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现义 | 路过王安镇，“还是解放军好”——人在军旅3
民生
军事
2024-10-17 15:06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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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旅途3
《路过王安镇》
郭现义
1976年春，一天，副营长陈根把我叫到营部，让我带车去趟蔚县拉土豆，车由我们连出。那季节新菜没下来，部队蔬菜比较缺，营里安排我到蔚县为全营买车土豆分分。陈根叫我绕行涞源，拉上一位涞源的老同志，因为这位老同志熟悉蔚县方面的情况。 第二天一早，我和我们连司机班班长王桂阳匆匆吃了早饭就上路了，他开着他那台甲3-41328号解放牌车。王桂阳是70年兵，山东临沂人，车技全团一流。我们轻车熟路，走涞水，过易县，上午9点多钟进入到涞源县境。车翻过一座小山坡，正要拐弯，突然，公路右边出现了一个抱着孩子的男子，面向我们的军车直摇手。车在男子身边停下了。这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农村人，此刻大汗淋漓，手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孩子头部血淋淋的，看样伤势不轻。按部队规定，军车不能随便拉老百姓，作为军人要严格执行。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看你怎么执行。当人民遇到危难的时候，帮助他们是人民子弟兵义不容辞的责任。男子忙往车后跑，我喊道：“你上前边来，坐驾驶室！”男子上车后，我把孩子递给他，正要上车，突然，从山坡上稀里哗啦跑下六位农妇来，年龄大的有四十来岁，年轻的三十岁左右。她们都背着筐子，堵在车前嚷着：“解放军同志，我们也坐你们的车行不行？”我说：“人家孩子伤了，要去王安镇医院，你们到王安镇干什么？”一位稍年轻点的央求道：“解放军同志，你们就捎上我们吧。”看看这群农妇，我不忍拒绝她们，于是问王桂阳：“怎么样，捎上她们吧？”王桂阳说：“你带车，你说了算。”王桂阳是个喜欢助人的人，这样的问题在他那儿从来不是问题。“那就捎上她们。”我转脸对女人们说，“你们抓紧上车，小孩得赶紧送医院。”得到允许，女人们高兴地往车后跑，我也跟了过去。谁知她们不等我打后挡板，就急急忙忙往车上爬。她们先把筐子扔进车厢，然后一个接一个从后挡板上往车上爬。前面三个爬得挺利索，结果第四个却出了洋相。这女人三十左右，年纪轻轻，身子稍胖，有点儿笨拙。她双手扒着挡板，左脚踩着挂钩右腿高抬正想翻越挡板，不料左脚打滑，扑嗵，“啊呀”一声惊叫，双脚悬空，就像个知了猴一样挂在了后挡板上。她吃力地扒着后挡板，上衣撸到了膀子上，整个身体中段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那时人们穷，女人没穿内衣。女人光溜溜白花花的上身晃得我眼晕。我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不由大吃一惊，有种罪过的感觉。我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避嫌，急上前几步托住了她的屁股，喊声：“一、二、三！”一使劲，把她生生地掀到车厢里去了。顺道把几个农妇捎到王安镇，力所能及地为这些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提供点微不足道的方便，对我来说也是应有之义，可要是摔着一个，那可就是好心办坏事了。把这个女人托上车以后，我担心后边的两个女人再出故事，于是又一个一个把她们托了上去。我一溜小跑来到前面，连忙跳上驾驶室，对王桂阳说：“快开车。”这时，受惊的心情还没能平静下来。“没什么事，快走吧。”我搪塞说，接着问抱孩子的男子，“孩子怎么伤的？”男子苦着个脸说：“孩子跟着她奶奶玩，不小心从石头上掉下来，头朝下摔的。”“还是解放军好。前面过去几辆地方上的车，我一辆也没拦住。人家看你一个穷老百姓拦车，理也不理。”作者简介：郭现义，1950年12月出生于山东莒南，祖籍甘肃庆城，1968年3月入伍，在陆军第38军112师334团1营1连服役提干，1978年1月调入石家庄步兵学校（陆军学院）任教员，1982年1月转业山东莒南工作，2010年12月退休。大专学历，出版有纪实文学《永不褪色的老红军郭凤海》，长篇小说《情系唐山——一位抗震救灾老兵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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