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文苑】(第40期)王鹏飞:难忘“疙瘩楼”过年

文摘   2025-02-06 16:04   天津  

作者小传:王鹏飞,退役军人(大校衔),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文学作品集《一个窃贼的二十四小时》(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



难忘“疙瘩楼”过年

王鹏飞

年年过年,年年过。虽说现如今过春节越来越新潮,人们的心气儿也越发地蒸蒸日上,曾经的往事——尘封在记忆中的小时候的过年情景,相信这一代人,许多人娓娓道来都能如数家珍一般。

我家居住的“疙瘩楼”,位于马场道与睦南道之间的河北路(原为河北南路)287(新号291)。“疙瘩楼”建筑为三层半砖木结构八门联体洋楼,其中,一层在半地下,二层为圆拱形正门所在,由高台阶通达,三层为阳台,四层为一排百叶窗,百叶窗上部设有绿色的遮阳棚。

疙瘩楼是毗连式里弄住宅,该住宅类型受到西方联排式住宅建筑形式的影响,整体由单元联成并组合,布置较为紧凑,房间朝向和采光通风条件良好。建筑外立面为清水墙面,上面铺有琉璃砖并镶嵌着一些的疙瘩砖,构成建筑主体的粗糙质感外观,圆形的门楣之上设有圆拱半凹悬挑的曲尺形阳台并设有珍珠串式栏杆、窗边设有水纹花饰。

疙瘩楼每个院,有院墙分隔。我家是邻街二层楼朝西的一间大房子有40多平方米,一进门就能看到靠墙边的一个很讲究的欧式壁炉,可我从小到大没看到家大人使用过它,它只是我们家中的一件摆设。我们家没有用过壁炉做饭,做饭是在过道点一个煤球炉子,点煤球炉子时,满楼道都是烟熏火燎的。

当年,在我家住的疙瘩楼院内有一棵硕大高耸的槐树。当槐树开花时,一些顽皮的男孩子就爬上院内的疙瘩墙头用竹竿打下一片片的槐花,然后再把落地的槐花收集起来拿回家,家大人将槐花洗净掺合上棒子面放在蒸锅里蒸熟,老远老远的都能闻到那槐花的喷香,吃起来又肉头又香甜。

夏天,院里的大人们会在树荫下乘凉、喝茶、聊天、下棋等。

记得,我家住的疙瘩楼旁边隔一个院过去是“合作社”,买副食品、买菜等都在这里。从“合作社”过去是粮店(那边就是新疙瘩楼了)。我家是在上世纪“大跃进”那年在此落户而居的。因为我父亲是军人,我们家是作为随军家属落户到天津的第一个家。

我是1956年出生的,差不多整个童年时期都是在“疙瘩楼”度过的,经历了学龄前、上小学、文革等等。那时候的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都不同于今天,买粮食买副食(包括买菜)都是凭本凭票定量供应,电视电脑这玩意儿更是闻所未闻。小孩子们一年当中就盼着过年。过年了,有吃的,有新衣穿,家大人还给压岁钱。

我家在“疙瘩楼”时,一到过年,家里就炸好多的“果子”、“麻花”什么的,还要蒸好多的“馒头”、“糖三角”、“年糕”、“豆包”,还有喷喷香的“粉条炖肉”等等,许多平日勒着攒着的吃食,在这一日或几日间摆上饭桌,让你觉得一下子可以大饱口福了。

最好玩的就是在家门口放鞭炮了。小孩子们拿着家大人给的压岁钱,在“杂货店”买来成鞭的小炮、单个的“二踢脚”和一小包一小包的“甩炮”等。那“甩炮”一小纸包里面有好几个,小孩子有拿着单个“甩炮”甩的,也有拿一小包整个甩的,叭——叭——响声过后,火药味刺鼻。

那前儿,小孩子们为了过年能多放些日子鞭炮,就把买回家成鞭的小炮小心拆解下来,然后装在一个小口袋里,到外面一个一个地燃放。小孩子们放小炮也很会玩,有时手里拿着小炮点着了,然后往空中一扔,啪、啪地听响,有时搁在疙瘩楼墙头或墙疙瘩上放小炮,有时在墙头这边和墙头那边互相扔小炮玩“打仗游戏”。

当然,除了放鞭炮,小孩子们中男孩子在一起玩“弹球”、“拍毛片”、“打嘎”、捉蛐蛐儿……女孩子玩“踢纤儿”、“跳猴皮筋”、“跳房子”……那情景,在现今的“疙瘩楼”看不到了。正因为那时谁家都没有电视电脑这些玩意儿,无论住那个院的﹑楼上或楼下的﹑年龄大一些或小一些小孩子们,没有尊卑贵贱,过年都跑出自己家来外边“玩”,那是开心的玩。

爬墙头,粘蜻蜓,是我们疙瘩楼小孩子喜欢玩的。夏天时,高耸的大树树枝上落有各样的蜻蜓,我们管小一些的单一色的蜻蜓叫“老褐”、“黑老婆”,个头大一些的身子尾巴上有金黄色圈圈儿的叫“花里虎”,尾巴头带两个小圈圈的叫“花里豹”,全身呈翠绿色的叫“大老青”,还一种中不溜大的蜻蜓叫“小鬼儿”特狡猾,一会儿落一会飞,好似故意逗你玩。

这其中“老褐”是最傻的,最容易被粘到或捉住。小孩子们用铁罐头盒熬松香,熬松香时里面需放一点油,这样就熬成的粘子不会凝固,然后用小木棍把粘子抹在细细长长的苇竿尖头上,苇竿的高度粘不到蜻蜓时,就爬到墙头上(要说这也是很危险的)举着苇竿去粘,只要粘子触到了蜻蜓的翅膀,全凭蜻蜓怎样挣脱都逃脱不掉的。小孩子粘下一个蜻蜓来,先把蜻蜓翅膀上的粘子抹一下让翅膀展开,再把蜻蜓的脑袋夹在手指缝中间,这样蜻蜓跑不掉也不会死,又不影响举竿再粘下一个蜻蜓,直到两只手指缝间夹满了蜻蜓,这才算凯旋而归。

也有时候,小孩子们爱跑到马路上去扑捉蜻蜓。那是在“喷水车”刚刚喷水过后,泊油路湿漉漉的,“老褐”飞的很低,有时也有“黑老婆”什么的,小孩子们就脱下衣服追着蜻蜓扑打,蜻蜓被扑落到地上就“晕了”,捉到手里后等到它醒来,小孩子们就在蜻蜓的尾巴上系根长线,一手揪着线头放蜻蜓飞,自己在后面跟着跑,开心的不得了。

有时,小孩子们光顾跑着玩了,没注意“喷水车”从身后开过来了,一下子被喷了一身的水。不过,小孩子们也经常跟“喷水车”淘气,在“喷水车”迎面开过来时,小孩子们一群一群的跑到“喷水车”车后两边,一边跟着“喷水车”跑,一边在“喷水车”的喷嘴口那里玩水,弄得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除了爬院墙,我们疙瘩楼小孩子爬墙头的领域逐渐扩大,胆子也越发大了。在我家住的疙瘩楼一楼的后院,我们小孩子爬墙头从底层爬上相当于三层楼高的阳台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有了爬墙头的“本领”,于是眼界大开,我们经常从疙瘩楼这个院爬墙头到那个院,还通过四楼的阳台爬上疙瘩楼的屋顶,踩着锥顶瓦砾由南走到北然后在折回来,更玩悬的是,我们还竟然溜着斜屋顶到屋檐最边上从上往下望高,真得说那砖头瓦砾结实,不然我们这些小孩子兴许早就一命呜呼了。

爬墙头也使我们疙瘩楼的小孩子们很容易串连在一起玩儿,那时候经常能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的欢快的童声儿歌。记得经常一起玩的一种游戏,我们分成两拨的小孩儿,也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一边排成一行,大一些的男孩子或女孩子站在中间,一个拉着一个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唱:“我们要求一个人,我们要求一个人……”接着,对面的一排孩子也手拉手的一边走一边唱:“你们要求什么人,你们要求什么人……”然后就是“被要求的小孩子”站出来比试“本领”,直到一个对一个的比试一方将另一方取胜。除此,我们还经常玩什么怕毛片啦,弹球啦,捉蛐蛐啦,抽冰猴啦,藏蒙个啦,跳房子啦,踢罐电报啦、放风筝啦等等,

小时候在疙瘩楼,我记得小孩子们常聚在一起在路边上唱天津快板似的顺口溜,如“来到了天津卫”、“拾毛篮子背大筐”等等。后来根据这个儿时记忆,我创作了一个天津快板小段“来到了天津卫”。

该文如下:我来到天津卫,是嘛也没学会。学会了开汽车,手生还打哆嗦。一个没留神呀,违规就闯了祸。要藏没处藏呀,想躲还没处躲。怎么那么快呀,警察就找上我。扣分又罚款呀,我真是没了辄。工作还没着落,兜儿里钱不多。罚款交不上呀,我急得拍脑壳。我是真倒霉呀,我是真的窝火。这还不算完呐,回家得挨数落。我劝大家伙呀,千万是别学我。再来天津卫呀,可不能这么着。                 

人世沧桑,岁月如梭。现今的“疙瘩楼”,虽则老楼依旧,已被现代化的时代氛围所笼罩,临街的底房几乎都成了商家的门脸,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那时的孩童亦已迈入老者,然而,童心未萌,往事如烟,疙瘩楼刻入骨髓的文化基因,如陈酿的美酒味甘绵长滋润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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