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脱吗？”
G888号包厢，霍泽和一众人都到了现场。
顾念也在，不过，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霍泽的地方，就有顾念。
他们两家是世交，只是顾念家从前在南方，自四年前才从那边搬过来。
而她一到京都就做了霍泽的舔狗，从高中到大学，跟在他身边整整四年。
霍泽叫她往东她不会往西，霍泽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绝对不会忤逆霍泽，也不会离开霍泽。
可今天这事，霍泽是不是过分了点？
他们圈子里例行的聚会，他当着顾念的面另带学校里的另一个女人，举止亲密，像是情侣一样也就算了，从前他也做过。
重点是那女的说了一句游戏好无聊，让顾念脱衣服。
这叫什么事儿？
难不成他就一点不在意顾念，就算都认识，他也就任由她身体被大家看了？
包厢安静。
顾念从沙发上起身，外面天冷，她穿了一件羽绒服，里面搭着一件牛仔衣，然后是一件吊带，因为吊带有胸垫，她就没穿内衣，可架不住真脱，吊带是v领的，穿着牛仔衣还好，脱了，有可能走光。
顾念手解了牛仔衣扣子，衣服搭下来一半，露出半个圆润肩头，还是没忍住回头问了一句。
整个气氛很沉重，诡异。
有人想出来打圆场。
“嗨，不就是游戏，那么较真做什么，阿泽，就算了啊！”
“就是念念，咱们不和他们玩了，咱们去唱歌。”顾念的好友苏稚看她这么受委屈，心疼得要命，伸手来拉她，想把她拉一边去。
顾念站着没动，目光直勾勾看着不远处沙发上的人。
霍泽一手搂着他今晚带来的女孩，一手端着酒，目光没看顾念，只嗤了一声，“玩不起啊，那早说啊！早说，我也不至于和甜甜在这等半天，没趣！”
这话意思直白，就是逼着叫顾念脱。
“好，我脱。”
顾念没再挣扎了，她收回落在霍泽身上的目光，三两下就把牛仔衣脱了下来。
为了气氛，包厢里没开什么亮灯，都是一些氛围灯，五光十色的，但架不住一下都打在顾念身上，她那皮肤在这样的灯光下，白得晃眼，还有她胸前那两桃儿，高耸耸的，又圆又大，很是叫人垂涎。
包厢里，大家一惊过后，男士们都自觉侧了眸，除了霍泽怀里那女的，其他女孩儿也都咬着唇，有几分不忍。
顾念倒没在意，她脱完看向霍泽，“满意吗？还要不要再脱？”
霍泽终于拿正眼看她，没说话，眉眼里咬着浅怒，他说：“顾念，你可真贱。”
顾念听着他这句话，差点没笑了。
她想说，她可不是贱呢嘛！
因为六年前的一场救命之恩，那废墟之中的一句：“你还好吗？没事的，很快就会有人把你救出来，别怕”，她“一声”万年，让他作贱了四年。
眼下，倒是有点想要放弃了。
顾念视线看着霍泽，声音压在喉咙里：“霍泽，这么多年，你把我当什么了？”
“什么意思？”
霍泽似乎是也没料到顾念会有这么一问，搂着怀里人的手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嗓音是漫不经心的：“你想要个什么回答？”
顾念手垂在身侧，稍稍握成了拳头，“你随意。”
霍泽坐直了身子：“顾念，既然现在已经是这个情况了，那我们索性把话说清楚了。”
“嗯，你说。”
“我知道你喜欢我，依照我们两家的关系，我爸妈你爸妈还想把我们凑对，可我从来没说过喜欢你，我也完全不喜欢你。”
我也完全不喜欢你。
他终于说出来这句话了！
很奇怪，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念竟然没有觉得有太难受的感觉，她只是觉得好像有些蹉跎，又好像有一点不甘心！
“从前……”为什么不说呢？
只是她想问。
后面的字还没吐出来，眼前的人先一步：“从前不说，是因为我还没遇见喜欢的人，既然你想跟着我，我家里人也乐意，那我就干脆懒得听他们念。”
原来是这样，她对他的喜欢，在他眼里只是懒得说，只是遮挡他父母碎碎念的挡箭牌。
霍泽：“但现在好像不行了。”
他看向他怀里搂着的女孩，眼睛里，似乎有那么一丝真心，“甜甜是个好姑娘，我想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当然也就要杜绝身边的花花草草，就算……”
他目光上下划过顾念，带着一点轻视：“就算你算不得什么花，但也是根烦人的草。”
他笑，曾经，他脸上的笑是最叫顾念沉迷的，可现在全部变成了伤人的利器。
心脏那里好像破了一个大口子，有无尽的风从外面涌了进来！
她终于有实感的感觉到了痛意。
“行，我知道了。”
过去四年，她不要自尊，不在意他们怎么看自己，她总觉得他其实是有点喜欢她的，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允许她一直跟在他身边。
如今，真相血淋淋，如果要离开，她想保留那么一点尊严。
顾念忍住胸腔里的涩意，再开口说道，“那你们先玩，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哎，别介，这场子才刚热呢！”
有人一时没转过弯，想拦，等反应过来，收了话。
霍泽看顾念：“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
以前，她跟在他身后的时候，他没叫人送过她，那么现在她要走了，也就更不必要了。
顾念转身往外走，前脚才跨出包厢，后脚就撞到了人。
“对不起……”
“顾念。”
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抬起头，映入她眼帘的是男人颀长的身躯，往上看，是一张三百六十度都无死角的脸。
“商凛？”
京都圈子多，最简单直接的划分，就是有钱的和有权的。
顾霍两家是属于前者，而商家属于后者，是正儿八经的红色背景，祖上都是跟着打了江山，是开国的功臣。
听说他们家老爷子一直都是住在有警卫员守着的大院，只有小一辈的都搬出来了。
这样的家族大多神秘，顾念家又是半路来京，按理说，知道的要更少，这不是巧了，他们家别墅恰好是买在了商家旁边，其余还有刚刚包厢里的那些人家。
虽然有圈层阶级划分，但对于顶富圈和顶权圈还好。
自古钱权不分家，这些家族早就通过联姻，商业合作等各种方式，打合。
只不过商凛……
他的身份有点特殊，他虽然是商家的人，可……他不是商家的正统血脉，是商家老三商国晖在外的私生子。
霍泽和圈里一众子弟都关系好，尤其和商家的，可商凛除外，像他们这种，出自家族里的正统血脉，是很讨厌私生子的存在的。
还有一点，商家这个私生子的年纪竟然是比商灏这个婚生子还要大一些的。
所以，顾念到京都第一天，就被霍泽明令禁止和他接触。
他们不怎么见面，她能记住他的名字，完全是因为他的一张脸，实在是太过优越，有叫人过目不忘的能力。
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会撞上。
“商大哥。”
顾念下意识喊了人名字，等反应过来，赶紧补救。
商凛年纪是要比她和霍泽他们都大一些的。
“嗯。”
男人低应，低磁的嗓音，在狭窄的走廊，有些性感。
顾念莫名觉得人有点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些人长相已经是王炸，再加个声音，那简直是所向披靡，没人知道，顾念其实有点声控。
顾念稳住心神：“你是来接商灏哥的？”
霍泽和商灏他们虽然比商凛小，也排斥商凛，但仗着身份，指挥他的时候却不少。
顾念从前跟在霍泽身边看过很多次。
“嗯。”
商凛没否认，低磁的嗓音分不出情绪。
“那……商大哥，你先进去吧。”
不过，顾念也没在意，她并不好奇别人的事情，尤其是现在。
虽然商凛长得很帅，但他们指尖没什么瓜葛的。
顾念往旁边让了让，商凛却没有往前走。
“你要先走？不等他们了？”
他反问。
印象之中，他似乎都很冷漠，他们实在没交集。
这会儿，怎么倒是关心起她来了？
不过人家问了，出于礼貌，顾念愣了一下之后还是回，“嗯，我要先回家了。”
“和霍泽吵架了？”
顾念猛然抬起头。
商凛目光落在顾念身上，菲薄的唇瓣轻动，“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会所的走廊，按道理是有不少行人的，但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人。
顾念压住胸腔里的情绪：“有吗？可能是商大哥你看错了吧！”
她并不想让自己的伤口被太多的人看见，这会叫她有点过于难堪，她立刻想走。
“再会。”
说完这句，真就迈开了步子，实在也是没有再“寒暄”逗留的必要了。
“等等。”
可，就在她要擦着男人身子走出去的时候，她的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了。
“商大哥，还有事吗？”
顾念一愣，她抬起头看商凛，不晓得他是怎么会这样自然而然的抓住她的？
商凛：“我送你。”
顾念：“？”
“不，不用了。”他们好像没有那么熟。
“外面在下雨，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顾念还有犹豫，商凛伸手按了一下她的肩膀，“走。”
他的嗓音是很温和的那种，不似她之前无意听到过几次他和霍泽他们说话的声，那样冷漠，还是带有几分年纪的压制。
但此时，倒也带着一股子不容抗拒的味道。
顾念有点没想明白，他身上怎么会有这样子的气场，有点过于凌厉了。
顾念只好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走。
出了会所，外面果然是在下雨，无尽的夜色之下，雨水顺着天幕往下滑落，声浅，但绵密。
还有雪，昏黄的路灯光照耀，细雪夹在绵雨里。
“从这里出去是违停路段，这个时间点，这个天气，光华路上估计很难打到车。”
“我知道。”
来京四年，这些，她都很清楚，她不明白他怎么要和她说一遍，她……应该有自理能力吧？
顾念思绪突自游离。
商凛带着她往外面走。
大概是春节，也大概是这样的天气原因，平时里还算拥挤的街道，此时竟然没几个行人。
她和商凛同撑一把黑色的伞在雨雪里走着，雨雪砸下，自伞上落于地面，周围居然更寂静。
顾念后知后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靠近了，近到她可以闻到空气中，来自他身上的气息，有种寒风中的凛冽感。
她有些不自在的往旁边让了让。
商凛视线下落，看着身侧人的发顶，感受着她步子往外，男人眸色深了深，除了将伞不动神色的倾斜，终究没说什么。
他们从违停路段走过，到光华路，顾念刚刚用手机打了车，这会到了，正在湿润的路边打着双闪。
顾念走过去，商凛给她打开后车座的门，她坐进去，并没有立刻关上门，想了想，她对外面的人说道：“商大哥，今晚谢谢你。”
“嗯。”
商凛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顾念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还想什么，最后没说，关上了车门，叫司机开车。
“好勒，姑娘坐稳，系上安全带，下雨天，路滑。”
“好。”
顾念应，后视镜，身后商凛手撑大伞站在路边，雨雪自他身后飘落的模样，越来越远。
她想，商凛似乎不像是霍泽他们所说的那样。
从前，霍泽总是和她说，让她见到商凛，记得绕道走，要不就打电话给他，他让他滚。
现在来看，滚的人该是霍泽。
商凛这个人，似乎还……挺有爱心的？
其实，这不是顾念第一次见到商凛释放……善意？
姑且将他刚刚对她的行为称为善意吧。
在她刚来京都没多久，她读高二，有一天她放学晚了，霍泽晚上约了人玩，嫌等她烦不想等，先走了，她下了课就独自回家，走进小区那一小段路，她看到了他。
那时候她对他的了解更少，全来自霍泽最为负面的，她下意识就要躲，却看到他在救助小区里的流浪猫。
那时候商凛年纪已经不小了，二十岁出头了，身高也很高，初具了男人模样。
那是夏日的傍晚，有夕阳斜斜洒落，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蹲在小区的花坛，在他面前，用碟子放着一些猫粮，也有几只小猫儿围在他身边，蹭着他的脚。
看着他和那些小猫之间的熟稔模样，想必也不是第一次。
而今晚上，她确实该谢谢他的。
他的举动有点暖到她，让她短暂的忘记了她和霍泽的的事情。
他似乎真的和传闻里挺不一样的。
顾念坐在车里，不由的想着。
……
前方，车子逐渐远去，拐过一个路口，已经看不到汽车尾灯了。
商凛在街边又站了一会，才撑着伞离开，只是他的方向却不再是会所里面了。
……
包厢里，大家看顾念离开，都愣住了。
过了会，有人劝：“阿泽，你刚刚那么说，就不怕顾念她真生气？还是说你真就对她完全没想法……要和她那么断了？”
霍泽视线从门口，顾念离开那儿收回来：“她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说她什么了？不都是真话，再说断……”
他停了一下，脸上表情似是犹豫，但很快正常，他“嗤”了一声，“我倒是想和她断，她肯吗？看着吧，不出意外，明天她就得又缠上来。”
说完这句话，霍泽像是从话里面获取了一点力量。
顾念一到京都就缠着他，他往前比现在更烦她，
当时为了让她离自己远一点，他又不是没有说过更过分的话，做过更过分的事情，还不用他去哄，最多三天，她还不是眼巴巴的贴上来。
霍泽懒懒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说得也是，顾念离不了阿泽的。”
“就是就是，我看啊不出三天，不对，估计就明天吧，又得看到阿泽背后的小尾巴了。”
众人听了霍泽的话，也都附和着。
而霍泽听着他们的附和，扯了扯唇角，像是很不耐烦的“嘁”了声，嘴里也说着“烦”。
这插曲看似就这么过了，谁也没真正把顾念那话放欣赏，尤其是在霍泽开口之后。
众人依旧玩闹着，包厢里氛围很好，可……
他们不知道，霍泽也不知道，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前面的重量，而是最后一根稻草。
霍泽他们这一场闹到很晚。
霍泽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整个人也有点晕，还是家里的司机来接的他。
他怀里那个姑娘想要跟着他，他让人把她送走了，雪地里，看着她看着自己留恋不舍的模样，他搂着她，笑了声，说：“甜甜乖，咱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他那声，听起来是笑的，但情绪却很淡，有叫人觉得冷的意味。
他怀里那姑娘今晚因为有他护着并没有喝很多，还算是清醒，听到他这个声音就有点怕了，没敢再闹，乖乖跟着他叫送她的人走了。
霍泽颀长的身躯站在路边，脸上神情是有几分满意的，只是很快的收了，他揉着头，坐进车里，手一边往裤兜里拿出手机，眯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着。
从电话，短信，再到微信，甚至是qq，有不少信息，甚至家里人都还在凌晨的时候给他发了，问他什么时候回的话。
但……没有那人。
顾念自大概十二点左右回去之后，再没给他发信息。
啧！
怎么这次是真要离开他了？
霍泽嘴上挂着无所谓的笑，但那只捏着手机的手，却越发得收紧了去。
……
顾念这一晚上都没睡踏实，脑子里划过很多事情，也有很多画面，最后定格的居然是商凛的模样。
第二天早上，顾念是被父母叫醒的。
“念念，走了，该去你霍叔叔霍阿姨家里吃饭了。”
因为家族利益等各方面原因，他们小区里有个习俗，每年年初三，去往一家里吃饭，维系“情感”。
去年是商家，今年轮到霍家，明年到顾念家。
私心里，顾念不想去，不是要躲霍泽，他们之间，她问心无愧。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要见到他。
可后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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