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山丨螺狮山的故事，修炼几千年的螺蛳精.....

　“走尽天下路，没见过螺蛳山下过直渡。”这久久流传的俗话，说的是要往螺蛳山过的人，只有坐船直渡一段信江，才能绕过螺蛳山上路。

　　何必这样走呢？因为螺蛳山从信江河底生出来，把沿河畔的大路堵断了。这座山，不但高，而且险，别说翻过去，就是抬头望一望也叫人心寒呀，所以，凡到这里的人，只得坐直渡绕山而行了。

　　千百年来，人们都照着这个习惯，一到这里就坐上船，沿着山脚划过去。可是有一年，信江涨了大水。这水真怪，一涨就涨了三五一十五天，把过往的人都堵住了。水退那天，急着赶路的人都蜂拥上船，谁知船离岸划到螺蛳山边，突然妖风四起，恶浪滔天，从水里翻腾出一股黑烟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烟雾一旋，便把一船的人全卷入水中。

　　岸上的人一见，吓得喊爹叫娘，只恨自己的腿短了一些，都边跑边叫：“螺蛳山出妖精了！”这话一传十、十传百，传得大家都胆战心惊。

　　话说离山十来里的地方有个河口古镇，镇上一家小店铺里有个后生，长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力气大如牛。这后生从小就有股蛮劲，他娘叫他蛮牛儿。翻船的那天，蛮牛儿他爹也不幸死在里面。消息传来时，他哭得死去活来，整整三天三夜没吃没睡。他哭着哭着，忽然想出要在螺蛳山上开条路，免得大家撑直渡又遭妖精坑害的事发生。于是，他把想法告诉娘。他娘想儿子做正事，便让他跟做石匠的外公去学手艺了。一学三年满了师，蛮牛儿离开外公回到家。他娘说：“儿呀，你莫上山开路吧。娘也老了，你爹留下这家店也该由你操持了。过些日子，娘给你找个好媳妇，过舒舒适适的日子多好呀。”

　　蛮牛儿一听傻了眼，他摸着脑门想了想，开店，娶媳妇，好是好，可这只是为了自己一家呀；开路，是要吃苦受累担风险的，可这里为了大家。好事总得要人去做呀，何况我学成了这般手艺。于是，他使着蛮劲对娘说：“路不开，妖精将会害死多少人？我学手艺为的就是开路呀。娘，你别拦我，要不，我就不娶媳妇不开店。”

　　“儿呀，人家都说螺蛳山螺蛳山，神仙到此拐个弯。别说开山，你就是爬也难爬上去呀！”

　　蛮牛儿满不在乎地说：“娘，我一把铁锤一根凿，一身力气一身胆，那螺蛳山是铁的钢的也开得开。”

　　他娘急得没办法，只得哭着诉起他爹来。

　　蛮牛儿一听火了性子，硬梆梆地说：“你哭，我也去，你不哭，我也是去，说去，明日就去！”

　　第二天，天还麻麻亮，他喊了声娘便背上工具走了。

　　到了螺蛳山，头一天，他砍树割草搭窝棚；第二天，他翻山越岭选路线；第三天，他爬上螺蛳山，“叮叮当当”地劈山凿石开路了。

　　山上的石头呀，真的象块铁板，硬得一凿冒出一团火星。蛮牛儿凿呀，凿呀，手上打起了血泡，臂膀也震得发麻。可是他手没停，汗没揩，只顾一个劲地凿呀凿……太阳下山了，月亮上山来，整整一天工夫，他终于凿成三个石梯。蛮牛儿一看，那石梯平平整整，心里好高兴呀。他蹲下去，用手摸了又摸，坐了又坐；他站起来，上一上，下一下，走了又走。后来，他索性睡在了石梯上。独自划算着，天天开三个，十天有三十，螺上百来天，总会到山顶。他想着想着不一会儿便睡着了。一觉醒来，他吓了一跳，石梯一个也没有了！他急得找来找去，可就是找不到昨天开成的石梯！

　　螺蛳山呀，仍旧原生原样！

　　蛮牛儿气坏了，二话没说，抡开铁锤，便“叮叮当当”地干起来。这一天，他手没停，气没歇，凿呀凿，一直凿到月亮上山半晌了，开成了六个石梯。他想，今晚不睡了，看你怎么变回去！可是第二天，山仍旧变得原生原样，石梯的踪影也找不着。

这可把蛮牛儿难住了，他急得坐在山脚下直哭……

　　这时，正好娘来看他。几日不见，儿子瘦得眼眶凹陷了，眼珠里尽是血丝。娘心疼得哭着诉着劝他回去。蛮牛儿一见娘哭就想起他爹的死，开路的心更急了，他赌气地说“开不通这条路，我死也不下山！”说完又抡起铁锤干起来。他娘没法，只得回去叫他外公了。

外公来了，蛮牛儿一见便扑通跪下说：“外公，告诉我吧，这座山怎么会日打夜生呢？”他外公一听也好生奇怪，摇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他外公扶起外孙说：“想起来了，听我公公的公公说，从前螺蛳山下有个潭，潭里有个螺蛳精，修炼几千年，能喷雾吐水，翻江倒海，经常在这里作怪，生吃坐船过直渡的人。后来有个仙人路过这里，用金丝网把螺蛳精缚走了。从那以后，这里太平了，谁坐直渡都没受害过，今天听你说起日打夜生的事来，想必那妖精可能又来了，怪不得你爹死那年，河里涨水一涨就涨了三五一十五天啊。”

　　蛮牛儿一听，不解地问：“妖精作怪在水里，山上石头怎么会日打夜生呢？”

　　外公笑着说：“傻孩子，山路一通，大家都不坐直渡了，妖精肯罢休吗？孩子呀，你有心要开路，替后人造福，外公也不拦阻你，可是，若要路开成，还得先除这个妖精呀”！

　　蛮牛儿听子又喜又急：“怎么除妖精呢！”

　　他外公摸着外甥的头，叹了口气说：“难呀，孩子，怕你吃不了那些苦！”

　　蛮牛儿一听，双腿跪下说：“外公，只要你肯指条路，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你外甥也吃得了”。

　　他外公点点头，扶起外甥指着日落的地方说：“我公公的公公说，从这儿朝前走，翻过几百九十九座山，涉过九百九十九条河，就有一条白水河，河边住着个白胡子爷爷，向他借来金丝网，妖精就可除掉了。”

　　他娘一听急了，拉着孩子说：“别去呀，那路太远，苦太多，何必自找苦难磨啊！”

　　蛮牛儿望着娘，流着眼泪说：“娘，让孩儿去吧，一想着爹死，一想着千千万万的人不能从这里过，孩儿心不安呀。我早有这个心愿，只要能开路，哪怕路再远，山再高，水再深，吃尽世上苦，孩儿都心甘情愿啊！”

　　出发那天，蛮牛儿告别了外公和母亲，背上把劈荆斩棘的大砍刀，带着干粮上路了。一路上，白天顶烈日，晚上披星星，一个劲儿朝前去。饿了，他吃口干粮；渴了，他喝口凉水；两腿走不动了，他伏在地上爬。不知翻了多少山，也不知趟过多少河；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他只顾走呀，爬呀，一股劲地向西方走。有一天，蛮牛儿真的看见白水河了。

　　那白水河呀，河面宽宽望不到边，河水湍急白浪滔天，怎么过去呀？蛮牛儿又是高兴又是愁。正当这时，突然“呼噜噜”一声水响，从白水河里钻出个象鸟不是鸟的怪物来。蛮牛儿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怪物嘴长三尺三，脚长九尺九。两只眼睛突出来，活像吊着一对红灯笼，翅膀一展就遮了半边天。说时迟那时快，没等蛮牛儿转过脸来，那怪物长叫一声朝他猛扑下来。蛮牛儿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抽出背上的大砍刀，向那怪物猛砍下去。谁料一刀扑了空，把颗大树砍倒了；二刀劈在山头上，把刀震裂了，手震麻了。那怪物一见，便长啼一声，斜着身子扑下来。眼看蛮牛儿被抓住了，突然，他急中生智，一闪身子，用尽平生力气向上一跳，只见那怪物扑了空，蛮牛儿正巧居高临下骑在怪物的背上。说也奇怪，那怪物没反抗，长蹄一声，便背着蛮牛儿飞过了白水河，在一个村子里停下来。

　　蛮牛儿睁眼一看，这村里桃红柳绿，百花盛开，风和日丽，说不清是春夏秋冬哪一季。他一边看一边走，顺着路来到一条小河边，垂柳下拴着条小白船，白船上坐着位白胡子爷爷。这老人童颜鹤发，胡子白得象月亮，长长的拖在大腿上，正专心致志地织着一副金丝网。蛮牛儿一见，跑过去跪下说：“白胡子爷爷，我是从遥远遥远的地方来的，来这里向您求借金丝网？”

　　白胡子爷爷听人喊，抬头见一后生，身上瘦得皮包骨，衣服破得一条条，内心有些感动，他捋捋胡子，满面春风地说：“金丝网是我镇妖的宝贝呀，借你有何用呢？”

　　蛮牛儿急急把自己为什么劈山开路，为什么求借金丝网的事儿细细地说了一遍，最后恳求说：“好爷爷，请你为世上人造个福，借我用一回，收了妖精好开路吧？”

　　白胡子爷爷说：“你一心要开路，替天下人做好事，是个好后生。我答应借给你。”接着白胡子爷爷讲出八百年前，螺蛳精被他收在白水河里，前不久乘他不在家，收买看护小卒，逃出监狱，打伤护河神鸟，发水潜逃了，最后说：“你现在带上金丝网，坐着小白船，逆水划回去吧”。

　　蛮牛儿好生喜欢，谢了白胡子爷爷，坐上小船荡起浆，划呀划，过了一滩又一滩，划了一河又一河，一日来到信江河边的螺蛳山旁。突然，妖风四起，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恶浪滔天，一股黑沉沉的烟雾朝小白船扑来。蛮牛儿不慌不忙，解开金丝网，对准那股黑烟一撒，只见天空中飞去一道金光。那黑烟忽地一缩，钻进水里不见了。蛮牛儿那里肯放，“扑通”一声跳进螺蛳潭。这潭真深呀，四两鱼丝也够不着底，这水真冷呀，就象掉进了冰窟窿里。蛮牛儿顾不着这些，一个劲地朝前追。眼看快要追上那股黑烟了，突然，面前涌出一团团黑泥，又粘又腥又臭。蛮牛儿忍耐着，左一拳，右一脚，踢开了黑泥团，紧紧朝前赶，终于抓住了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他拧起拳头砸下去，只听水里一声惨叫，现出个有千斤重的大螺蛳。

　　螺蛳精捉住了，蛮牛儿多高兴啊。他按照白胡子爷爷的话，把金丝网缚住的螺蛳精放在小白船上，贴上了白胡子爷爷交给他的一张符，向西拜了四拜，那小白船便自己流了回去。这时，他急忙回到家，见了母亲和外公，说完了路上的经过，便背上工具要上螺蛳山。他外公也深受感动，和他一同出发了。

　　螺蛳山上，又响起了开山凿石的丁丁当当声。真是一物降一物，螺蛳山石梯再也不会日打夜生了。

……

　　朋友，你到过螺蛳山吗？

　　今天，在高高的螺蛳山上，还留着条石梯路里。虽说山那边修了条柏油公路，车辆不从这儿走，可是抄近路的人来来往往，还从这儿过。

　　这条石梯路，就是蛮牛儿和他外公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