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军铁骑》第5集:骑兵、战马和“避马瘟”——38军装甲6师坦克21团史话

民生   军事   2024-10-06 04:20   河南  





编者按:今年8月1日,是新四军第4师骑兵团创建83周年纪念日,这支铁骑劲旅是38集团军装甲6师21团前身部队,在庆祝建国75周年、建军97周年,纪念抗战胜利79周年之际,我们将陆续连载骑兵团后代孟秀玲2021年创作的《新四军铁骑》,共24集。


                

新四军4师政治部宣传部长陈其五曾赋诗赞彭雪枫师长的三件宝:《拂晓报》、拂晓剧团、骑兵团。


《新四军铁骑 》连载链接:

1集:创建红色“哥萨克”
2集:万事开头难 ——六师坦克21团史话
第3集:界头集整训 ——六师坦克21团史话  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9周年
第4集:雪枫刀和战马——38军装甲6师坦克21团史话

《新四军铁骑 》【第5集】

骑兵、战马和“避马瘟”

  孟秀玲

一、练马从爱马开始

养成早早晚晚巡视部队习惯的周纯麟团长每天在部队中查看着,有时拍拍马肚子,有时伸手摸摸马料草,不时地还询问或叮嘱骑兵们几句,渐渐地他那舒展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天,团长周纯麟、参谋长戴彪带着各大队干部一起检查马匹。

检查中,大家发现一些马匹瘦骨嶙峋,体力较差,估计行军跟上队伍有困难。一些骑兵不大懂得喂马的方法,时间没规律,饭量不固定,有饱一顿、饥一顿的现象。

在检查马料草时,大家看到,有的马草铡得太长,有的马料不加磨碎。到了5大队,5大队长吴先党伸手在一个马槽中摸了一把,居然摸到一块泥巴。再往马棚里看,有的马棚没有打扫,马腿上尽是烂泥。

有些新买来的马,不合群,在马圈里又踢又咬。他们再往前走,发现一个骑兵把不听使唤的马拴在树上,用马鞭抽打,马被打的大声嘶鸣,吴先党看清是5大队的骑兵,既心痛又恼火,上去狠狠地批评了那个骑兵。

周纯麟转身对随行的团里和各大队干部们说:“批评一个人不解决问题,要讲清道理。大家看到了,用马要从养马、爱马开始,当骑兵,这一关必须过。这样吧,由我来给大家上喂马课。”


周团长上养马、爱马课。     

这次检查后,团里举办了干部集训班,周纯麟亲自担任教员,给大家上养马、爱马课。

周纯麟的讲课首先是从养马、爱马的重要性谈起的。俗话说“步兵的脚,骑兵的马”,对骑兵来说,无论是行军还是作战,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人不离鞍,马要承受双倍的辛劳,马是骑兵不会说话的战友,是骑兵的第二生命。

马虽然是动物,但也是有灵性的,要使马在任何时候都能很好地配合你,平时必须爱护马匹,精心饲养,和马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平时我们常说兵强马壮,马匹健壮就靠平时做工作。说到这里,周纯麟列举出了三打老陈圩子战斗中出现的问题,说明没有强壮的马匹,就不可能有骑兵战斗力的道理。

尔后,周纯麟才讲到马匹喂养和调理的具体要求。他一边回想起自己在新疆喀什疏勒骑兵第48团3连钻到马房里学习喂马的情形,一边对大家说:“要马匹强壮,必须要科学的饲养和精心的调理。”接着,他对马草要铡多长,如何淘洗干净,喂草、喂料、加水的方法和时机,马草、马料的选择和搭配,夜饲、喂盐,以及马棚的打扫、马匹的清洁和遛马等事项一一做了详细说明。

他还特别强调,马匹要群养、群遛,才能养成马匹合群、恋群的习性。

他详细讲解说:“骑兵集群冲锋,在敌人没有坚固工事和密集火力时,很容易把敌人的建制搞乱,便于消灭敌人,这是发挥骑兵战斗力的重要方面。养成马匹的合群、恋群习惯,打仗时我方建制就不容易乱,即使马跑散了,也可以自己找回来。所以,在平时,除了有传染病外,群养很有好处。群养还可以使马抢着吃料,吃得多,长膘快,既省草料,又能喂得强壮。”

干部集训班结束后,各大队、区队、班纷纷开展了爱马教育和多种多样的学习养马活动。

接着,团部制定了喂马、遛马、马厩打扫、马匹洗刷、兽医对马匹的健康检查以及干部对马匹的定期检查等一系列制度,使全团骑兵对马匹的喂养、调理逐渐走上正轨,也涌现出一批养马、爱马的先进人物。


养马、爱马先进人物

1大队长程朝先是骑兵团出名的爱马带头人。他对自己大队100多匹战马的习性、特征了如指掌,哪个骑兵的马几岁口,几颗牙,颠、趴、走的特性都能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平时一有空,他就到这个班的马棚里看看,那个班的马棚里站一会儿,摸摸马头,掰开马嘴看看牙,转到马屁股后瞧瞧,一件件看看马鞍子、嚼子、镫环、肚带,一旦发现问题立即纠正。


1大队长程朝先


一次,他发现两匹马有问题,一声不吭,回到大队部立刻叫通信员把8班的谁谁、3班的谁谁找来。

被叫来的骑兵站在那里不知犯了什么错误,程朝先发话了,他先指着8班的那个骑兵:“你的马病了知道不?你自己平时有个头痛脑热的就找卫生员拿药吃,马又不会说话,它病了你都不知道?把这罐蜂蜜拿去,到伙房要两个鸡蛋,调一调,给它灌几次……你那马才一对牙,太小,不能让它多吃苦,要好好养护,调理调理,将来是匹好马。你要把它养坏了,看我找你小子算账,去吧!”

转过身来又对3班的那个骑兵说:“你的马垫子都磨破了,也不补补,那马能受得了吗?肚带也快断了,打起仗来不唱落马湖才怪哩,把这根皮带拿去,换上!”


5大队长吴先党爱马、识马也是全团有名的。他是湖北红安县四角曹门人,15岁参加红军,当过看护、医生和卫生队长。当年他随红军西路军西征突围到达新疆以后,又学会了开汽车。

 参加完团里举行的干部集训班后,他带领5大队执行得很认真,常常半夜起床披着衣服检查马匹。他心直口快,婆婆嘴,一路检查,一路不停地批评和表扬,老远就听到他那沙哑的嗓子。

 除了贯彻团里规定的制度外,他还结合5大队实际提出了几个不准:

 马出大汗后,不准揭鞍;

 马猛跑后,汗不遛干不准拴起来;

 马渴时,不准让它猛喝水,而要不断提缰等。

 团里及时推广了5大队的做法。这些规定和措施也就渐渐地成为了每个骑兵自觉遵守的常识。


5大队长吴先党

吴先党学过一点医,他还随身带着手术刀和一包长针,成了骑兵团的半个兽医。

碰到马有病,他有许多土方子治疗,有时给马放血,有时给马扎针灸,他一面指点马身上的穴位,气海、通天、三川、三江……动手扎针,一面还唠叨着:“老百姓都知道,‘铜驴铁骡纸糊的马’,‘马有转缰之症',照看不到就要得病。平时你不好好喂养调理,打起仗来,你叫爹娘也没有用!”

碰到马负了轻伤,就亲自动手,给马动手术,清理伤口。他见到刚买来的公马,就叫人放倒,亲自动手骟马,常常搞得满身是血,满头大汗。  

爱马的良好风气
       大队干部的爱马行动起到了非常好的榜样作用。

 1大队3班班长王玉坤,对待战马像对待自己的亲兄弟一样。除了正常的精心饲养外,还用自己的津贴费买来铁耙子、木梳和肥皂,把马洗了又洗,刷了又刷,弄得干干净净,光鲜发亮,马鬃整整齐齐,马尾巴根根不乱,头上的护额毛还被扎成4根辫子。有时,他还买一些青瓜梨枣,一点一点地塞到马嘴里。

有一次,在后刘凹村驻防时,他的枣红马突然病了,双眼无神,不吃不喝,这可急坏了王玉坤,他赶忙请兽医,熬药灌汤,拿出平时舍不得花的一点钱买鸡蛋、油和蜂蜜给马补养,照料了两天一夜没合眼,总算把马治好了。             

班里有人说他过分了,他很严肃地说:“彭师长说了,马是我们不会说话的战友,任务是靠我们和马共同完成的,不爱护好,怎么当好骑兵。”     

每到一地,他总是先马后人,先招呼马吃好饮好,然后再考虑个人问题。

就这样,他很快和马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无论他走到哪里,不用拉缰绳,马也跟到那里,他站着不动,马也站在他身边不走。有一次,他练马术从马上摔了下来,马立刻转回来站到他身边,用嘴不停地拱他。


遛马


在王玉坤的影响下,3班个个爱马如亲人,马棚卫生也搞得非常干净,马棚和食堂可以合用。

为此,1大队几次在3班召开现场会,让他们介绍经验。王玉坤说:“爱马一是增强马的体质,二是和马建立感情,马壮了,又听指挥,才能打胜仗。”



 为使骑兵爱马成风,团政治处主任程坤源和宣传股长耿化同等同志一起编了《爱马歌》,把马的重要性和注意事项,编成歌词让大家天天唱。       

此后,在骑兵团,爱马成为了一种责任和时尚,养成了一代传一代的良好风气。

每次行军宿营下来,骑兵们都是首先为马忙碌,马不安顿好没有一个骑兵去休息。如给马洗澡几乎成了骑兵们天天必须进行的科目,骑兵们说天天刷马,既干净卫生,又防止马生病,“马身上的灰尘,就是战士脸上的污点!”

冬天,马跑了一身汗,战士们宁愿自己挨冻,也把大衣披在马身上;夏天,战士们拿出自己不多的津贴费,买西瓜、绿豆给马吃,有的骑兵见马瘦了还买些鸡蛋等给马补养。

骑兵们给自己心爱的战马都起了名字,有的叫“小花”、“小红”、“小豺”,有的叫“草上飞”、“一阵飞”,还有些骑兵把自己的姓加在马的名字前,如战士姓张,战马就叫“张小花”,真的成了他们家庭中的一员。



战马的医疗保障

骑兵团的兽医保障由供给处负责。由于当时缺乏兽医和这方面的知识、技术,供给处只能采用向老骑兵和当地土兽医请教的办法来解决马的医疗保障问题。

(1)建立一套管理制度

 要求骑兵平时要精心饲养,耐心调教,严禁打马;每天早晚遛马,刷马两次,喂马3次;马不吃夜草不肥,夜晚一定要让马吃饲料;喂马的草、料、水都必须清洁,马厩要经常打扫干净;马喂好后要高吊起来,不使其卧倒,以保持其马体清洁;如果马生了病,要及时隔离治疗,防止传染。

在团领导的带动和各级干部的严格要求下,全团指战员都能自觉遵守制度规定,爱马成风,几乎没有发生过虐待马的现象。 

(2)土法上马

一旦发生马得病的现象,供给处的同志就请乡村里的土兽医帮助治疗。当时得的比较多的是鼻疽病(即流鼻涕、肺病),一般都采取灌香油和鸡蛋清的办法,效果还算不错。

后来,供给处的同志在团留守处的家属中,打听出有一个叫顾兴周的青年,学过兽医。经请示团领导,供给处即聘请他为团里的兽医。后来顾兴周又把他多年从事兽医工作的父亲动员来队,共同负责治疗马病,从此骑兵团有了正式的兽医。

顾兴周父子的诊断方法是:摸马耳朵号脉,根据不同症状开中草药方,煎药灌马治疗,或用火针针灸治疗。如马受外伤,特别因鞍具不适而马背受伤的,就清洗伤口,敷药包扎。

他们两人也经常深入到班排,检查马匹的健康情况,及时予以指导。若发现病马,即行隔离治疗,防止传染。

在顾家父子的努力下,骑兵团逐步建立了以预防为主、防治结合的兽医保障制度:      

为预防漏蹄病。要求各班的马厩,必须天天打扫干净,清除粪便,保持干燥,以免马蹄受潮。各大队的卫生员要经常检查马厩的清洁卫生。

为预防尿结病。要求在给马饮水时,要不时提起马口,不能让马一口气喝足水,而要在马稍停片刻后再继续饮水,特别夏季行军天气炎热,马出了一身大汗,口中干渴,更要注意。

为预防寒腰病。当马匹因行军或训练奔跑出了一身大汗后,必须缓缓遛马,直到把汗遛干,再把鞍具、马垫卸下,叫马打个滚儿,抖抖毛,然后才去喂马,避免马腰受凉得病。

如发现马精神不振,不想吃草料和饮水,就要及时请兽医。       

(3)土洋结合

 抗战胜利前夕,一个毕业于伪满兽医专科学校,曾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洋兽医”来到了骑兵团。这个人就是苏国勤。

 他毕业后,在其驻安徽省宿县西南任伪军第15师57团团长的姐夫劝说下,到57团任兽医。

1945年5月5日,我新四军第4师发起宿南战役,全歼伪第15师,苏国勤被我军俘虏。新四军对待俘虏的政策是愿意回家的发给路费,愿意留下的参加新四军一起抗日。

 4师参谋长张震得知苏国勤是个兽医,正是骑兵团需要的人才,就给他讲了许多革命道理,动员他留下了为抗日服务。

由于年轻和受日军的欺骗、蒙蔽,苏国勤对当时的国际形势和政治问题茫然无知,他听了这些革命道理,激发起内心的爱国热情,欣然同意,于是被分配到骑兵团。

新的环境,新的生活,使苏国勤有了许多新的感受,一次一次的事实,使他深切地感受到两种军队的截然不同,很快融入了这个革命大家庭。

他不分白天黑夜地为战马诊病,利用自己带来的医疗用具,每次给马诊病,诊疗准确,治愈较快,而且还能说出一番科学道理,使骑兵团的马匹健康水平又有了很大的提高。

此外,他还在骑兵团开办兽医学习班,为骑兵团培养了不少兽医;他还深入大队、区队,给骑兵们讲解养马、为马治病的常识。他的优异工作成绩得到全团人员的一致肯定和赞扬。


二、骑兵和他们的无言战友

战马是骑兵们不会说话的战友,是骑兵的第二生命。在长年累月的战争年代,骑士和战马一同作战,一同度过艰苦的岁月,尤其在寒冷的冬夜,为了远途奔袭敌人,有时要整夜不离坐鞍,战马所受的辛劳自然是双倍的。马虽然是动物,但是有灵性的,要使马在任何时候都能很好地配合你,平时必须爱护马匹,精心饲养,和马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久而久之,人和马之间产生了一种亲密无间的深厚感情。


骑兵呵护爱马

3班长王玉坤无论走到哪里,不用拉缰绳,马也跟到哪里。他站着不动,马也站在他身边不走。一次,他练马术从马上摔了下来,马立刻转回来站到他身边,用嘴不停地拱他,以示安慰。

1944年8月,小朱庄战斗后部队继续向西进攻。通信班长黄全文跟随大队长朱传贤观看地形,牵着4匹马跟在后面,被敌人发现,一发炮弹落在马群中,弹片划伤了他的左小腿,他的马也被炸断了一条腿。

 当地的老乡给他换了一匹马,部队出发时,那匹断了腿的马哭了,望着他泪流不止,他的心都要碎了,强忍悲痛地离开了朝夕相处的战友。

不久在攻打萧县王白楼时,他又被子弹打中右肩,他的马嘴也被打穿,鲜血直流,但那马继续向前冲锋。

战斗结束后,他住院养伤,战马被战友细心照料。等他伤好归队,那马儿远远地见到他就叫了起来,高兴得又蹦又跳。 


老骑兵黄全文


黄全文有两件抗战时期的“宝物”:一件是给马赶蚊子的马揉子, 一件是打了补丁的马背套。 

解放后,他一直保存这两件“宝物”,几次搬家都舍不得丢。每当看到它们,他就会想起当年朝夕相处的战马,好像看到它们正从天边一声声引颈长啸疾驰而来。      

现在这两件“宝物”就存放在原陆军第38集团军装甲第6师的师史馆里。


原陆军第38集团军装甲第6师的师史馆里给马赶蚊子的马揉子。捐赠人:黄全文、时用海


老骑兵时用海


原骑兵团政治处组宣干事谢文斌谈起他的战马时仍充满柔情:“那是匹才长了4颗牙的黄色小马,别看它年龄小,但个头却不小,看上去威风凛凛。它好像跟我特别有缘,非常听我的话。喂它时,它总爱舔我的手来表示亲近。由于它调皮聪明,善解人意,我给它起名叫‘小猴子’,从此我俩就成了朋友。

整个淮海战役期间‘小猴子’一直跟随我南征北战,同甘苦共患难一同战斗。1949年1月,淮海战役结束时,我和‘小猴子’在萧县照的一张照片一直珍藏至今”。


谢文斌和他的战马“小猴子”


若战马不幸牺牲,骑兵们都像失去战友一样悲痛欲绝。
      1944年在陇海路南砀山县奔袭敌人时,1大队长程朝先的“龙驹”在冲锋中被敌人打死,看到自己心爱的战马被打死,他失去了理智,怒不可遏地一刀砍死了那个打死他“龙驹”的敌人。

站在心爱的“龙驹”身旁,他痛心疾首地跺着脚流着泪。部队转移时,他选了一块荒坡(用他的话说是风水宝地),亲自把“龙驹”安葬后才默默地离去。

 1944年在灵璧北冯庙集追歼战中,班长张同振的大黑马,被日军击中了肚子,顿时鲜血流淌。他的绑腿上也粘满鲜血,不知是自己负伤还是马负了伤,他拨马跑了约2里路,才发现大黑马嘴和鼻孔直流鲜血,倒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看着自己心爱的战友双眼紧闭,嘴鼻还在流血,他心里阵阵酸痛,抚摸着它久久不忍离去。在战友一再催促和掩护下,才一步一回头地撤退离开了。


老骑兵张同振


战马忠诚回报骑兵
       这些有灵性的战马也同样用它们的爱回报着骑兵们。

1942年11月16日,骑兵团与日军平川部300余人在江苏泗县东簸箕姚村相遇。骑兵团乘马冲向敌人,老战士袁传金骑着匹长鬃小白马,冲到坟地边对准一个鬼子一刀砍下去,刀顺势斜劈下去,鬼子的半拉肩膀被削了下来。他拨转马头正要砍右边的一个,却被身后一个鬼子击中落马牺牲。

 小白马失去主人,“咴咴”一阵嘶叫。那鬼子窜上来要抓缰绳,妄图牵走它,小白马又是一阵嘶叫,调过屁股撂起蹶子把那鬼子踢了个倒栽葱,然后狂奔着追回到自己人这边来了。



在簸箕姚村战斗中,被人们尊称为“1938的”老战士,副班长李少书,骑了匹绰号叫“麻窝子”的马(因初来时尾巴乱成一团梳理不开而得名),在第一波次向敌人冲锋时,李少书中弹落马。

正狂奔着冲向敌人的战马,突然觉得背上的主人没有了,惶惶不安地停住了四蹄,颈上的鬃毛一阵阵抖动,摆动着脖颈“咴咴”长啸,似在呼喊主人。

它转身顺原路找回来,终于发现了主人躺着的地方,它立刻跑过去,在李少书身旁原地踏着碎步等候他骑上去。可是李少书因腿被打断,不能站立,他抱住马的蹄子亲了亲,又拍了拍马的前腿。“麻窝子”受过“马上救护”的训练,懂得主人的用意,原地轻轻地卧了下来。

李少书忍痛挪动着身子正吃力地往马背上爬。眼看就要爬上马背了,不料被伏在坟地上的鬼子发现了,瞄准了向李少书开火,一阵猛烈的射击,弹着点在人和马的身边划了个半月形,激起一片尘土。“麻窝子”被惊吓的一跃而起,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李少书的身旁,用嘴拱拱,又用蹄子扒扒(此时李少书已不幸牺牲)。

 这时,鬼子又射来一阵枪弹,“麻窝子”再次被惊起,转了一圈试图再回头时,鬼子继续朝它射击,“麻窝子”无奈,不再回头,一直向我后方狂奔而去。

 此时,我部队已转移,这匹马跑了几十里路才回到自己人的马队里。这一“义马救主”的故事流传至今。

 1952年,这个真实的故事被编入高小语文课本,取名《骑兵与战马》,“麻窝子”也因此而享誉全国。我们在采访时,仍有一些老骑兵向我们绘声绘色地讲述这一真实的感人故事。



1952年5月20日,骑兵团改编为装甲部队,大批战马退役,分拨给地方部队及农业建设部队:

500余匹战马送到苏北农5师;一部分战马送到阜阳军马场;还有一些老弱病残的战马就地送给老百姓耕地;10匹从骑兵团成立时就服役的有战功的马,送到南京汤山军马疗养院,度过它们的晚年。


老骑兵李家儒惜别他的战马


在与战马分别的那些日子里,全团上下笼罩在一片悲伤哀痛之中。骑兵们和他们战马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战马就是他们无言的战友,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怎么舍得分开呢?!

 这些壮年英雄汉子在战争年代那些艰苦的岁月里,在千难万险面前没有流过泪,但在即将与战马分别的时候却无声地流下了眼泪;他们有的不吃不喝,整天坐在战马旁,好像在相互诉说着什么;有的上街买了香皂,把战马刷了又刷;有的买来了最好吃的糕点糖果,一点儿一点儿地喂给战马;还有的和战马合影留念,把照片珍藏起来。

分别的那一天,骑兵们送了一程又一程。10匹有战功的马由10名骑兵一直送到南京汤山军马疗养院,恋恋不舍地抚摸一番后,才离别而去。       直到几年后,出差到南京的骑兵们,还专程到汤山探望自己的“老战友”。


1951年8月1日,骑兵团经10年革命斗争的10匹功臣战马合影留念

三、骑兵的帮手“避马瘟”

老百姓传说的“猴子兵”     

新四军骑兵团屡战屡胜,威震敌胆,威名远扬。在淮北人民群众中,甚至在敌人的据点里,到处流传着这样的神话。     

有的说:骑兵团那些马呀,都是神马,逢山越山,遇水过水,奔起来四个蹄子不沾地,还能在荷叶上面飞跑哩!

神话传到敌人的耳朵里,永城县的日伪军吓得连忙把护城河里的芦苇和荷叶都拔光了。

也有的说:马队攻鬼子据点的时候,先派“猴子兵”带着手榴弹,跳到围墙和屋顶上往下扔,然后马队越过壕沟跳进围子拔出马刀,砍的乱七八糟。猴子还会开双枪……

于是,敌人又以各种手段打探“猴子队”的行踪。老百姓见了骑兵团的人也争着问:“‘猴子队’来了没有?”      

这些神话,反映了淮北根据地老百姓对铁骑队的爱戴和颂扬。


给猴子起名“避马瘟”      

我们到原骑兵团姚运良政委家进行采访时,他的儿子姚安海拿出了骑兵和猴子在一起的照片,证实骑兵团确实驯养过猴子。

后来5大队长吴先党的子女吴沪玲和吴淼为我们提供了有关猴子的详情,他们从小就听父亲无数次地怀念和念叨过这只猴子。


5大队长吴先党和猴子“避马瘟”


5大队的骑兵从抗战初期就养了一只小猴子。这支猴子是从国民党顽军手中俘获的,是只受过训练的猴子。当时进攻新四军的属国民党桂系部队,军中驯养过猴子。

吴先党大队长根据民间传说,坚信:马群里养猴子,既能驯马,还能起到避瘟疫除杂病的作用,玉皇大帝为何封孙悟空为“弼马瘟”?就是想让孙悟空保佑他的天马躲避马瘟。于是给这只猴子也起名叫“避马瘟”。


玉皇大帝封孙悟空为“弼马瘟”


起初有人反映到团里:我们是新四军的正规骑兵部队,不是马戏团,养猴儿不严肃,对外影响也不好。

周纯麟团长把有关人员找来,一一加以询问,当他了解到猴子能帮助骑兵办事,对骑兵团建设有利,便批准5大队可以继续驯养这只猴子。


后来的实践证明,这只猴子果然不负众望,帮助骑兵们办了不少事情,人、马、猴也相处得很好。猴子的作用归纳起来有4点:

一是能驯马。初来骑兵团的生马,性情暴躁,猴子往哪儿一坐,再烈的马儿也都偃旗息鼓、服服贴贴的了;

骑兵团有时在村边野地放马儿吃草,派猴子拿着鞭子,蹲在马背上看着马。若有的马儿跑远了,猴子就跳到那匹马身上或甩鞭子,或拉马尾巴,或咬马耳朵,保证马儿乖乖的。


猴子能帮助驯马


二是能帮助养马治病。平时,猴子能蹲在马背上为战马捉虱子,给马梳理背毛。马得病时,猴尿跟“童子尿”一样还能为马治病。

三是能帮助杀敌。战时猴子能随骑兵出击,跳到敌人身上又抓又咬,“避马瘟”就曾经咬死过一个敌人,还能在骑兵炸敌碉堡时帮助送炸药包。

一次战斗中,吴先党大队长带领5大队冲向敌人,一刀砍倒了一个敌人,勒住马刚回过身,一个鬼子的刺刀已向他迎面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紧抓着他后背的“避马瘟”,一纵身迎面扑到了那鬼子脸上,鬼子猝不及防,被那猴子的尖爪厉齿吓得扔下枪哇哇乱叫,那猴子的两条后腿紧紧扣缠在鬼子脖子上,前两爪敲鼓一样抓挠着鬼子的脸,吴先党乘机用枪,结束了那个鬼子。

与他形影不离的“避马瘟”一纵身又跳到了吴先党肩上。吴先党宠爱地抚摸着猴子说:“今天多亏你帮忙,否则怕是要吃大亏了。”

四是能保护主人。那时,日伪军经常派奸细和特务跟踪骑兵团,窃取文件和情报。但吴先党的枪和文件经常放在桌子上,有猴子看着,根本就不用担心。         

一次,吴先党的岳母来队探望,同吴先党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猴子一看是生人,就生气地“哼哼”,不让她靠近饭桌。


骑兵与“避马瘟”的缘分
      吴大队长对那只猴子倍加关心,他们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那只猴虽不会言语,但对吴先党的喜怒哀乐却好像心知肚明。每当见吴先党闷闷不乐,它就蹲在肩上抱着吴先党的头,也是一副悲悯楚楚的样子。一见吴先党拿出烟袋,便跳到桌上把火柴拿给吴先党。

每次部队出发,不用招呼,猴子都跟随部队出发,并单独骑一匹马。

一次,部队半夜转移离开驻地,猴子睡过去没听见,它醒来后,到处找部队,挨家挨户地敲老百姓的房门,并发出怪叫,闹得鸡犬不宁,吓得老百姓一夜未眠。

部队走出好远突然发现猴子不在,吴先党急忙派一名骑兵策马回去找。猴子见到这名骑兵欣喜若狂,又蹦又跳。

猴子也给骑兵们带来无穷的乐趣。

骑兵们站岗,猴子也陪着,它能攀援到树上远眺,听觉也很灵敏,给哨兵帮了大忙;

大队开会时,猴子一会儿跳到这个骑兵头上,一会儿跳到那个骑兵肩上;

在池塘边,它看见一个妇女抱着孩子洗澡,就要抢那个孩子学着洗澡;它从树上跳到池塘里洗澡,又从池塘直接蹦到树上……

传说中猴子会开双枪,还会扔手榴弹,其实吴先党没敢教猴子动用武器,毕竟猴子是动物,怕它控制不好,对自己人造成伤害。只不过在炸敌碉堡时让它帮助送送炸药包而已。

那只“避马瘟”后来到哪儿去了?有的说是一次转移时丢了,还有的说是1949年打上海时丢了,已无据可查。

但据老骑兵朱俊章证实:1949年骑兵团南下时,一名步兵排长从福建又带到骑兵团一只猴子,是只大猴。曾在安徽亳州一带参加过剿匪。

看来骑兵、战马和猴子还真是有缘。


作者简介:孟秀玲,原新四军四师骑兵团大队长孟昭贤之女,北京新四军研究会四师分会副秘书长。


下期预告:《新四军铁骑》 第6集    初露锋芒


    《金戈铁马》,周纯麟、程坤源著,24万字,1984年由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

《新四军骑兵团征战发展纪实》,曹鸿茂、孟秀玲、周善平著,61万字、300余张照片,2009年由军事科学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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