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牛 记
吴道良
现在的农业生产都是农机作业,从耕到种到收,全程机械化,既释放了大量农村劳动力,也解放了老牛,让延续了几千年的用牛进行耕作的模式退出历史舞台。所以,现在农村放牛这样的场景也不多见了。但是,作为曾经放过牛的我,在脑海中,时常还会闪现出过去放牛的画面。小时候,放牛这事多是小孩子干,为生产队放七八头牛对于十岁的孩子来说,既是力所能及,也能给家里挣点工分,增加点收入。
放牛分为农忙放牛和农闲放牛。在农忙季节,牛和放牛人都是很忙的,因为要“双抢”,老牛要起早贪黑地犁田、耙田、耖田,是很累的。有时候,老牛实在是太累了,加上天气又热,就往田里一瘫,也许它想歇一会儿,也许它就是撂挑子,不想干了,不过掌犁人却不能饶它,拿起棍子使劲地打,让它起来。我心软,有时在田埂上,实在是看不下去,就对掌犁人大声说:“就让老牛歇一会吧。”掌犁人也不理睬我,照旧鞭打。
后来,我长大后离家工作,有时回家,与队里的老同志聊天时,就问过他们,为什么不能让老牛歇歇,他们的回答让我明白了:一是“双抢”时农活紧,不允许磨磨蹭蹭的;二是老牛与人一样,都有惰性,一旦在田里让它停下来,就会助长它的惰性,是会影响任务完成的。
“双抢”大忙季节牛忙、牛累,放牛人同样也忙、也累。牛在犁田的时候,我就要赶快去割青草,荒地里、田埂头,到处割草。牛在干活的时候,食量比平时大多了,需要的青草特别多。为了能让牛吃饱、吃好,我就尽量割嫩草。嫩草体积不大,还要挑选,就更增加了割草的难度和工作量。当我看到老牛在水田里迈着沉重的步子、在皮鞭的不断抽打下艰难地向前移动脚步,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它就像是我的伙伴和朋友。我发誓:一定要割最嫩、最好的草让它吃。
傍晚收工的时候,犁田人将老牛交给我。我把老牛牵到牛屋附近的水塘里,让它在水里洗洗澡,打打汪。累了一天了,现在才是它轻松的时候。老牛时而将头浸入水里,时而浮出水面,将两只鼻孔贴近水面,使劲呼吸,吹出泡泡玩。我在岸上看着它,它也眯缝着眼睛,好像面带微笑。
老牛在水里泡好了走上岸,我牵着它来到牛棚,将新鲜的嫩草堆放在它的面前。它用鼻子闻了闻,抬头望望我,又把尾巴摆动几下,很满意,好像是说:谢谢你,给我吃这么好的嫩草。然后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瘪了的肚皮渐渐鼓了起来。我站在一旁,开心地看着它吃草,一边给它驱赶苍蝇、蚊虫,一边拍打着它坚实的脊背,对它说:“慢慢吃。”
晚上,牛要休息了,我要煪牛蚊子,用浓烟把牛屋里的蚊子尽力驱赶走,用新鲜的红蓼蓼与湿稻草混搭在一起放火烧,用浓烟把蚊子熏出牛屋,让老牛能够很好地休息。
农闲放牛就比较轻松了,有时牵着牛,在田埂边、圩堤上,让牛吃草;有时在河滩、荒地散放着,任其自由活动。我则躺在河滩地上睡觉,很是惬意。如果是几个人一起放牛,就一起玩玩泥巴游戏,或者下水洗澡。等老牛吃饱,大家也玩好了,一起牵着牛回家。我们骑在牛背上,有的个子小,上牛背很困难,老牛就主动低下头,让孩子抓住牛角爬上牛背,然后抬起头,驮着主人向回家的路走去。
来源:中共舒城县委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