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舒城民俗】农事·农具篇丨教小牛

民生   2024-11-16 17:28   安徽  



为传承和发扬舒城本地的优秀文化,解读记忆中的舒城民风民俗,彰显深厚的龙舒文化意蕴,感知千年龙舒文化血脉的起伏脉动。由中共舒城县委宣传部编撰的《记忆中的舒城民俗》一书于2024年9月出版发行。书中收录了舒城本土的时令节庆、喜庆礼仪、丧葬祭祀、农耕渔猎、衣食住行、饮食文化、文化娱乐、童趣游戏等风俗民情。为此,中共舒城县委宣传部和舒城县融媒体中心联合开设《记忆中的舒城民俗》系列专栏,分享书中的文章,与您一起品味舒城的风俗民情,感受龙舒文化,敬请关注!




教小牛

宋志发


耕牛,是推进农耕社会发展繁荣的功臣。从出土的战国时期《耕战图》可知,早在春秋战国时期我们的祖先就驯化饲养了野牛,并用它来替代人力耕田了。

牛虽然任劳任怨,勤勤恳恳,但不是天生就会犁田的,必须在其未成年之前,就要教它犁田干活。就如人到了一定年龄要上学读书一样。小时候常听大人数落孩子:“像教小牛一样都教不会你。”说明“教小牛”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时候大人都说我“猴”,大概就是顽皮好动的意思吧!我们生产队有一条牯牛力气很大,犁田耙地是一把好手;但它脾气暴躁,好“砍”人(用牛角顶人)。村子里无论大人、小孩都不敢靠近它。只有“侉子老爹”(舒城方言称腿有残疾的人为“侉子”)与他的儿子赵祖安能伺候它。胯子老爹名叫赵士广,他虽然腿有残疾,但身板高大硬朗,光头、大嗓门,一声吆喝,那条犟脾气的牯牛就乖乖听他指挥。因此,生产队犁田耙地的农活需要用牛,就让侉老爹驾驭这头牯牛;放牛的任务也就交给他的儿子赵祖安了。

我称赵祖安“安大”(舒城方言称父亲为“大大”,与父亲同辈也称“大”),安大比我大八九岁,十四五岁,正是放牛、割牛草的最佳年龄。我很羡慕他骑在牛背上的威武样子,很想叫他带我骑牛。于是想尽办法去亲近他,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转,陪他放牛,帮他割牛草、提筐篮。因为我经常陪安大放牛割牛草,那牯牛也接纳了我,除了安大,它只让我骑。因为人小,不像安大双手一按牛背就能骑上去。安大叫我从牛角处上牛背,大牯牛也非常配合,只要我双手按住牛角,说声“扎角”(“角”读[gē ]音),它就低下头,我把双脚站到牛角中间,说声“抬”,它就抬起头,我轻松地爬上了牛背,调整好坐姿,在牛屁股上拍了一下,大牯牛就迈开步子前进了。

两年后安大长成大小伙子,是能挣10分工的壮劳力,再让他放牛就是大材小用了。于是,放牛的任务就交给了我。我和大姑牛朝夕相处,成为形影不离的好伙伴、好朋友;再后来,大牯牛老了,干不了犁田耙地的活了。生产队便把它杀了,每家分点牛肉。虽然母亲把牛肉烧的很香,但我怎么也吃不下,还偷偷地躲到一边抹眼泪。

老牛还没去世前,生产队买了条断奶不久的小牯牛。

一般牛仔出生后6个月就可断奶,12个月前后要给它穿鼻子。小牛穿鼻子也是个技术活,这事当然也是胯老爹负责。胯老爹叫来几位大男汉控制住小牛的头,不让它在穿鼻疼痛时甩动脖子。于是,胯老爹一只手捏住小牛的鼻子,一只手拿着一头削尖了的小木棍用力刺穿小牛的鼻子,然后用麻线将穿在鼻孔上的小木棍两头拴牢,套在牛鼻子上方。胯老爹说:“牛鼻孔四周硬硬的,中间有个软软的小圆点,手捏上去比四周要薄些,那里才是牛鼻子穿孔的地方,穿透那层膈膜时流血少,甚至不会流血。”

牛鼻子穿通要等一段时间,让小牛鼻孔没有炎症、适应了,再去掉留在鼻孔里的木棍,换上牛桊。牛桊有木头制作的也有铁制的,牛桊的左端有个孔可以栓缰绳。牛越大,力气越大,脾气也越大。因为牛的鼻子神经丰富,比较脆弱,疼痛感强。上了牛桊的牛因为怕疼,人们就可以牵着牛鼻子轻而易举地控制它了。小牛一岁前一定要穿鼻子上牛桊。犁田耙地时将桊上缰绳索向右一摆,说“撇之,”牛就向右转。将缰绳一拉,说“牵之,”牛就向左转。不动缰绳,说“长沟咋,牛就直行。18个月左右要教小牛学会拉犁耕田,再大了就不好训,就如育人要从娃娃抓起一样道理。

教小牛,一般是选松软的沙土地或沙滩进行。先要把轭头架到牛肩包上。轭头为硬杂木做成,呈弯曲状,轭头下左右方各拴牢一根牵引犁耙的劲索。牛无论是犁田耙田或拉车,都是要戴轭头的。架轭头时小牛会反抗,就要顺着小牛性子来。开始在小牛项上垫着柔软的旧衣被,它让慢慢适应。

教小牛是一项极具耐心细致的活,不可粗暴急躁。牛是有灵性的,必须与其进行情感交流,让它理解人的意图。一般都是有经验有耐心的老农来进行这项工作。侉老爹用温和的语调与小牛交流,像是哄娃娃一样喃喃地说:“小伙子,长大了就要干活,要学会犁田耙地,要听话,不要耍牛脾气。”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拍着小牛的脑袋,抚摸着小牛的脖子;然后,轻轻地将轭头架在牛脖子能发力的适当位置。刚架上去小牛就不自在地乱窜。“不要动,听话!”然后叫安大托着轭头将轭头固定好后,再将轭头两边的劲索固定到后面牵犁的横木上。老爹叫安大松开手去牵牛鼻绳。这时候小牛非常的狂躁,四蹄在地上左右前后狂跳。因安大控住了鼻子上的牛桊;老爹一声吆喝,甩起鞭子在小牛屁股上抽了一下,小牛的情绪渐渐安稳了下来。

老爹叫安大牵着小牛前行,自己在后面扶着犁,口中不停地说:“长沟咋,长沟咋。”让小牛拖着犁走直线;走一趟后再说“牵之,牵之,”安大便牵着小牛向左转,转过来后再说“长沟咋,长沟咋。”犁一趟再说“撇之,撇之。”安大就牵着小牛向右转。开始都是拖着空犁,让小牛感觉没有多少沉重感;渐渐地,老爹将犁梢向上抬了点,犁铧便带土了。因犁梢抬的不高,带的土少,让小牛慢慢感觉肩上分量。大约两个小时后,老爹说:“洼之。”安大也让小牛停下来。小牛要歇歇,老爹汗流浃背,也要歇歇了。

我抱着割好的青草,赶忙跑过来犒赏小牛。小牛吃着青草,老爹坐在沙丘上吸着香烟对我说:“伢子,人就如这小牛一样,从小就要能吃苦耐劳学点本事,长大了就有饭吃。学到的本事越大,饭就吃的越香越好。刚才给小牛一鞭子,是因为对它好说它不听,就要教训它一下。就像你在学校不好好学习,老师要打板子一样。”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几天后,小牛已经教会了,不要牵引就能熟练地犁地,从而成为那条大牯牛的优秀“接班人”,肩负着整个生产队犁田耙地的繁重而艰巨任务,只是脾气要比那条大牯牛温驯多了。



中共舒城县委宣传部

舒城广播电视台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号:34120200051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