳且歌,音乐韵文,萌生于心焉。稍长,祖父母自乡中来,依家严养老。祖父兴来,每教几首《千家诗》,是以基因生芽也。祖母虽目不识丁,而出口皆歌谣谚语,韵文也,如雨露。与总角伙伴嬉戏,多歌谣传唱,即或骂人,也是韵文。诗感生根焉。再长,家严置收音机,京剧、各种地方戏、曲艺,无不充满韵文,加之伴随音乐之美,旦暮熏陶,兴趣遂浓,爱好伊始,渐次留心,根植益深。是故,余入小学,语文自来好,每考必满分。
共和国甲辰,随家严调任,自龙城转学冰城。时余小学三年级。一日作文,余以自撰四句韵文起。师刘丽文批曰:“不可抄袭。”余忿忿然心语:吾必欲师知我非抄袭辈!期末考试,全班仅余一人双百,师刘宣布时,诸生愕然。师刘乃始于我另眼相看。改选班干,增补我入,职位已满,余歌唱自幼好,且加我副文艺委员。丙午,文革起,学校空巢,时余方四年级末,求知意趣正强,不得正常读书,私心黯然,乃于黑板,题四句五言韵文,感慨之。师刘偶见,流泪私嘱,抹去署名。自是,师刘于我,备加青眼。停课期间,余承担做饭等家务,余暇时,凡能找到之书,一概找来读之,故事、小说、散文、诗歌、剧本、自然、地理、历史、数学、物理、化学、生理、医药、音乐,随遇而安,生字或查字典,或求教师长,虽然拉杂无系统,囫囵吞枣,终是开卷有益,又自学吹笛、象棋,粗通之。与一般同龄者相比,差距间然。
戊申冬,升中学,以师刘鉴定特佳故,直接任核心(相当于班长)。半日学制,每日天天读《毛主席语录》,吾无须开卷,领读曰:“打开某页第某段”,了无失误,与“老三篇”、《毛主席诗词》三十七首,皆背诵如流。复课后,数学老师病假,教研组安排,余“小将上讲台”,代两班数学课(解一元一次方程,余旧曾读“盈不足”得之)数日。各科考试,全班抄我一人答卷。放学后,饥不择食,仍然到处找书读,所读仍甚为杂乱,幸喜陆续找到四大名着并三言,借来偷读。校红委会主任宋某,颇霸道,师生皆不敢逆之,独我无忌。一日当面,黑板题四句五言韵文嘲之,人多暗中解气,而我之处境,则自此惨然。
庚戌末,整建党团,余以“正义”故,被纳第一批入团,并任校团委宣传组长兼班长。自此每日晨出夜归,忙碌于班级与宣传组。宣传组出板报、黑板报并油印小报,主笔及编审,当然在我一身。历练年余,理趣志趣,旨趣文字,进益颇大,思维渐敏捷,常即兴急就成章。
辛亥夏,因病住院,偶然借得《李白诗选》,如获至宝,旦夕抄录,不遗注释。后又借得《陆游诗选》《古文观止》等书,并零散得见唐宋大家诗词,悉数抄录之。兴来时,偶有习作,抒发遭际感慨。其间结识张兄肖今,立意章法、文辞格律,每每点拨,又借我《女神》等书,学诗之启蒙,从此始焉。
癸丑秋下乡,乙卯春入党。劳作之余,晨昏读书,依然杂学,通读毛选四卷、马恩选集四卷,间或借得中外文学名著,悉读之,又借得《唐五代词》《汉语诗律学》,读之爱不释手。丁巳恢复高考,考入黑龙江大学中文系。四年大学,虽苦犹甜,同门悉十年野遗才俊,皆有可师处,古文学更有吕冀平、陶尔夫、刘敬圻、崔任夫等名师执教,所学文史哲数十门课程,次第形成知识结构,治学之路渐明。尤其系统学习文学史,研读中外历代大家代表作,奠定诗学基础,更甚爱之。
壬戌初,毕业入省政府办公厅,时方改革开放,百废待兴,心勃勃于从政作为,虽爱诗读诗,却无意做诗人,用心从政,敬业守职,于经济社会时事,视野渐次开阔,思索益深。戊辰初,调省外经贸厅。壬申,累迁至政策研究室主任。后觉官场腐败日甚,不欲趋附,年才四十,心已灰曰:吾将七品致仕矣。
十年间,所做皆文字工作,却与诗词无干。业余得暇,撰写各类文章,发表于省级相关报刊,所得稿酬,尽数买书,大量阅读,其中有《二十五史》影印本,余多是文学史学著作,诗词名作及理论著作自在其间。余所撰机关文字,与他人风格迥异,是学诗之潜移默化所致。
丙子,调任中国外运黑龙江公司总经理兼党委书记。戊寅,辞职调三九龙滨酒厂任副厂长,主管销售、策划、宣传。为营销计,办起《龙滨酒报》,余兼任总编,其副刊酒文化诗文,多出自我手。重新捡起诗词,自此时始。己卯,结识藤翁,读我诗稿,撺掇出版,于是焉次年,《徐景波诗歌自选集》付梓,选入历年习作之三成计一百三十八首。
余学诗起步虽早,然非专攻,习作更无名师指点,二十八年间,所作寥寥,自觉粗粝不堪。乃决意下苦功,深入学之。自戊寅起,陆续购买《诗经笺注》《楚辞章句》《玉台新咏》《昭明文选》《全唐诗》《全隋唐五代词》《乐府诗集》《历代竹枝词》《全宋词》《全金元词》《全元散曲》、《明诗综》《全明词》《词综》《词综补遗》《全清散曲》《当代词综》旁及历代诗话词话全编、历代诗词曲鉴赏辞典等工具书、别集、理论著作,累计斥资数万元,旦暮研读,比较思索,进益遽焉。
庚辰初,调哈尔滨市规划局。任测绘处长期间,公务不甚忙,多有余暇读书习作,时手机短信兴起,频频与肖今兄唱和,与诸友短信往来,亦多以诗代书,际遇感慨,任其流淌,篇什渐富,体裁渐丰,视野渐阔,感悟渐深。乙酉夏,调任法规监察处长,其职累人可以致死,读书习作,闲暇渐少。戊子秋,为提拔少壮计,局长劝余退居二线,欣然接受。从此职事寥寥,几乎成为专业诗人兼学者,进益更速。
余使用计算机,自壬申始。新世纪以来,凭计算机撰写公文,并编辑、治学、习作,较之以往,效率翻倍。戊子春,出版诗集《塞北梅花》第一集(选入前三十八年习作约三成,计四百七十七首)、诗词理论专著《梅翁诗论》,皆赖黑大恩师周蒙教授为序。退居二线后,开博客、入论坛、建诗社、讲诗学、进诗协,出访游历,虚拟结识全国各地诗友数以千计,其中交流频繁者百余人,尤其与本省诗友柳成栋、徐双山、王卓平等二三十人,时时雅集唱和,切磋砥砺,忙碌过于任法规处长时,诗学修养亦与日俱增。庚寅秋,出版《塞北梅花》第二集,选入三年间习作约三成,三百九十七首,劳柳成栋、高凯、陆伟然、徐双山四位先生为作序。
癸巳至丙申,自觉作品难出新、诗力匮乏无大长进,习作大幅度减少,大部精力用于研读进修,每年仅得百余首而已。丙申末,涉足微信,交流速度激增,启动休眠之诗兴,丁酉习作数量恢复,前九月即得五百余首。此集五百四十一首,选自辛卯以来七年间习作近四成,分为乐府、古风、五律、七律、五绝、七绝、排律、琴趣、散曲九类。
或曰写诗,尚“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余不赞成,亦从未如此。有几根须可断?两首诗未毕,胡须皆无。三年写两句,百年六十句。此二位未必如此,夸张作诗之苦罢了。作诗不必如此苦。人皆欲作传世精华。若欲写出定是精华,李白不能,杜甫亦不能,无论他人。
白居易曰:诗者,心声也。根情、苗言、华声、实义。心里有便有,写未必吃力,心里若没有,硬写矫情也,此其真之所在。至于善,亦非抠可得。至若言与声,笔力不逮,徒劳无功,笔力若逮,驾轻就熟。杜甫乃苦吟鼻祖,亦曰:“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写毕审瑕疵、审了义,不规矩、不达意处可修改。若雕来镂去,仍不满意,必是强己所不能,目标不切实际,近乎空想。多少事,并非欲达则能达,作诗亦如此。吾唯有之目标:每日涓滴进益,逐步自我超越。
所以余不苦吟。想写时拦不住,不想写逼不出。好与不好,但求无愧于心罢了。如是,作诗只有快乐,足矣。每出版诗集,选录之间,往往发现旧作多幼稚处,有格律硬伤而意尚可取者,改其瑕疵;意与文不足以示人者,剔除之;自认尚可示人者,选入以交流。其中得失,有待读者批评,以裨来日。
塞北梅翁徐景波
丁酉白露作于寒梅斋
回眸一望,我竟然六十六岁了。这一生,还有多少余年不知道,但过了多少年,怎么过的这些年,我还知道。
生在新中国,长在传统家庭。小时候在家我是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好孩子,在学校我是个有点窝囊的好学生。十三岁时,文革开始了,过去的一切都被否定了,都不上学了,懵懂中,觉得还是要读书,凭着兴趣和爱好,能找到啥算啥,做家务之余胡乱读书。虽然乱,但接受的知识量却比此前半日制的正规小学学得多,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吧。就这样长到十五岁。
十六岁以后,上了中学,那时文革还没有结束,学校虽然复课了,但一切还都不正规,学不到啥文化课。我当班长,后来又当了学校团委宣传组长,课余读书的时间少了很多,但写文章的锻炼机会多了,因为文革初期我的自学,复课后那些课程对我来说很简单,不用费力气就能学得挺优秀,而作文的本事,则远远超出同龄人。宣传组的同学,都是各个学年精选的好学生,所以,我在中学受到学习氛围的熏陶主要在这里。不能不感谢我的历任班主任老师的支持,更感谢团委高老师的器重。这期间,我更多收获的是提高了交往能力和组织能力。在校期间,前后六个学年的同学,我是少数受到比较多尊重的学生之一,知道我的人很多。社交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需求,都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朝着有作为的人生方向努力信心十足。
毕业以后,没有工作只能在家自学,仍然是什么都读,但古代诗歌读得最多。二十岁的时候,不得不下乡了。因为只有下乡,才有希望被招工、推荐上大学或者参军。乡下五年,砖厂、农场、车间都干过,还担任着知青小头目,当然不脱产。吃了不少苦,也得到了不少锻炼,五百多人的青年农场,交集面很广,与各色各样的人相处,有和谐,也有矛盾,有时甚至是激烈的冲突。我个性强,不随俗,有时会碰得头破血流。但是,这五年,让我初步知道了什么是社会。业余时间不多,但仍然坚持读书,知青战友们觉得我很另类。招工、参军、推荐工农兵学员,几次机会都错过了,因为领导不喜欢我,不支持,有啥办法呢?谁让我个性太强呢?
恢复高考第一年,我考上了黑龙江大学中文系。当时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里,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几十万知青,其中有文革前高中、初中的很多优秀学生,在农场期间或者当了多年的中学教师,或者是各级报刊的通讯员,有的发表过很多小说、散文、诗歌,他们高考的分数很高,甚至比同年清华、北大录取的学生还高,因为年龄的原因,只能被黑大录取了。和他们相比,我的录取分数只能算中等吧。一头扎进这样一个精英团队,不要说上课学的知识,就是平时和这些同学接触中,就能有很多的收获。我欣喜,我努力,虽然学校的生活非常清苦,但和下乡期间的生活比起来,还是好多了。在校期间学了二十多门课程,课下读了几百本文学书籍,把一个野路子的求知者,理成了知识结构比较有系统的学子。
毕业后,我分配在黑龙江省人民政府办公厅综合处当核稿秘书。在别人看来很累的工作,我做得还算轻松。我订阅了八种报刊,完成本职工作后就读书。晚上在家也读,有约稿时就写文章,稿费收入和工资差不多,所以日子过得还不算拮据。省政府机关办了广播电视大学中文班,我还去讲了一年课。这些,都促使我重新温习了所学专业,比在校时又有进步。
六年后,我被调到省对外经济贸易厅,不久当上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又过了三年当上主任。在对外经济贸易厅八年,由过去的核稿变成了写稿,还兼任《黑龙江对外经济贸易年鉴》编辑、《黑龙江对外经贸》杂志副主编,始终和文字打交道,写文章的能力得到了进一步的锻炼。
调任中国外运黑龙江公司总经理兼党委书记那两年,是我人生最痛苦的时间。企业历史包袱沈重,改制后生存能力很低,要开拓市场,又只能公关,五百多人张着嘴嗷嗷待哺,我不是那块料,没有能力改变企业命运,就辞职受聘三九龙滨酒厂当副厂长去了。在三九龙滨酒厂,我更属于那一千多职工中的另类,要和大家融为一体非常艰难。加上我发现酒厂的经济状况并不好,潜伏着很多经济危机,我无力扭转,也不是扭转的身份,找机会还得走。
二ΟΟΟ年,我调到了哈尔滨市规划局。当过测绘管理处处长、法规监察处处长,二ΟΟ八年退居二线。我的工作还是很努力的,也取得了不少成效,干得很辛苦,心更累,但领导并不赏识,因为我不通世故。退居二线,从此不承担政事,也免去了劳累和苦恼。这以后,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研究诗词理论,开展诗词创作了。何乐不为?从那时起,我成了实际上的专业诗人兼学者。说了那么多履历,也就是想让读者知道我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大概。马克思说:“人的本质是其社会关系的总和”嘛。
十五岁以前,是我后来成为诗人的孩提时代。家庭、学校、广播、电影和伙伴圈,这些环境使我有了对诗的兴趣,有了追求、阅读、了解诗的习惯,但没没人指导,没有好的学习方法。虽然上小学后作文“冠顶诗”也写过顺口溜之类的,但其实远在门外。只有敬畏,也没想过将来做个诗人。
十六岁以后,特别是我当宣传组长时,虽然写很多文章,但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用我的中学第一任班主任沈老师的话说:“你的语言还不能完全表达你的思想感情。”我开始学诗了,幸好认识了张肖今兄,他帮我指点习作的毛病,教我格律知识,借给我有关书籍阅读。我也手抄了不少自认为最好的书。
二十岁下乡,这期间又读了一些和诗词有关的书籍,写得很少,但相关知识颇有积累;二十五岁考上大学,各科课程用力比较平均,课外读的书,外国文学、现代文学名著主要是小说多一些,中国古代诗歌也系统地读了一些代表作,但用力不是很多。写诗更少了,眼高手低,不敢写了。
前期在机关工作的十四年,业余继续读书,包括中国古代诗歌名作、选集。这期间基本不写诗,偶尔写了也不留。在外运公司期间,焦头烂额,完全没有写诗的心思,读书也少了。倒是在龙滨酒厂期间,由于工作的原因,重新捡起来诗词写作。
一九六八至一九九八年这三十年间,我完成了走向诗人的总角时代。总的说来,就是度过了蒙学,最终开始入门了。我学诗的孩提到总角阶段,用了四十五年,习作累计不过五百首,绝大多数幼稚不堪示人,现在看来还能马马虎虎过得去的也就几十首。总而言之,诗外用的功夫多于诗内功夫,读书、生活、思考,实现了积淀。
“书到用时方恨少”。动起笔来,知道自己不行了。我开始做三件事:编辑《中国历代诗歌选集》《全隋唐五代诗》按调名排列《全宋词》《全元散曲》。这工程很大,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一做就是二十年。首先是为了自己系统学习,同时也是希望能出版给同道读者参考。作诗仍然是余事。到二ΟΟ八年,出版了诗歌选集《塞北梅花》诗歌理论《梅翁诗论》,《全隋唐五代诗》按调名排列《全宋词》《全元散曲》还远远没有完成。这十年,算是我作为诗人的弱冠时代。
此前学诗,我是闭门造车,除了肖今兄等几个朋友外,不和诗词界爱好者或者诗人、诗词组织交流。二ΟΟ七年末开博客,二ΟΟ八年初进诗词论坛,从此走进了诗词江湖。
这个江湖,其实也挺好,不过太早走进可能误入歧途。好在我出山的时候,已经有了点本钱,不至于不知所之。因为大多数诗词爱好者也都是门外汉,所以我一出山,就得到了比较多的认可,博客很快就聚集了一大群粉丝,注册中国诗词文学论坛两个月就成为核心人物,加入哈尔滨市诗词楹联家协会不到一年就选上了副主席,二ΟΟ九年在网上讲诗词,听我的课的有全国各地百十号人,如今其中有的在全国诗词界已经小有名气。接下来创办丁香诗社,在中华诗词论坛开设栏目,很快又被挺多诗友认可。网络的交流,速度快,接触广,相互学习十分便利,更结交了很多诗词界的朋友,诗词创作水平随之迅速提高。二ΟΟ九至二Ο一一这三年,是我学诗的而立时代。
二Ο一三年初,我进入中华诗词论坛核心管理层,为了论坛管理,也为了潜心编辑《全隋唐五代诗》按调名排列《全宋词》《全元散曲》,我辞去了丁香诗社、黑水诗缘首席版主等职务,丁香诗社的日常事务也完全放手了。二Ο一二至二Ο一五这四年,主要精力用在做学问上了,也梳理了以前的旧作,对自己学诗的得失做了一番检讨,找到了继续提高的方向。这四年,是我学诗的不惑时代。
为了不浪费时间,我一直抵制微信。抵制到二Ο一六年坚持不住了,开始上微信。微信交流比论坛还方便,相互刺激,诗兴频生。加上为了给撰写《隋唐五代诗史》做准备,开始写笔记每日一篇《中华文化杂谈》系列,每篇一首七律冠顶诗,一个新的创作高潮又开始了。到二Ο一八年末,这三年算是我学诗的知命时代。
学诗以来,不算扔掉的和散佚的,留下的习作总共有四千多首,其中四十五岁以前的习作五百多首,四十六岁到五十五岁习作一千多首,五十六岁到六十五岁作品两千五百多首。从中选出能够代表各个时期程度的不到一千首,可以作为我一生学诗的收获,也算对朋友们做个交代。“红颜作赋,皓首穷经”,以后的时间,将主要用于做学问了,诗要尽量少写,来日不多了,老朽也难有好诗了。
选出的习作分成三种编辑体例:编年体、分体体、分题体,
编年体分成《总角集》《弱冠集》《而立集》《不惑集》《知命集》,分体体分成《古体》《五言近体》《七言近体》《近体乐府》《其他》五个部分,分题体分成《鸿泥感悟》《亲缘纪省》《四时感兴》《风怀绮梦》《袍泽痴心》《流觞曲水》《江湖载酒》《托物寄情》《乡情国恋》《世态风情》《游山历水》《咏史怀古》十二类。后边选了一百五十五篇诗论诗话,并选了八篇他序编为附录。
作诗是当代第一傻事,当诗社社长、论坛核心管理员乃至版主、诗词教师,研究诗词理论,也都是傻事,不但不收入(讲课有时除外)一分钱,还搭上几十年的业余时间,甚至搭上很多钱,耗费很多精力。吃力不讨好,但我和同时代的很多人一样,却乐此不疲。这是为什么呢?谁能说得清呢?反正是喜欢。或许也有点用吧?谁知道呢。
我这一生,最喜欢做的,也是最快乐的事,就是作诗、研究和诗词有关的学问。柳成栋兄说我是诗痴,我乐意接受这个诨号,甚至干脆谐音叫诗魑。我曾经多次说过: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能经常地和喜欢的人一起做喜欢的事。做诗人,经常和爱诗的人们一起交流诗词,这是我最喜欢的。所以,虽然我很清贫,物质生活很简陋,但我依然觉得很幸福。
塞北梅翁徐景波于悦活里寒梅斋
二O一九年三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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