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深人静的时侯,我都会想起大姐的点点滴滴,都会为她的离去感到痛心和惋惜。毕竟她的人生太过短暂,才经历了七十二个春秋。
我们姐弟五人,大姐是老大,自然经历了太多的艰苦与磨难。因为她大我十三岁,所以大姐出嫁时,我还不到十岁,我只记得大姐的嫁妆摆在院子角落一个用高粱杆搭成的棚子下面。我的三姨在仔细地整理大姐的嫁妆,具体是什么东西,已经记忆模糊了,只记得那些嫁妆色彩鲜艳,非常漂亮。那些都是母亲利用晚上的闲暇时间,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针一线做成的。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姐的印象才逐渐在我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
因为我是姐弟五人中年龄最小的,所以大姐对我自然是格外关照。在那个缺吃少穿的时代,大姐每次回娘家,都要给我带些自制的美食,比如油炸馒头之类的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食品在当时是多么的稀缺和珍贵!
由于家里孩子多,父母都是挣工分的农民,大姐只读了两年小学,就辍学务农,然后结婚生子。虽然只读到二年级,但她刻苦学习,结婚后竟然在她们生产队当了多年记工员,成了人人羡慕的人。
大姐是一个要强的人,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劲,也总有干不完的活。由于姐夫兄弟四人,他又是老大,所以分家最早,为了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大姐每天晚上放工后,都会叫上姐夫,提着灯笼,在大队批下的庄基地里给自己挖窑洞。在经过两年多的挖掘之后,终于挖成了五孔窑洞,并打了一圈土院墙,有了属于自己的家。这其中出了多少力,流了多少汗,只有大姐自己知道。
二十多年后,大外甥分家,大姐又张罗着给儿子修庄子,怕冬天冷,她给儿子箍了四丈箍窑。为了用土,她硬是用架子车,在自家地里挖出了一条一人多深,两米多宽,五十多米长的壕!现在回想起来,那么多的土,即使用装载机,也不是一两天之内能完成的。但大姐愣是一锨一锨地把土变成了能住人的窑,我也是从头干到尾,并深刻体会了箍窑的不易!
大姐是一个勤快的人,她把自己的菜园打理的寸草不生,瓜豆满架,碧绿盈园,即使回到娘家,在有限的时间,也会把我们的菜园收拾的井井有条。
她还包揽了我们姐弟四人的鞋子的制作,即使在她生病之前,她还给我做了一大包布鞋,到现在还有几双放在柜子里,成了我永远的念想。
由于外甥女没有工作,即使她生了三个孩子,即使她每天尽心尽力地伺候公婆,相夫教子,即使她全力耕种家里的八亩承包地,但依然难以逃脱被轻视,被管制的结局。
由于常年忍气吞声,心情郁闷,最后竟然得了大病,不治身亡。就连我们所有亲戚给捐助的五万多元善款,也被公婆,丈夫给家里买了家用电器。
外甥女走了,她还不到四十岁!大姐承受不了如此打击,突发脑溢血,偏瘫在床,但她依然不放弃,每天坚持锻炼,她不能倒下,她还有三个儿子!
大姐爱过日子,早年在院子周围栽了很多杏树,槐树,核桃树,每年杏子黄了,核桃成熟了,都是她一个人拾杏,捏杏,晒杏干,拾核桃,姐夫从不帮忙,理由是:谁栽的谁弄!
即使她在靠拐杖才能勉强挪动的情况下,也依然咬牙坚持,爬天跪地的拾杏,晒杏干,没人帮忙。我和二姐实在看不下去了,每年都去帮她,直到把她家的杏子全部晒成杏干了才放心,因为那是大姐唯一的私有财产。(每年收入约二三百元)
哥哥每次去探望大姐,都会给她买好多馒头,鸡蛋,小米,挂面等食材,我也尽力而为,给大姐买些卤肉等熟食,方便大姐食用。因为大姐已经无力做那些了,我们只希望能尽量帮助大姐,让她的生活不止于那么无望。
今年四月份,大姐再发脑溢血,并永远地离开了所有牵挂她,关心她的亲人们。
大姐走了,也解脱了,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再也不用为谁而操劳了。
大姐,您安心地去吧,您的孩子都大了,您也该歇歇了!
主编:高粱