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味如歌】李若望｜诗歌精选（第八辑）

时光如水，悄然东逝，

转眼间，又是一年将尽。

十二月的风，

带着寒冷的锋刃，

轻抚过窗前的枯叶，

也划过心底的往事。

这一年，

你是否记得，

春日的第一缕晨光，

为谁洒下温暖？

夏夜的流星，

又许给了怎样的心愿？

那些未完成的梦，

是否还在角落轻声叹息？

那些走散的人，

是否也在远方回望？

岁月从不等待，

它以冬雪封住我们的犹豫，

却也为未来留下空白。

过去的一切，

无论成功还是遗憾，

终将成为手掌心的纹路，

镌刻着无法更改的故事。

而十二月，

是时光的归宿，

也是希望的门楣。

让我们在冷风中回首，

以微笑答谢过往的馈赠；

让我们在霜寒中站定，

以炽热迎接未来的晨曦。

这一年终将谢幕，

如一场盛大的落日，

染红天际，沉入夜海。

但黑夜之后，

新的时光必将启程，

而我们，仍会行走，

在岁月的长河中，

书写属于自己的春秋。

河边有一块石头，

多年无人抬起。

它沉默着，

像一个失语的老人，

看着流水带走泥沙，

却从不追问方向。

村口的路灯坏了，

修灯的人再也没来。

夜晚越走越黑，

连星星都学会闭嘴，

只有野狗的叫声，

像被谁踢翻的酒杯，

碎了一地。

麦田里竖着一把锄头，

锈迹爬满了它的脊梁，

村人说，

土里埋的不是种子，

是一个人的倔强。

可谁还能挖出什么？

风一吹，

麦浪依旧像海，

只是不再有船只。

有一天，天塌了一角，

没人抬头，

因为肩膀早已习惯了重。

柴扛进屋，火烧在灶，

炊烟升起，

不过是又一个早晨。

人们总以为寂静没有声音，

其实啊，

它比哭还重，

压得你

连梦都不敢做完整。

阳光照进来，

窗框把它切成四方块，

灰尘在光里跳舞，

没人给它伴奏，

它跳得很慢，

像一场没有终点的告别。

巷子尽头的铁门锁了三年，

锈迹一点点爬上门环，

像一双握不住的手。

有人路过，

推了推，

铁门却比从前还沉，

仿佛早已学会抗拒敲门声。

水井干了，

只剩下井绳垂着头。

村里的老人说，

井底有个秘密，

但没人敢伸手去掏。

偶尔有风穿过，

带着土腥味，

仿佛在提醒：

深处的事物，总是冷的。

夜晚，星星都被藏起来，

城市的灯光亮得刺眼，

可再亮，也照不进那些阴影。

脚步走远了，

路的尽头是另一个路口，

可谁又知道，

拐弯之后，

是不是只剩下一堵墙？

灰尘仍在跳舞，

不累，也不停。

它知道，

落下的一刻，

谁都不会看见。

院子里有一张椅子，

木头的，靠背有点斜，

白天晒太阳，晚上等月亮。

它坐过很多人，

老人，小孩，偶尔还有醉汉，

可从来没人坐满一个四季。

隔壁大婶的狗，

蹲在椅子旁边发呆，

它大概在想，

主人是不是还会回来？

风穿过树枝，

带走了几片黄叶，

狗没有动，椅子也没有动。

街上的铺子换了名字，

三年开了三次张。

老板的笑容越磨越薄，

像破开的包装纸。

有人问，这地方还能做多久？

他说，看天。

其实没人抬头，

天低得就像拎不起的日子。

夜晚来了，

椅子还是空的。

只有月光安安静静地坐下，

看了一会儿，

也走了。

人总以为椅子是为谁而放，

其实啊，

它只在等一个名字——

叫“空”的人。

人群站在渡口，

像一排无言的碑，

刻着过去，也刻着未来。

河水依旧浑浊，

涌来的浪花，

翻不出新鲜的名字。

父母的背影，

还在记忆深处弯着，

他们挑着沉重的担子，

走过饥荒，

走过黑夜，

用手指点着星星的方向，

说，那里有光。

可现在，

光亮隐在高楼的影子里，

电梯带人向上，

也送人向下。

人们捧着手机，

却不知该拨向哪一个号码。

街道熄了灯，

每扇关上的门后，

都有一份叹息被锁住。

年轻人的脚步越来越轻，

怕踩碎了脆弱的未来，

工作像一片干枯的叶，

风一吹，

就不知落向何处。

他们试着大笑，

可笑声传得太远，

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而河水一直在流，

流过一个时代的艰难，

又流回另一种辛酸。

渡口没有人撑船，

人们站得很久，

仿佛在等一个名字，

却等来了自己的影子。

我是一株小草，

微不足道，夹在石缝之间，

在泥土的裂痕中挣扎生长。

风从远方来，带着云和雨，

也带着陌生的尘土，

我听见它们说：

你是多余的。

可我依旧站着，

用细弱的根须，拥抱冰冷的地。

不是为了反抗，

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只是因为生而为草，

不懂放弃为何物。

阳光照不到我的全部，

影子落在自己身上，

像一块顽石压住了心。

可谁又能没有阴影？

那些高大的树，

那些自以为能够遮天的人，

也有不能企及的光亮。

我常问自己：

这份渺小的存在，有何意义？

答案藏在每一次抖落的晨露里，

藏在每一次刮过的风中，

藏在每一粒被带走的种子里。

我不知道远方是什么，

但我知道，生长是一种信仰。

人们也如是吧，

被生活压弯了腰，

却还幻想触碰星辰；

日复一日地奔波，

为的是不被世界遗忘。

他们以为自己是参天大树，

却活得像一株小草，

渴望更多，却满足于一点点阳光。

而我，

是世间最自由的生命，

无须证明，无须争夺，

一阵风可以让我舞蹈，

一滴雨足以让我丰盈。

我只是活着，

以我的方式。

每一条路，

都在脚下悄然分叉，

像命运的手，

伸出无声的邀请。

左边，是荆棘的荒野，

右边，是平坦的大道。

你犹豫，站在岔口，

凝望远方看不清的终点，

仿佛能听见未来的低语：

选错了怎么办？

可哪一条才是对的呢？

大道或许通向平庸的城堡，

荒野或许隐藏星辰的奇迹。

脚步未动，

答案就永远不在手中。

人生啊，

每一步都是冒险，

每一次选择，

都像一场不可逆转的赌局。

你输了，学会了后悔；

你赢了，又开始怀疑，

那条未曾踏过的路，

会不会更好？

但路，

本就没有正确或错误。

你走过的，踩实了的，

那便是你的路。

每一片泥泞，每一段风霜，

都在你的脚印中写下诗句。

它们诉说挣扎与盼望，

它们承载选择的重量，

无关结局。

当你回望时，

会发现那些岔口，

不过是一些虚幻的影子。

真正重要的，

从来不是选择了哪一条路，

而是你是否坚定，

是否无悔地走下去。

风起于青萍之末，

浪涌于大江之中。

有人以笔，刻下心底的叹息；

有人以墨，泼尽天地的哀愁。

活着，

像一场无法醒来的梦，

半是清欢，半是悲歌。

山水之外，

有未曾描尽的峰峦；

诗词之间，

有无法诉尽的心事。

他们说，才子风流，

却不见风流背后的沉重。

命运的刃划过岁月，

留下的，不止是冷冷的疤痕，

还有那些无法回头的遗憾。

活着，是一种修行。

面对寒冬，忍住了痛，

面对春暖，藏住了笑。

他们以诗作舟，渡过幽深的河；

他们以画为桥，跨过心底的沟壑。

这一生，不为征服，

只为在千疮百孔中，

寻一片薄光。

草木尚且枯荣，

何况是人？

若无苦涩，何来甘甜？

若无失落，何来圆满？

活着啊，

是每一个迎风而立的刹那，

是每一次泪流满面的笑。

当那墨痕干涸，诗篇成灰，

山河依旧流转，

而他们的故事，

如一盏灯，映在后人的夜里。

活着，不是胜负的答案，

而是一场，无尽的追问与和解。

镜中有一张熟悉的脸，

是昨日的我，还是明天的你？

眉间的纹路，

刻着岁月提问的笔触；

眼中的光芒，

却像河流，

时而湍急，时而沉默。

你是谁？

镜中人轻声问，

我是谁？

你却答不出。

所有的名字不过是符号，

所有的故事不过是波澜，

到头来，

我们不过是追逐自己影子的旅人。

我们以为，

日出是开始，日落是结束，

可昼夜交替不过是循环的谎言；

我们相信，

未来是一条前行的路，

却忘了脚下的泥土，

曾经是昨日的尽头。

镜中人看着你，

他不是你的敌人，

也不是你的救赎。

他是你所有选择的集合，

是每一次哭泣后的清晨，

每一次欢笑中的落寞。

别问是谁错了，

别问是否值了。

镜中的人不需要答案，

他只等待你坦然相对，

说一句：

“活着，就已足够。”

风声像一位迟暮的老者，

穿过无垠的原野，

它的叹息落在枝头，

落在冰冷的屋瓦上，

也落在我们眉间深深的沟壑。

雪未至，寒却深，

一片未染白的世界里，

潜藏着多少未言的悲欢？

那些未融化的梦，

在冻土之下轻轻呼吸，

像遗忘在故纸堆中的信笺，

等待一个迟来的回音。

大雪，是时间的祭奠，

也是生命的轮转。

它轻抚田野，埋葬落叶，

却没有告诉我们，

埋葬之后，是否总有新生？

还是所有的季节，

都在命运的齿轮中被碾碎，

只留下些许破碎的光影，

在眼角闪烁，像一场短暂的错觉？

我听见远处炉火燃烧，

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低语，

却想起儿时那个黑暗的屋檐下，

父亲的背影消失在寒夜里。

他未曾归来，

只留下一阵风，

穿过岁月的罅隙，

在冬天的静默中，

述说未完的叹息。

而如今，我站在风中，

像那未融的雪，

矗立在命运的枝头，

一边等待坠落，

一边盼望春天。

是谁说过，

大雪不过是旧年的终章，

可我却看到，

它书写着人生的余白，

用寂静，

用遗忘，

也用那一片片迟来的洁白，

铺陈通向未知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